萃令轩。

  一根雕着精美花纹的石柱上吊着一位遍体鳞伤的少女。

  少女嘴角挂血,原本白净的白纱裙此时已被鲜血浸透。

  殷红色的血液顺着白色的石柱流淌至底,汇聚成一摊血水。

  周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少女蓦然抬眸,吃力地抬起眼皮子,她一睁眼,就看见底下一帮弟子举着剑满脸正义凛然,正向她投来厌恶的眼光。

  她是他们平日挂在嘴边的小师妹,也是他们如今憎恨的叛徒。

  “杀了叛徒!”

  “绝对不能放过她!”

  “真丢了咱们师门的脸!”

  ……

  众人怒不可遏,若不是山上物资缺乏,他们早就拿臭鸡蛋烂白菜往她身上扔了。

  广场中央,一身白衣的白胡子老头挺直了腰板,他举起手摆了摆,一脸严肃,语调凌厉冷漠:“各位莫急,老夫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叛徒!”sxynkj.ċöm

  陆令郎举着拐杖,仰头对着柱子上那抹身影喊道:“逆徒,你可知罪?”

  少女眼睛微眯,她樱唇泛白,面无血色,眸光却异常坚定。

  她发白的樱唇微张,吃力地抬眸,平静地吐出一句话:“我没罪。”

  陆令郎气的脸色狰狞,勃然大怒道:“不知悔改!”

  陆令郎突然张开双手,一副大鹏展翅的模样,转头面向众弟子:“侯亦沁勾结妖界之人残害同门,今日老夫便替你们那两个死去的师兄报仇!”

  话毕,人群沸腾,纷纷举起佩剑大声欢呼。

  “杀了她!杀了她……”

  陆令郎举起拐杖,准备运功施法,谁知拐杖竟然被一股力量甩了出去!

  哐当——

  拐杖被甩出几丈远,重重地砸在地上!

  众人脸色大变,欢呼声戛然而止,循着声音纷纷回头。

  只见一个俊朗的少年郎大步流星地从人群里走上台,他一身普通的弟子装,但放在人群里却格外显眼。

  微风拂过他的发梢,他头上的发带隐隐飘动。少年桀骜不驯,目光灼灼,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英雄气概。

  陆令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怒气大发:

  “钟离敏!你这是做什么?”

  方才陆令郎的拐杖就是被这小子给打飞的!

  不过学了一点本事,倒是用在自家门派身上了!

  简直反了!

  少年抬头挺胸,站在石柱下,面向人群,仰头毅然喊道:“你们有什么理由判师妹的罪!就因为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的言辞?”

  众人眸子空洞,依旧不语,目光在少年身上聚拢。

  “全是一群酒囊饭袋!”

  钟离敏撇撇嘴,双手环胸,不屑地打量着底下一群冷漠至极的人。

  “今日你们若是要取师妹的性命,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钟离敏站在台上,握紧了佩剑。

  底下的人蠢蠢欲动,纷纷劝道:

  “钟师兄!你不该这样!”

  “师兄,你不能包庇叛徒!”

  ……

  掌门胡京怒瞪着台上的钟离敏,垂放的双手突然紧握,黑着脸朝钟离敏怒斥道:“逆徒!还不下来?!你要造反吗!”

  钟离敏眼神带着恨意:“反的是你们!”

  一阵清脆的铁链声从石柱上方传来,苏棠儿微微睁眼,有气无力地张嘴道:“钟大哥,让开吧。”

  “侯丫头!你在说什么胡话!”

  钟离敏眼眸微亮,眼尾腥红,抬眸望去,只见她娇小瘦弱的身躯又增添了不少的新伤,他鼻子又莫名一酸。

  最后他不忍直视,转过头,面向众弟子。

  “师兄!快让开吧!为了一个叛徒!不值得!”

  底下的众人纷纷喊话。

  胡京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要是这么拖延下去,只怕替罪羊的事情迟早要暴露!

  他轻功跃至台上,缓缓向地朝钟离敏走去。

  钟离敏俯身抱了抱拳:“师父!师妹她是冤枉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她求情!”

  钟离敏可是胡京门下的得意弟子,他可不想让他为了一个替罪羊而把自己搭进去。

  胡京抿嘴,冷眸微眯,突然一个手劈刀迅速地落在钟离敏脖颈边,少年直直地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胡京眼神一瞟,底下匆忙走上来两个弟子把钟离敏抬走。

  陆令郎见状,满意地笑了笑,继续作法引雷。“侯亦沁,念你出身医家,救者无数,本尊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认罪!死的会轻松些,可免受九雷之刑!”

  少女冷笑:

  “我没罪!堂堂一个修仙门派,竟听信他人胡言,要找一个替罪羊来顶罪!可笑至极!”

  底下的人表情依旧冷漠。

  一阵利风吹过,一个弟子不知从哪甩出了十几丈远,猛烈地撞在石柱上!

