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嵩看重情义，他不会舍得让红妶为难。”迎风站着，燕洵眯了眯眼，“只要他开口，不管魏帝信与不信，都会选择秘不发丧，然后再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对外宣称公主病逝。”www.sxynkj.ċöm
仲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日叛出长安，她原以为世子已经彻底放下了过往执念，要与公主一刀了断，没想到……却是世子藏得好，竟连她也不曾察觉。
“护送裕王回长安的事，我会交给阿精去办，愿世子得偿所愿。”
“我所愿……”燕洵目光深沉，望着前方的篝火，低沉地叹息，“燕北的仇我势必要一一讨回，她，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撩袍坐在榻边，燕洵伸手去碰女子的脸颊，指触有些凉。
目光巡视往下，停在女子脖颈的白巾上，伤处应该还渗着血，透过白巾看得见红。
燕洵好看的眉头蹙起，定睛看着榻上的女子，眼神泛起丝丝柔和，不似从前那般寒霜密布。
其实他把匕首赐给她，不是想让她死，他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为了救元嵩而动手杀他，好在她没有，没有……
那血色一幕再次从眼前闪过，燕洵心头一紧，猛地闭上眼，指尖轻颤，小心攥起，收回手放在膝上。
不过他也后悔，也害怕，他从未想过，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刀锋对准自己，想要一死了之。
若是他出手再晚一点，她就真的不见了。
任他如何恨，如何怨，不管走到哪儿，都再不能找到她。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痛不欲生。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他们遇见？
又为什么不让他一早就死在九幽台上？
这一路走来，他们又究竟得到了什么？
爱不能爱，恨不能恨，背负仇恨，各自为战，又相互折磨。
世上到底有没有两全法？
身份可以抛弃，那记忆呢？也能吗？他可以放下吗？
帐内落针可闻，年轻的世子双眼紧闭，眉头紧锁。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松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只是无声地叹息，他心里终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阿精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小声说道：“殿下，该吃药了。”
他都忘了，自己身上都还有伤。
燕洵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放下碗，挥手让阿精退下，他依旧守在榻边。
阿精躬身退下，走出大帐，还好奇地往里面望了几眼，拉着仲羽小声问道：“羽姑娘，你说世子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放一个仇人在身边。”
仲羽嘴角一扬，轻声说道：“也许在世子心里，卿姑娘从来都不是仇人。”
她陪着燕洵多年，从未在他身上真正感受到过对萧红妶的恨，就连平日里那少有露出的憎恶也都是朝着自己而来，她想，燕洵大概也是挣扎过的，只是最后妥协了。
“卿姑娘？”
阿精听裕王叫过几次什么卿儿，还以为是这位公主的闺名，现在听仲羽说起，想来不是了！
他来燕洵身边晚一些，是在莺歌小院，那时公主在外面，他也没听燕洵和仲羽提起过，对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虽然好奇，但了解的不多。
“阿精，你要记住，从今天起，这里没有大梁公主萧红妶，只有卿姑娘，殿下不喜欢别人提起，明白吗？”
“明白明白。”阿精连忙点头，神情似恍然大悟。
仲羽笑着摇了摇头，抱剑转身离开。
—
“燕洵！”
已经昏睡两日的女子从噩梦中惊醒，她坐在榻上，茫然地看着四周，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
仲羽掀开帘子进来，神色紧张地说道：“姑娘醒了，属下这就去请世子过来。”
“仲羽……”
看着仲羽转身离开的背影，红妶皱了皱眉，收回抬起的手，按住鬓角，有些头疼。
她竟是没死成，还好好的活着。
不一会儿，燕洵当真过来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榻上女子的目光都是淡的。
透过那双眼睛，红妶已经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又要做什么了。
“燕洵……”
不等红妶说完话，燕洵端了茶盏到她面前，冷冷说道：“喝水。”
红妶哑口，瞄着燕洵，缓缓抬手接过，双手捧起茶盏，小口抿着水，一时之间竟也不急开口了。
燕洵撩了衣袍坐下，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已经派人送元嵩回长安，你可以放心了。”
红妶闻言点了点头，闷声说道：“其实就算没有我求情，你也不会真的杀了他，对吗？”
燕洵眉梢一扬，转头看向红妶，见她一直闷头灌水，连脸都不敢抬，口中生硬的蹦出两个字，“不对。”
“嗯？！”
红妶诧异抬头，对上燕洵那双黑沉的眸子，怔愣一瞬，又连忙移开了视线。
燕洵看的分明，当即脸色一黑，站起身来，背对着红妶，冷言讽道：“你连死都不怕，现在怕我？”
“不是，我不是怕你。”望着燕洵的背影，红妶紧抿着唇，眼眶突然那般热。
“是我心中忐忑，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平心静气，没有算计地坐下来，面对着说过话了。”
话音落，帐中变得那般安静，只听得见缓慢的呼吸声。
燕洵就站在那儿，红妶看不见他的表情，她缓缓伸出的手有着轻微的颤抖，她想要去拉那片衣角，最后却又生生地止住了。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她。
红妶一惊，茶盏脱手，杯底的水洒在了榻上。
燕洵猛地转过身，一把拉着她靠近他，面面相对，鼻尖相触，燕洵的眼底划过一丝阴郁，下一刻他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双唇。
刹那间，红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眼前人的脸，什么反应也没有。
燕洵微闭着眼，唇上一番厮磨后，手上用力，一把将女子紧紧地拥入怀中，双臂死死箍住，抱着她顺势倒在了榻上，不让她有丝毫后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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