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承禝道：“劫猎！劫猎不对！”
“劫猎？”七皇子很纳闷，劫猎不过是楼芦游骑兵的习俗，虽然经常袭扰村庄，令人烦不胜烦，但终究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足以对东楚造成威胁。因此七皇子并没有深究过。
姬承禝道：“八哥查过兵部档案，原先，楼芦人的劫猎，只在每年秋天入冬之前，主要劫一些粮草和人口。然而，自十八年前开始，他们春秋两季都会劫猎。”
七皇子奇道：“这样吗？我守御楼芦边境不过三四年，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姬承禝点头道：“是，我们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七皇子皱眉道：“可这与英国公又有什么关系？”
姬承禝叹了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直视七皇子，问道：“七哥，我能相信你吗？”
七皇子闭上了眼，脑中思绪不断起伏。
姬承禝这一问，必然是要与他说极其隐秘之事。就刚才的对话而言，一定与英国公有关。自己早朝时才被三皇子一党抛弃，现在就要投向九皇子吗？
不。
如果就凭大殿之上六皇子赌上阖府性命的死保，就凭姬承禝这半天的抚慰？那如果他们是装出来的呢？就如同那些年英贵妃和三皇子对他做的那样！
七皇子思索良久，才下定决心，睁开双眼，目光炯炯：“经过早朝那一劫，我已经想明白了，今后，我不会归附任何一党，我只凭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做对国家，对皇家有利的事！”壹趣妏敩
“好！”姬承禝握住七皇子的手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姬承禝道：“你可知八哥为何去查兵部旧档？”
七皇子摇了摇头。
姬承禝也并不与他说全部，只是简略的说道：“我与月竹从嘉兰回京的路上，意外破获了一个杀手组织。据那杀手组织的头目交代，英国公豢养了他们十八年，每年除了金银之外，还要供给他们三千少女。”
“每年三千？那十八年岂不是五六万人？”七皇子惊道。
姬承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奇怪的是，这些少女既不是正常人口交易，也不是在东楚境内绑架掳掠而来。我们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想到了这唯一的可能。”
“劫猎？”七皇子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你是说，这些少女是东楚军队假扮楼芦游骑兵，劫猎而来？这……他怎么可能劫猎自家村镇？”
姬承禝却道：“英国公为了扶三哥上那个位置，已经几近疯狂，没有什么不可能。我与八哥都认为，所谓的春季劫猎，根本就是英国公监守自盗，而秋季劫猎中，也有一部分是英国公的手笔！”
七皇子的瞳孔不断左右颤动，似在快速回忆原来经历过的一幕幕：“天！天啊！他竟然敢做这样的事！难怪春季劫猎，我的军队从来没有与他们接战过。每次赶到，那些游骑兵已经劫猎完毕，跑得不见了，连粮草都不要。我还以为他们是怕拖着粮草影响行军速度！原来，他们根本不需要！”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七皇子皱起眉：“倘若一半以上的劫猎都是英国公做的，那楼芦人不可能不发现。换做是我，发现敌军大将监守自盗，一定会用反间计，迫使敌方换将，造成边关不稳。我若是楼芦大将，便会来我城下骂阵，将英国公劫猎自家村镇之事透给我。让皇帝不得不撤换英国公！”
姬承禝点头道：“所以，你还记得月竹说，用在四哥身上的那两种罕见草药吗？那可都是产在楼芦的珍贵药材，若无楼芦权贵帮忙，不可能得到。”
七皇子一双眼睛睁成了牛眼，恨不得将眼眶都撕开：“你是说，英国公他通敌卖国？！”壹趣妏敩
“很有可能！”姬承禝接过七皇子手中烤焦的鱼，扔进了火堆中。
“天呐！他……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他不要命了吗？”七皇子嘴唇有些哆嗦：“每年三千人，他要劫猎至少二三十处村镇才能凑齐。”
“天呐！天呐！”七皇子双手捂住了脸，声音有些颤抖：“我们是去替东楚守御边境的啊！为的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若是连这个国家的守护者，自己都在劫猎村镇，那边关百姓还有什么盼头！他还竟然敢通敌，勾结楼芦贵族！”
姬承禝道：“所以，我说你眼下交出兵权是好事。我与八哥推演过，倘若此次他们奸计得逞，那么你让方美人父兄写信之事便会成为一个把柄，牢牢握在他们手中。此外，这些年，因为英国公熟悉你的布防用兵习惯，导致你对付楼芦劫猎的时候，能交兵的机会只有不到四成，一旦朝廷查问，你免不了要背上一个养寇自重的罪名。”
姬承禝不去管七皇子大张的嘴巴，接着说道：“我猜，这些年你还有其他把柄握在他们手中，但应该都没有这两项致命。毕竟，你掌兵也就是这三四年的事。英国公很清楚，正面相争，三皇子胜算渺茫，所以除了一些阴招之外，他们还有第二手准备。”
姬承禝直视七皇子，吐出了令七皇子毛骨悚然的两个字：“兵谏！他们会拿手中的这些把柄，要挟你，逼你就范，不得不跟着他们起兵谋反！”
七皇子浑身一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姬承禝却还没有说完：“一旦起兵，你们将要遇到的第一个对手便是我手下的禁军，以你们手中的兵力，远远不足以与禁军对抗。到那时，我猜想，他便会以割让一部分土地为代价，引楼芦大军进关。到时候，让楼芦人与禁军周旋，而你们则直取京师，逼宫！”
姬承禝眼神落寞下来：“而事成之后，你手握雄兵，功高盖主，会成为他们的威胁，不是一杯毒酒，便是一支暗箭，绝不会让你活下去。”
七皇子听完这一席话，已经瘫软在地，他从没想过，若是走到那一步，国家会是什么样子。自己便会成为姬氏和东楚的千古罪人！
姬承禝抚着七皇子的肩背道：“所以，你知道为什么英贵妃会对你好了吧？那是因为你幼时便展现出不凡的武道天赋。你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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