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家小美人呀?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不知何时刹来一辆翠盖轩车,伴着一声轻佻谑浪,停在她们旁边。
永清尚且泪眼朦胧,蘧含英一听这样登徒浪子的声音,便怒目相视。一眼望过去,就见车中跳下的那人白日青天,锦衣不整,衣襟敞怀,这还能是个好种?
她拦在永清面前,说话尚且客气:“我们家的事不用阁下劳心。”
那人绕过含英,窥见永清双眸盈泪的模样,她有些恼意地瞪了他一眼,却在那人眼里反成了秋波暗送。
他伸手便去揽她:“你家姊妹欺负人,你赵爷可是个疼人的主——”
之前都是偷觑永清的路人纷纷驻足围观,窃窃私语:“这小娘子怕是要毁了,碰上了赵家那登徒子。”
“这家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被俘了才夹起了尾巴,怎么现在又开始欺男霸女了?”
“宫廷秘事,你不懂?赵夫人又行了呗。”
这几声议论落进含英耳朵里,她顿时明白了这人就是西京有名烂泥,赵家二郎赵都。赵家人皮相都不错,各个风流俊俏,但尽是鼠辈行径,令人不齿。
先不提蘧皇后和赵夫人的新仇旧恨,光凭他的调戏,含英反手扼住他的手腕,让他整个胳膊直接向内里扭转了一整圈:“就凭你赵家这种丧家之犬也敢问蘧家的事?没有我爹,你爹早就被戎人点灯祭旗了!还能留个全尸?还敢对——我家表妹不敬!”
周围路人便听一声筋断骨折的惨叫:“啊——”赵家奴连忙上前扶住他。
大伙仔细一想,好家伙,蘧家女和赵家郎在街上打了起来,这是什么?这是西京翻版的黑水城之战啊!虽说布衣黔首不能下场痛打落水狗发泄昔日仇恨,但是看别人打他也是颇为解气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赵家的人?
永清经此变故,思亲悔意顿时消散,眼泪尽干,她附耳对含英道:“他应该没在宫中见过我,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别弄太过就行,赵夫人怀孕了。”
“啊?”含英顿时犹豫,松了手。
永清意图给他留一线,暂时不想和赵夫人正面冲突,没想到赵都见状立刻得寸进尺,破口大骂:“蘧平算是个什么东西?乱臣贼子!抢了我们家的功劳还陷害忠良,舔着蘧进脚跟的庄稼汉教出来的女儿也是粗丑,送给老子洗脚都不要!”
他恶语粗鄙颠倒是非,永清动怒,向含英道:“随便打,有事我担着。”
含英虽不似永清一般从小被拘束,也听不得这种市井浑话,一瞬间被气出了眼泪,但她没有含恨吞声,直接把赵都从家仆簇拥之中扒拉出来,一顿乱拳如雨,直叫赵都痛声哀嚎,家仆不敢接近。
“救命啊!杀人了!我可是勋贵子弟!”赵都浑身青紫,仍不忘威胁。
“就你算什么勋贵?”含英拆了他的冠,一脚踢飞,“你们家就差没把富康伯府的牌子摘下来罢了!”
街对面,几个皂衣人瞠目结舌,忙问:“人越来越多了,我们怎么下手?”
领头的冷笑:“我们进去混水摸鱼,顺便把赵二郎捞起来,更让赵夫人念我们的情,那个疯丫头也正好给咱顶罪,办成是她失手杀人不就行了。”
赵都一脸惨状如丧考妣,永清看得也解气,刚捂嘴偷笑了两声,便听见突然从人群中冲出几个蒙面皂衣人,怒喝着:“大胆刁女竟敢殴伤我家郎君!”sxynkj.ċöm
“小心!”侠君伸手一挡,拧开一刀刺向永清的手,向蘧含英着急道,“含英姑娘!别打那二世祖了,有刺客!”
含英闻声扑来,抽出腰间七节鞭,向追往永清的人一扫。
人群顿作鸟兽散,再不敢看热闹。
赵都正被捶得七荤八素,倏尔浑身轻松,听到这声音简直如闻仙乐,虽然看着眼生,心里嘀咕了一下,仍然把这伙人当成家奴使唤:“给爷打死那个姓蘧的!后面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给我抓回府里!”
“半夏你快带公主回蘧府!”侠君闻声大喊,转身去帮被四人合围的蘧含英,一掌劈塌一人肩背。
半夏忙护着永清向后街跑去。
为首的皂衣人目光一沉:“不好,永清公主跑了!”蘧平的女儿会些武艺罢了,永清公主身边的丫头怎么赤手空拳也如此难缠!
剩下几人也不恋战,立刻追赶过去。
蘧含英很久没有这样与人激烈交手了,停下来咳喘不止,侠君一边扶着她一边走:“含英姑娘,他们去追公主了!”
“公主……公主不是回将军府了吗,”蘧含英快把肺咳出来,“就两里路,半道上也有府兵的。”
侠君猛然加快了脚步:“什么呀,咱们是从东门进来的,她们明明往另一边跑去了!”
真正的赵府家奴试图去拦她们二人,被蘧含英一记铁鞭打得吱哇乱叫。
豪奴只敢战战兢兢地把赵都搀回车上,仔细检点了一下,他浑身虽说看着惨,除了手臂,并未伤筋动骨,连告官也不好说嘴。
赵都稍喘了口气,倚在车中。
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家奴道:“那丫头刚刚喊那小娘子什么来着?公主?”
永乐他是见过的,如今这个年纪,那恐怕只有蘧皇后的永清公主了,怪不得蘧含英喊她表妹。
家奴被打得皮开肉绽,嘶声道:“似乎是这样,那刚刚帮咱们的几个黑衣人也似乎是……喊着永清公主来着?”
赵都恶声道:“公主怎么样,老子就玩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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