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赵桓、三司使刘桐欢喜道:“不知老太师有何计较?”
太师蔡京咧嘴笑道:
“沧州府尹乃老夫门生,此前碍着李牧之皇城司势力,不敢轻易开罪,只夹在中间观望,老夫已然修书一封派人送去了沧州府尹,只要听闻李牧之一死,立刻替我等夺回沧州十二座盐山。”
太子赵桓听了欢喜道:
“哈哈哈哈!本太子只当是此生再也不能沾染那沧州十二座盐山,天大的富贵,不想今日得而复失。”
三司使刘桐还是奸猾,一语中的道:
“老太师此来,该是与我等商议沧州盐山利益分割之事的吧?”
太师蔡京点头道:“正是如此!”
如此太师蔡京、太子赵桓、三司使刘桐、苏州富商胡二郎又商议一番。
此一夜,李牧之早已谋划好了自己退路,可是府邸之人以及皇城司上下好汉不知他的弑君之计,一旦杀了道君天子赵佶,势必会株连李牧之府邸之人以及皇城司上下官吏。
故此,李牧之特意写了一封书信,其意为罗丑奴等官吏立刻逃出东京,在此前命罗丑奴遣散了府邸之人,管家曹达华即刻逃亡梁山泊与李牧之汇合,若是罗丑奴等皇城司官吏愿意继续追随李牧之亦可去水泊梁山,如此李牧之在水泊梁山也有自己的势力,第四把交椅坐的便稳当,只等朝廷招安,再图其他。
轰隆一声!汴京城上空浓云泼墨,彤云密布,这个乌云盖,其内雷电闪烁,狂风不止,好似要吹破了屋宇,淹没了汴京,就连李牧之所在大殿户牖劈啪作响,李牧之赶紧来关窗户,抬头一望屋外暴雨之景,好似预兆明日他与道君天子赵佶之命运。
翌日一早,是日景阳钟响,文武大臣都来到待漏院中,伺候早朝,面奏天子。
此前道君皇帝已有七日不曾临朝视事。
当日早朝,正是:三下静鞭鸣御阁,两班文武列金阶。
圣主临朝,百官拜罢,殿头官喝道: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太师蔡京出班奏道:
“陛下,老臣弹劾李牧之等皇城司一众贼子滥杀辽国使者耶律得骁、使团四十九随行、礼部三位同僚、吴越王世子门人魏丑夫与丁佳一事。”
枢密使童贯亦出班奏道:
“陛下宽限李牧之七日自证之期已到,请陛下将李牧之滥杀无辜之事交由太尉高俅接管查办。”
太尉高俅出班请道:
“请陛下将此案交由老臣查办,定会给辽国郎主天祚帝耶律延禧、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一个妥善交代,如此一来,可免我大宋与辽国一战,大宋东南稳定。”
今日朝议,此前皆想拉拢李牧之亦或者利用李牧之的太子赵桓、三大王赵楷、九大王赵构、三司使刘桐、宿元景宿太尉、陈宗善陈太尉、谏议大夫赵鼎、御史台各路言官皆闭口不言,只在看戏。
也不该怪着他们,实在是李牧之无能,对手实在奸猾歹毒,便是换了任何一聪明绝顶之人都必死无疑,切莫说英武聪慧的李牧之了。
今时今日,无一人为李牧之说话,除了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太尉高俅,满朝文武只是静静听着。
道君天子赵佶昨日从骁骑尉谛听嘴里得知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要斗杀李牧之后,便下了决心杀了李牧之这一条恶犬,再寻个他人顶替了李牧之,最佳人选便是随身保护自己的骁骑尉谛听。
可道君天子赵佶知晓李牧之清名传播之广,天下皆知,深受百姓拥戴,若是他下令杀了李牧之,必然被百姓唾骂,说他是昏君,只怕青史留下恶名,故而道君天子赵佶故作为难道:
