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四老爷莫辉正在屋里不知道正在做甚的时候,莫府管家忽然跑上来轻轻地敲了敲房门,说道:“四老爷,王三儿把小姐带回来了……”
房门“咿呀”一声被打开,莫辉急匆匆地从房里冲出来,带着满眼的狡黠和兴奋,直接绕过了管家。
那奔跑的速度极快,甚至将管家后面的话都抛在了脑后。
莫辉推开前厅的大门,猎物到手一般的激动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人未到,声先至:“子言啊,你真真是让小叔好找啊……”
恶毒的表情和笑里藏刀的言语,都在看到莫辉看到裴瀚的瞬间失了神,他哑着嗓子望向前厅内安然而坐的两人,刚刚的朗朗笑声瞬间化为了卑微低语:“草民,见过钦差大人……”
裴瀚并未理会,似乎面前的那一杯安溪白茶特别吸引人。
在裴瀚这里碰了钉子,莫辉转而看向莫子言,用力压制住了自己邪恶的笑容,刻意营造出一种惦念晚辈的慈爱之感,望着莫子言,眼中竟然噙了一些泪光:“子言,你在外面受苦了,小叔看你,都瘦了……”
“四老爷,那钦差也一起来了呀!”门外忽然响起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声,莫辉面容一愣,赶忙轰走了小跑进来的管家。
空气里有些尴尬。
“子言,在外穿得暖不暖啊?你看看你,放着家里的一众丫鬟伺候不用,这小脸儿都憔悴了,母亲大人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心疼的……”莫辉为了缓和尴尬,一见莫子言就对她嘘寒问暖,情到深处,还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角。
莫子言并不想在这些表面功夫上扯皮,于是直奔主题地说:“小叔,咱们莫家尚有三条人命没有查明,你这么匆匆命人安排下葬,怕是不妥吧?”
莫辉正了正神色,露出一副“小孩子家什么都不懂”的表情,语气竟有一些埋怨道:“子言,不要任性,自古以来,死者为大,更何况莫家从未有过逝者三日不下葬的先例,你的祖母和三叔魂魄难以入土为安,实在是对不起祖宗先贤,况且近来天气炎热,如果再不下葬,到时候尸身腐烂,咱们莫家不就成了兰陵城里最大的笑柄了吗?”
莫子言目光一凛,心中即刻升起一团怒火:“祖母和三叔的命是命,那阿无的命就不重要了吗?他们三人被奸人所害,如今罪犯依旧逍遥法外,我们草草入殓,让他们难以瞑目,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吗?”www.sxynkj.ċöm
一听这话,莫辉显得有些不耐烦,谁成想还有一个丫鬟牵扯其中,本来水到渠成的事情,若被莫子言这么闹大,恐怕入殓下葬就更是难事了。
强压心头的烦躁,莫辉依然笑意盈盈地劝说:“子言,听小叔的话,这个家里毕竟你说了不算,更何况我这边已经禀明了黄大人……”
“黄文跃?”莫子言皱着眉头打断了莫辉:“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莫辉神色一怔,赶忙低声说道:“百姓生死大事,禀明了当地父母官,这有什么问题!”
见莫子言没有反驳,莫辉自以为是抬起双手举过头顶,对着空气里作了一个揖,无比顺从地说了下去:“我已经同黄大人打过招呼了,黄大人经过综合考量。也同意了我们后日入葬的做法,还特意强调,一定要尽快入葬,怎么?莫子言你难道连官府的话都不肯听了是吗?”
莫子言愣了愣,不置可否地没有说话。一旁的裴瀚在听到“黄大人”三个字的时候,瞳孔不易察觉地放大了一些。
从刚踏入莫府大门的一刻,裴瀚始终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包括莫辉这个人在表情和眼神中的细微变化。
而莫辉此刻正与莫子言就下葬一事争论得不可开交,全然忽略了裴瀚正在一旁安然而坐,丝毫不知裴瀚正不动神色地观察自己。
“我是莫家的子孙,尚未出阁,仍是祖母的心头肉,我不同意,谁也别想草草下葬,毁灭证据!”
说罢,怒上心头的莫子言忽然拂袖正要离去,莫辉显然也是怒火中烧,可是碍于裴瀚在此又不能大发雷霆,只好用力压着自己的火气说道:“且不论你同不同意下葬母亲和三哥,就当是商议一下此事,你也应当留下来,说到底,你还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把这个不肖子孙给我拦住!”
话音刚落,两旁窜出来两个家丁,硬是拦住了正要出门的莫子言。
“你们要做什么!”莫子言怒喝。
可是旋即莫辉换成了一张缓和的面孔,走过来苦口婆心地劝着:“你既说了你是莫家子孙,难道这种大事不应该出面同大家共同商量吗?”
莫子言怎能不知莫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鬼主意,一旦她留下,小命恐怕都难保,只是她现下不知做何是好,正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如何抽身之际,沉默良久的裴瀚终于说出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让莫姑娘留下吧。”
莫子言眼底一晃,讶异地看着裴瀚。
莫辉一听,这裴瀚竟然向着自己说话,一时之间大喜过望,简直就要跪在地上叩谢。
却瞬间听到裴瀚冷冷地转变了口气:“不过莫家三位死者毕竟是牵扯到了命案,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件入葬之事,若是官府无人在场,恐怕是不妥当,本官既然在这里,那就勉为其难地也留下来,同你们一起商议一下。”
“啊?”莫辉还没从这巨大的转变中回过神来。
“那好,就听大人的。”莫子言也一换神情,倒是大方地坐回了椅子上。
过程虽然曲折,但是好在成功地把莫子言困在了府中,至于裴瀚,谁让他非得留下来,到时候菜饭里下一些蒙汗药就成了。
莫辉一方面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构想里,一方面热情地欢迎着裴瀚:“大人能留宿我莫府,实在是让莫府蓬荜生辉啊,来人,快整理一间上好的客房出来,让钦差大人在此留宿!”
此时此刻,莫府深处的黑暗房间中,莫康慢慢拉下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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