  石柱晃悠了几下,环绕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音,少女指尖微微颤动,睫毛轻颤,却没有力气再次抬眸。

  仅仅三天,萃令轩的刑法估计都在她身上用了个遍,她倒是想死得利落些。

  那弟子喷了一口鲜血捂着胸口,面目扭曲,直直地倒下,没了气息。

  众人脸色一变。

  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台阶下一个弟子连滚带爬地走上台,俯身颤抖道:“长……长老……禹师兄杀进来了!”

  陆令郎惊恐中带着愤怒,仰头喊道:“众弟子听令,拦住逆徒!本尊先将这叛徒给除了!还大家一个公道!”

  众弟子纷纷拱手:“弟子遵命!”

  萃令轩的门牌上,鲜血早已染透。

  一道俊逸的身影站在风中,他一身蓝袍,腰挂玉佩,长身玉立,烨然若神人。

  禹司言手中握剑,一路闯到大殿。

  面前的数名弟子举着剑纷纷后退。

  “师兄,你是我们门派最得意的子弟,你不能为了那叛徒而毁了前途啊!”

  禹司言狭长的丹凤眼闪过一丝狠意,他剑眉一凛,步伐加快。

  “怎么不动手?”

  禹司言眉眼清冷。

  “师兄!我们是同门,怎能互相残杀!”

  面前的带头弟子喊道。

  禹司言嘴角一扬,轻嗤了一声:“好一个同门!”

  他继续冷笑道:“难道亦沁师妹不是你们的同门?你们不还是对她赶尽杀绝?”

  众人沉默。

  又是为了叛徒而来!

  “那就对不住师兄了!”

  正当众弟子举起剑时,凌波师太突然赶来,她轻功一跃,挡在了众弟子的眼前。

  “别打了,叛徒已死。”壹趣妏敩

  话毕,天空划过一道赤色的裂缝,瞬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禹司言微微颤抖,眼尾腥红,双眸紧闭,眼角落下两行泪。

  他咬牙切齿,凤眸闪过一抹阴狠,剑柄一握,迅速起身。

  雨声雷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一块,格外凄冷。

  乌云压城,几乎透不出一丝光芒,雨中却是刀光剑影!

  一场雨过后,地上的血迹和泥沙被冲刷干净,只有密密麻麻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从门外一直蔓延到石柱下。

  禹司言头发已凌乱不堪,剑上的血迹早已被冲刷干净。

  他跪在石柱下,双手颤颤地抚摸石柱上未被冲刷干净的血痕。

  悔恨,愧疚。

  该死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三个月后。

  江湖传言,修仙大派萃令轩差点惨遭灭门,如今的萃令轩破败不堪,群龙无首,所剩的弟子也不过百人。

  玄灵洞内,禹司言一身青袍,麻木地站着,眼神空洞,早已没了昔日的光芒。他一脸憔悴,发丝凌乱,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收拾的样子。

  此时,一位戴着傀儡面具的黑衣人走到他旁边,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意,穿过禹司言旁边,坐在主殿之上,眯眼问道:“你当真要回到半年前?”

  禹司言墨瞳黯淡,整个人如同傀儡般僵硬。

  “我意已决。”

  黑衣人鼓掌笑道:“不愧是禹公子,这都舍得。”

  “若要回到过去,你只能活三年,且功力会退至三成,你可得想好了。”

  禹司言面无表情,僵硬地应了一声:

  “嗯。”

  原本就是他欠她的。

  不过是失去七成武功罢了,就算他武功全废了,他也要回到过去,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冥界,黄泉禁地。

  一颗菱形地石头中间,划过一道裂痕,裂痕闪着赤色的光芒,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

  一位白袍男子迅速闪过,瞬移闪到石头中央,他面对禁石,背影俊逸挺拔。

  他突然运法,白皙骨感的手一挥,一团黑雾瞬间浮现,将那道裂痕封好。

  随之一道黑影闪现,逐渐幻化出一个人影。那人衣着一身无常黑袍,戴着高挺的官帽,手上握着哭丧棒。

  他虽是鬼差,却有着一张绝美的俊脸。

  “鹤白,那丫头该不会又历劫失败了吧?”

  白袍之人闻言,转身与他四目相对。

  他一双魅惑的丹凤眼像勾魂般,让黑无常的心跳慢了半拍。

  黑无常与他相处多年,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那双眸子犹如画龙点睛般镶嵌在他绝美的俊脸上,在他面前,连一向以绝色相称的黑无常都逊色了不少。

  “那丫头若是知道了,会不会……”

  黑无常刚想开口,瞟到了鹤白那双冷峻的眸子时,硬生生地将话语吞回了肚中。

  鹤白转身,扫了禁石一眼。石头原本闪的光都消失不见了,安静地立在他们面前。

  “那段记忆,对她没用,封了也罢。”

  鹤白话语虽平静,但垂在一旁的手心却微微攥紧。若有一天,这记忆封不住了,她无论怎么怨他都行,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将她捆在自己身边,也不愿让她再受苦。她历劫多次,都以失败告终,想来也是天意。

  黑无常走到鹤白旁边,垂眸拍了拍他的肩:“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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