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
1998年徽省青少年排球赛(男子少年甲组)最后一个比赛日。
下午15点。
离本届比赛的最后一场比赛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庐州体校排球馆,
一场比赛刚刚结束,两方的球员在比赛结束后,例行公事的完成了赛后的相应礼仪后各自离场。
不过他们都没出球馆,只是回休息室换了衣服收拾了个人物品后又重新回到了球馆。
他们在自家领队、教练带领下坐在了观众席上。
今天的排球馆来了不少人,而且还陆续在上人,排球馆整体的气氛随着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起来。
场内,排球馆的工作人员正在撤去之前比赛的东西,忙碌的安排着接下来比赛的准备工作。
印着庐州体校和丰阜体校字样的记分牌被工作人员们收起,新的球队字样的牌子在场边挂起,似乎一直在无声的提醒着他们。
对于刚坐到观众席上的前一场参赛球员来说,这一幕幕的,让他们很难有太多的高兴情绪。
包括刚刚一场比赛获胜的球队同样如是。
哦,他们就是这个球馆的主人,庐州体校队。
此刻的他们甚至被偶尔扫过来的一些来人眼神看的有些如坐针毡。
在自家球馆,只能在最后时刻充当看客,还要给他们以前不在意的队伍充当绿叶,就这些零星的指指点点、议论声声也让他们多少有些难堪。
假装着不在意,努力的保持着平稳,但心里的苦自知。
对他们来说,这是他们很失败的一段历程,他们拿下了他们名次赛中的最后一场比赛胜利,但本届比赛还没完。
他们庐州体校的比赛竟然不是本届比赛的压台大戏,这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比赛的赛程其实是早就安排好的,包括最后阶段的名次赛对阵。
今天这个球馆进行两场,一场13点开始,一场16点开始。能在最后一场进行的,自然该是决定冠军名次归属的比赛。
原本在第三阶段分组时已经大致排好的对阵和赛程时间,在下午16点开始的是庐州体校队对阵丰阜体校队的比赛。
但没办法,前两场比赛,庐州队和丰阜队都输了。他们这场在第三阶段赛程安排时被预期的最后冠亚军决赛战没有了。
组委会和主办方昨天晚上开了碰头会,确定了今天比赛的时间和先后顺序。他们很自然的被安排在13点开始比赛,而大轴位的是蓬蠡体校队和庐州五中队。
庐州体校队甚至连争一争都没底气,可想的有多憋屈。
排球馆里的人越来越多,今天是周五,庐州体校为了今天的比赛和后续的颁奖特意的还提前就制定了放假计划。
第一天和最后一天,组织些人来排球馆给赛事比赛和相应的仪式添些人气,本来就是承办方该干的事。体校能安排的人什么最多?当然是学生。
满满都是荣誉感的青少年学生们自然也是最好的人气选择。
结果,计划是安排好了,学生们也组织好了,包括组委会也把相关的领导和一些专业人士请来了,甚至还提前沟通了邀请时间,希望能多少看到些比赛。
但最后的最后,庐州体校不是主角。
他们难受,其实被组织来充当观众的学生们同样也不太舒服,学校早就有宣传。虽然没明示,但架势摆在那儿。
比赛还没比前就伊然一副第一第二的架势自居,可现在是咋回事,我们的荣誉传统呢?你们排球队就给我们看这个?
现场各种各样的小话和怨言声随着观众的增多也越来越多起来。
似乎比赛的主角还没到场,比赛还没开始展现激烈,这些观众们就有些来了些劲,且这股劲还挺不正向,一时间排球馆里的气氛显得极为古怪。
排球馆的现场如此,而在另一边,球馆的两边休息室。
作为主角的两队可没有他们的不舒服心情,此刻他们也考虑不到那些。
庐州五中的休息室里,
他们的教练在最后强调着本场比赛的战术和队员们需要注意的地方。
所有的队员都一脸肃容,用心的听着教练的安排。
其中有3个人更是更外的专注,因为,他们在许教练所安排的战术任务中承担的是最多的,他们也即将面对他们在进入庐州五中后最艰难的一场比赛。
说起来,他们三个和蓬蠡体校队的部分球员也算是熟人,早去年就已经见过,尽管一时间名字都叫不上来!
之前比赛没碰到过,但测评包括看录像,算是彼此都知道有对方。
而最近的几场比赛,他们三个人算是真正又认识了那几人一回。
说完了交待,许教练停了下来,挥手让队友们自己调整下,一会儿就要进场开始热身。
他自走到休息室边缘位置,和他的助教远远的看着围聚在一起的队员们。
紧张、担忧、思索,或许也有些小小的期待和兴奋?
