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长又宽的街道上此时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粗略来说,大概有一千人左右。
而这一千人里面起码有三分之二都是今天早上刚刚召集的城中的贫民。
朱珠和林佳木站在期间,听着站在最前面踩在木桌子上的女人大刀阔斧地发言。
这发言刚到一半,就看到一小队匪寇手拿长刀,身上还受了不少伤跑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转移过去,为首的人踉踉跄跄地跑到发言的大当家面前,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那大当家一下子就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刀。
朱珠和林佳木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模模糊糊的看到跳下来的大当家和身后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再次跳到桌子上,喊道:“就在刚刚,我们莽山的兄弟们不忍桐城的父老乡亲们挨饿,所以就去城中的富商们家中敲门,希望他们可以慷慨解囊帮助我们这些吃不起饭的姐妹兄弟们度过眼前的这个难关,可是你们猜我们的姐妹们看到什么,这群富商又怎么说?”
“怎么说?”底下的人的匪寇们齐声喊道。
“他们看到那群富户的泔水桶里全部都是白花花的大米粥,是大鱼大肉!他们说家里的粮食就算是多到扔掉,喂猪喂狗都不会施舍给我们一斤半两!他们说,贱民的命不值钱,饿死一个两个没什么!”
这几句话如同一个引子,瞬间将底下长期忍饥挨饿连树皮都没得吃贫民们惹怒,怒喊声,愤恨声不断地传来,像极了一匹匹被愤怒和嫉妒染红了眼睛的饿狼。
林佳木被这渗人的气势吓到,默默地靠近朱珠。
朱珠的眼睛看着前面受伤的几个匪寇,她没想到桐城的富户们这么刚,竟然没有任何妥协直接和这群匪寇们干了起来,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可是我们的命也是命,我们家人的命也是命,我就问你们一句,你们想不想活下去!想不想吃一顿饱饭!”
“想!”
“活下去!”
大当家挥舞起右手,“这群富户该不该把自己的粮食和钱财奉献出来帮助我们,让我们吃一顿饱饭!”
“该!”
“既然他们为富不仁,那我们是不是该站起来反抗!”
“反抗!”
“姐妹兄弟们拿好发给你们的武器,我们一起去搬粮!”大当家拿着自己手中的长刀振臂一挥。
“好!搬粮!”
振奋又疯狂的呐喊声响彻在桐城的上空,惹得周围的家家户户闭紧了门窗。
在分发武器的空当,朱珠打量着周围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的贫民们,身边的林佳木突然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怎么感觉这群人不会是城中富户们的对手啊,你看他们饿的这个皮包骨的样子,城中的富户们肯定给自己的护院们吃的饱饱的。”
“虽然是这样,但……你说是饿狼凶狠,还是吃饱了的狼凶狠?”
林佳木一顿,看向周围眼睛冒着绿光的贫民们,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骤起,她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之前官府里的人把这些贫民隔离起来不给予任何的救助,恐怕也是在累积他们心中的不满和怨言,然后等在这一天全部发泄出来。
武器分发完之后,莽山的大当家只留了二百人在附近巡视,其他的人都跟着她去了桐城最富裕的街区,文正区。
朱珠本来以为他们到文正区的时候看到的会是众多护院打手戒备防守的样子,但实际上整个文正区的街道空空荡荡。
不是说富户们反抗了吗?可这也不像是反抗的样子啊!
朱珠和林佳木手里拿着的武器是两根有胳膊粗细的木棍,其余人手里也大多都是农具和木头,只有莽山直系的人手中才拿着各种兵器。
根据莽山大当家的吩咐,他们直接把文正区最大的一户人家,也就是钱大有家紧紧地围了起来,其余富户虽然没有围起来,但也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朱珠和林佳木守着的地方,刚好是钱大有家角门的位置。
不得不说钱大有是真的惨,前有桐城外流民打劫,现在有桐城内官兵和匪寇费心算计,真可谓树大招风。
这也让朱珠更加警惕,反复告诫自己以后行事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她们一围就是一下午,这期间除了莽山的大当家偶尔让人拿着棍子敲门,让钱家的人主动投降把粮食交出来,要不然就是让外面围着的匪寇和贫民隔三差五的大喊几句,告诉钱府里的人,整个钱府已经被她们团团围住,如果他们不主动交粮交钱,那最后只能兵戎相见了。
天色越来越暗,贫民区那边李兰着急地看着大门,“这都一天了,朱珠和林佳木怎么还不回来!”
虽然朱珠临走的时候交代他们不要乱跑,但是等待的感觉实在是太焦心了,万一朱珠两人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这么一大家子小的小,受伤的受伤,靠她和刘大夫,根本就活不下去。
“你别转了!”说话的是林佳木的相公王雷,他放下手中已经睡着的儿子,拿过一边的菜刀对着坐在一边满脸焦急的刘大夫沉声说道,“我去找一下她们。”
“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刘大夫也坐不住站起来主动道,从早到晚时间太久了,她也怕朱珠两人出了什么事情。
“谁都不准出去。”谢煜还是第一次在这群被朱珠聚集起来的人中说话。m.sxynkj.ċöm
众人看向谢煜,明明他一直以来存在感不强,还是一个伤患,可是在他说话的那一刻,众人不知道为何,下意识地便听从了他的命令。
“你们知道外面的情况吗?知道她们去哪了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出去只会给她们添乱。”
“万一她们现在正在等我们去救她们呢!”李兰说道。
谢煜冷眼看了李兰一眼道:“你觉得朱珠会把活着的希望放在你们身上吗?”
这话很残酷,却是事实。
“但是……”王雷攥紧了手中的菜刀。
“没有但是,今天只有早上的时候声音比较杂乱,估计是那群匪寇人手不够过来招兵买马,朱珠聪明的紧,应该是想到办法怎么出去了,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混进了那帮匪寇人当中伺机行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给她们添麻烦,老老实实的等着。”
“万一……”王雷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万一我娘子出事了呢!”
谢煜看着他,冷漠道:“没有万一,只有结果。如果她们还活着,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肯定会回来,等着。”
谢煜说完这句话之后闭目养神没再开口,其他人也默默坐下,只是眼睛还是时不时地看向门口。
……
漆黑的夜里,整个钱府周围被火把照的通明。
大当家等人再次喊门没有结果后,她直接长臂一挥,脸色阴沉地喊道:“撞门,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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