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竹慢悠悠的开口道:“奎武,听说你是我父亲的亲信啊?”
奎武已经快要尿了,赶紧回道:“下面的人瞎说的!都是下面的人不懂事!”
姜月竹却道:“下面的人不懂事,你作为庄头没有责任吗?来啊,掌嘴!”
上来两个邹家的庄丁将奎武架住,另一名庄丁拿着一块鞋底子问道:“小姐,打多少?”
姜月竹不耐烦道:“打就是了!”
于是,啪!啪!啪!啪!一顿大耳刮子,跟不要钱似的,直到奎武满嘴的牙都被打落,一脸是血,兀兀秃秃说不出话来,姜月竹才摆了摆手。
又道:“听说你喜欢纳妾,还喜欢看女人被鞭子抽?”
奎武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不住的摇头磕头。
姜月竹挥了挥袖子:“抽他!”
有庄丁过来拿着一条抽骡子的鞭子,对着奎武一顿猛抽,直抽得他衣衫破烂全身上下没一处好肉,姜月竹才让停手。
奎武这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磕头都磕不利索了。
姜月竹又道:“奎武,听说庄户拖欠了租子便要用闺女抵债,我对你闺女没兴趣,但你拖欠了我十年的租子,怎么算啊?”
奎武说不出话,虽然身上疼,但都是皮外伤,赶紧跑回屋,抱出一个匣子来。
田贵接过,打开,里面都是五百两一张的银票,目测有二十来张。
姜月竹瞄了一眼道:“就这点儿?”
奎武又颠儿颠儿的跑回屋拿,直拿了四五趟,姜月竹都没说话。
到了第六趟,奎武抱着一个首饰匣子出来。
一个满头插着簪环的女人跟他撕扯着要抢回首饰匣子,却被奎武一耳光扇在了地上,嚎哭起来。
拿鞭子的庄丁一鞭子抽了过去,道:“别嚎!”吓得那女人赶紧住了嘴,捂着被抽得血肉模糊的伤口掉眼泪。
到现在为止,这都是姜月竹的家事,只要她不把奎武打死,都不干官府的事。通判和一众衙役都抱着肩膀看热闹。
姜月竹直了直身子,向藕荷示意。藕荷将银朱推了出来。
姜月竹道:“银朱,今日特意请来了通判大人,你有什么冤情,就跟通判大人说,他会为你做主!”
通判是地方上负责刑狱的官员,他出面,就不再是姜月竹的家事,而是刑事案件。
奎武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拔腿就想跑,却上来两个衙役,两条水火棍一叉,一条从左腋下穿过别住右腿,一条从右腋下穿过别住左腿,奎武立时就跪在当场,再也不能动弹。
银朱咬着银牙将自己的冤屈说了一遍,对着通判磕头道:“请通判大人给民女做主!”
这时人群中又站起来一个拄着拐的老汉,老纵横道:“奎武这个畜生,他逼死我儿子,糟蹋我儿媳妇,还把我腿给打折了!”
一个头戴方巾,身上衣衫很整齐的青年男子,跪倒在地:“通判大人,奎武害死我弟弟,求大人做主!”
又有一老妇哭着拜倒:“我的女儿啊!”
一时间群情激愤,现场乱哄哄的。
姜月竹让人鸣锣,让这些人安静,才说道:“这些年乡亲们受苦了,受了奎武和这帮恶奴欺压的,一个一个说,只要能说得明白,甚至拿得出证据的,赏一吊钱!”
说罢,有庄丁将装钱的大筐扣在了地上,哗啦啦,一地的铜钱。
有人抬过了桌子,备上文房四宝,通判的书吏,一个一个将这些人的冤屈记了下来。sxynkj.ċöm
每上来一个人,银朱便跟姜月竹说这家的情况,直到傍晚,这才记完。
不仅奎武,这三十几名庄丁也各有劣迹,最轻的被通判当场判了杖责,一个个被抬了回去。
奎武和十几个犯事多的,被铁链子锁成了一串,押着去衙门,等候全部案情整理完毕,再行判处。
方才银朱在跟姜月竹说庄户情况的时候,她就已经留意到了几个人,这时便叫道:“成大有,侯三,伍有勇。”
三人听到姜月竹叫,赶紧上前磕头。
姜月竹用目光一一扫过三人,微笑道:“成大有,你是银朱的大表哥?银朱本该是你弟媳是吗?”
成大有正是刚才戴方巾的年轻人,他状告奎武害死他兄弟,有理有据,表达清晰。
成大有磕头道:“小姐为我弟弟做主,大仇得报,小人日后定当粉身碎骨报答小姐的恩情。”
姜月竹摆了摆手,道:“要你粉身碎骨做什么。听说你念过书?”
成大有道:“念过两年私塾,识得一些字,后来又跟着外兄跑过两年单帮。”
姜月竹又问:“会算账吗?”
成大有点了点头:“简单的账目能算清。”
姜月竹点头道:“好!日后你便来做庄头吧!”
成大有受宠若惊,赶紧磕头道谢。
姜月竹示意让他起来,又道:“你没管过庄子,这位是旁边邹家庄子上的庄头,叫田贵,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多多向他请教。”
成大有又与田贵见礼。
姜月竹又扭头对侯三道:“侯三,你做过山货生意?”
侯三答道:“做过几年,做得好的时候城里的大酒楼都找小的上货。”
姜月竹点点头,又问伍有勇:“你擅长种果树是吗?”
伍有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的不争气,种粮食未必比别人强,就这种果树,果子总比别人结的多。”
姜月竹站起身对一众佃户道:“这个庄子是圣上赐予先父的皇庄,早些年我年纪幼小,身体又弱,管不了这庄子,让乡亲们受苦了。”说罢向着佃农们深深鞠了一躬。
这些佃农哪受过贵族的礼,赶紧磕头,口称不怪小姐,都是奎武混账。
姜月竹又道:“这个庄子是皇庄,不用向朝廷纳粮,本来乡亲们应该比现在过得更好,无奈庄头压榨,令大家贫困。今日我做主,今年的租子就免了,从明年起,只收三成租!”
这一句话佃户们就炸开了锅,普通庄户的佃农,每年要交两成的税,还要交三成的租,扣除口粮就不剩什么了。皇庄的佃户,一般都是前朝后裔或者罪臣之后,通常东家都要收五成的租子,没想到这位小姐竟然这么通情达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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