许教练看着各色不同的队员表情,心里也在思索上了。
他转了转眼神,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那三个隐为中心的队员身上。
学校这一届排球队所挖人的第一批成果,效果还是不错的,在他看来,这几个少年至少在全省青少年球员中属于不弱的层次。
只是,凡事就怕对比。
而且,球员自我的对比往往更容易出问题。
看的出几个少年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太稳,许教练觉得,他必须要开导开导。
青少年队伍的教练,真的挺难的。
“小黄,小孙,小胡……”
于是,许教练喊了一声,招了招手。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顿时起身,来到了教练身边,恭敬的打了个招呼。
压了压手让他们安坐,许教练低声道:“你们今天的任务很重,既要负责起进攻的串联,也要加入到接发球和防守的阵列之中……
“不要有压力!”
许教练微笑着拍了拍最靠近他身边的一位队员,他看出他们三个有些紧张了:“这一次比赛,我们已经超额完成了既定目标。现在这场比赛,打赢打输对我们的影响不大……”
许教练的声音放大了些,最后一个也是顺便给休息室里的其他队员听的,他希望队员们能完全的放下包袱来打这场比赛。
比赛难度很大,如果因为想赢怕输影响了状态,那可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
“小黄,你们说过,在原来队里,你们和蓬蠡队现在主力阵容中的不少球员打过一次比赛,你们相对于队友们可能对他们要更熟悉些。
我给你们安排的任务重些,也基于这些因素来考虑,更何况,你们三个是队里攻守最好的球员,攻防两端能否有效率的运行,教练需要你们……”
“教练,我们明白!”
“我们会努力打!”
三人纷纷表态,但明显可以看出,三人有些恍惚,面色还是有些凝重。
“放开思想,打出你们的水平,这一场比赛,就当是为下一阶段比赛的提前热身……”
许教练低着声音给他手下的核心球员在灌输着思想,只是,他心里其实也明白的,开导球员情绪也只是防止发挥出意外而已。
比赛还是要看真正的实力,不论出不出意外想拿下这最后一场的胜利,都不容易。
我的对手……
在徐教练默念对手的时候,他的对手正在离他们不远的休息室里。
和庐州五中差不多的情况,蓬蠡队的教练卢林,助教冯静以及领队刘主任同样是远远的离着队员一段距离。
刚刚简短的讲话,卢林只是说了一句正常打就没有了下文。该有的战术和细节早就有分析,赛前不讨论针对的话,其实不需要特别交待什么。
此刻,三个带队教练和领导让队员们自己放松调整,他们小声的谈论了其他的话题。
比赛快结束了,不论最后一场比赛输赢与否,他们这一行的成绩,已经圆满且超预期的达成了学校的预期。
卢林的心情不错,成绩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短短的几场比赛让队员们经过了几段历程,使得队伍得到了进一步的成长。
刘主任的心情自然也是极好,他当了一回打杂领队,但不论工作的实质如何,他这一趟的功劳跑是跑不掉的。
而且,作为从建队起就有深入参与的校领导之一,对他的工作也是一件极大的肯定。
有了这些,他觉得心里所有的小情绪都能彻底放下了。
因此,如果以前对卢林感官好只是因为卢林是有成绩荣誉的校友的话,那现在对待卢林的感官完全是发自内心里的。
“小卢,这一次学校不会忘了你的功劳,回头回校后,我要跟校长好好提提……”
“刘主任,你知道的,我其实也不在意这些。孩子们是学校招的,学校的重视一直很高,包括后勤包括学校的辅助安排,尽心尽力。
我的功劳什么的谈不上……”
卢林不在意的笑笑,很轻松的摆摆手,只是几句话后,卢林想起了什么后,眉头不由的微微一蹙。
“怎么了?小卢,还有什么想法,还是有需要我们做的?”
看卢林的表情似乎突然有了些变化,刘主任不由的有些关切。
“刘主任,你刚刚说的给了我一些提醒,这一届的比赛是快完了,但是其实对我们来说才是刚刚开始。
我们是该为下一阶段考虑考虑了,甚至还要有些准备的预案。这些天只想着比赛和球队的成长,或许有些疏忽了。”
卢林稍顿后,继续道:“我和学校谈过,在我的计划里带队一年,把一些模式和基础建立起来,通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和比赛,有着学校的支持,我也相信一年的时间可以把轮廓彻底拉起来。
可我现在有些担心,或许这一年很难平稳的度过。”
“小卢,你是要提前走了?”
刘主任眉头微皱,看了看卢林,又看了看一直沉默着,伊然一副唯卢林马首是瞻模样的冯静。
他的心里有些担心。
学校里一直都有心理预设,卢林的未来不会在蓬蠡体校,徽省的排球很差,作为徽省排球曾经的门面人物,卢林只要愿意冲,他绝对有冲的机会。
现在在体校走出了带队的第一步,他们其实都知道,卢林的心思动了。所以学校和卢林沟通的时候也只说了一年。
但现在看起来,这一年似乎都不保险了啊。
“不是!”
卢林摇摇头,:“我的事情如何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没准。至少我确定会带队打完明年的地区赛,如果一切顺利,后面还可以打全国赛,一年的比赛没有完之前,我肯定不会提前离开。
体校是我的母校,我卢林不可能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有这一年的时间,我相信有我和黄教练他们的努力,也可以把一些模式建立起来。
之后,有主体框架在,需要训练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些,学校只要还愿意重视,多的不敢说,每年在全省争前四的底气还是有的。”
“呵呵,你吓我一跳,既然这样那不就没事了!”
刘主任笑着摇摇头,脸色明显的舒缓了些。
铁打的体校,流水的球队,同样,哪怕是教练,只要是确实优秀的,也很难一成不变。
只要成绩有了,再把框架立起来,后续按部就班的能稳定一块,学校就满意了。
“小卢,学校是培养体育人才的,同样也是培养基层教练人才的,你的未来学校看好,学校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束缚你。你愿意继续待,学校高兴,你要是有想法,学校同样也支持。壹趣妏敩
要知道,我们蓬蠡体校几十年,你是我们排球项目上的唯一门面。无论对你有多重视都不为过,你如何做,学校只会支持,绝不会拖你后退,道德绑架什么的,更是不会有。
你前几年……你看学校连老龙教练都没找过一回……”
“谢谢,刘主任!”
卢林微笑的点点头,他心里有些感触,要说学校对他确实一直很包容,让他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回体校就直接半养老,干工作就得过且过,学校哪怕是希望他做什么也从来没强行要求过。他相信,学校只要愿意动手段,他绝对抵挡不住,比如找老教练来骂他。
就为这个,他也觉得,他必须为学校做点什么。
所以一些该操心的,也必须有个警觉。
“刘主任,这未来的大半年很关键,队伍的稳定性极为重要。”
卢林稍一沉吟,脑子里分析了一圈,接着道:“主力球员我可以做做工作,只要不是省队直接来招,我相信可以稳的住,但球队是14个人的球队,不是光靠几个人的。特别是即将会面对的情况……”
“你说的是?”
刘主任心中一动,也严肃了起来。
“这次比赛后,学校可以着手给他们申请二级运动员,但是,团体项目啊,我们徽省这一级的比赛只能申请50%,当然,下一步如果可以继续冲下去,会逐步有名额可以补足。甚至有机会可以申请到一级。
但以后比赛没人能看的准,这其间,很容易就给球队带来些不稳定性,也很容易给其他球队制造机会!”
刘主任明白了,确实是个问题。
他经卢林一说,瞬间就想起了,这样的例子以往不是没有过。
国家二级运动员,好像挺没分量的一个资格等级。
如果是单人项目的,成绩达标了,包括市一级组织个比赛就能申请。
可对于像排球这样的弱势团体项目来说,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比如此次,他们拿省比赛的前四了,也才可以有申请一半人的资格。
二级运动员证高考不加分,国家规定的一些补贴、福利等等,早之前也都悄悄的没了。
可对于学生来说,多少还是有些用的,特别是像排球这样的团体项目。
当然,运动员资格申请也只是一个方面。蓬蠡体校还是小了点啊,被挖人不奇怪,很多体校甚至重点中学没少干,只要学生愿意,他们几乎毫无抵挡的资本。
教育系统、体育系统的双重管理下,他们胳膊拧不过大腿。
待遇、福利,似乎才是真正的根本。
小卢说的主力他可以做工作,但他无法完全放心,这不是一两个人靠人格魅力可以解决的事。
现实就是如此,以往不是没有队伍意外打进前四的,但很难保持下去,被挖主力的屡见不鲜。
是该警惕警惕,回头要和校长汇报下,要有一个方案才行。
刘主任看着那一圈满是朝气的少年,心里暗自的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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