“李皇城乃我大宋难得贤良之臣,寡人喜欢,百官尊敬,百姓爱戴,寡人本欲重重提拔,不曾想犯下这等恶事,寡人实在爱惜李牧之为人,不忍杀之,高太尉可愿调查清楚此事?还李皇城一个清白,若是愿意,寡人赐你全权调查之责,李牧之生死便在你身上。”
太尉高俅如何不知道君天子赵佶让他当了坏人,落了骂名,可太尉高俅却不在乎,眼下六大权臣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勔、大内总管李彦哪个不是被天下人唾弃,日后载入史册必然是奸臣之名,遗臭万年,可又能如何?人活一生,为的就是荣华富贵,享受玩乐。
况且此番乃是替道君天子赵佶背负骂名,太尉高俅求之不得,且不说太师蔡京这宰执之位,就是枢密使童贯老而昏聩,日后太尉高俅更进一步,必然为枢密院之主,统帅大宋天下所有兵马,念及于此,太尉高俅好不欢喜,恨之不得:
“陛下,老臣愿查清李皇城滥杀无辜之事,李皇城贤名远播四海,天下人哪个不知?老臣接管此案以后,定要还李皇城一个清白,教他断不……会死!成全陛下与李牧之君臣之遇之恩,日后必然成为明君良臣之佳话,传檄天下,成为后世典范。”
满朝文武乃至诸多皇子哪个听不出来太尉高俅乃是正话反说,越是说还李牧之清白,越是要结果了李牧之性命,道君天子赵佶满意点头:
“爱卿果然为处处寡人分忧,那此件事便由高太尉,赐你全权调查之责,务必追查真相,告知天下真情!”
太尉高俅退班道:“老臣令旨!”
道君天子赵佶处置完最要紧的李牧之之事,疲惫又来,坐在龙椅皇座上不停打着哈欠,殿头官立刻再度喝道:
“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
其余官吏又启奏别的事情,直到朝议散罢。
紫宸殿外,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特意拉着太尉高俅道:
“构害李牧之之事全然不可迁延,今日抓捕天牢,夜里派人杀了,制造畏罪自杀之景象,老夫昨夜按照李牧之手笔写了一封谢罪遗书,届时定能用到,如此可教天下人闭嘴,免得夜长梦多。”
枢密使童贯道:“老夫从枢密院下旨,从厢军抽调三千人马供高太尉驱使。”
太尉高俅收了伪造的李牧之谢罪书信,知晓枢密使童贯枢密院钧旨,立刻拱手奸笑道:
“蔡太师、童太傅安心等候佳音,可在府中摆下宴席,邀请百官庆贺,夜里子时一到,便是李牧之畏罪自杀之时!”
“哈哈哈哈!”
那三个奸臣欢笑起来,宿元景宿太尉、谏议大夫赵鼎、陈宗善陈太尉只是叹气摇头,太子赵桓与三司使刘桐返回东宫商议日后如何对付三大王郓王赵楷之事,九大王康王赵构独自一人返回王府,嘴里嘀咕道:
“莫不是本皇子看错了人?李牧之不该是坐以待毙之人啊?今日朝议乃他最后生还之机,本皇子还欲助他,可他竟然不来,倒也奇哉怪也!”
这几日,后宫之中,一直担心李牧之的长乐帝姬时时向刘皇后打听李牧之消息,可刘皇后从大内总管李彦嘴里知晓道君天子赵佶有心诛杀李牧之后,刘皇后便起哄骗起了长乐帝姬,只说李牧之近日外放做官,待处置完公务便返回汴京,更是严令不得长乐帝姬擅自出宫,后宫上至贵妃下至黄门、掖庭贱奴都不得谈论李牧之之事,否则割了舌头。
如此长乐帝姬变成了聋子瞎子,再也无法知晓李牧之之事,不过长乐帝姬虽然喜好玩乐,倒也是极其聪慧之人,已然从这变故之中好似猜到了李牧之下场,便有心去寻道君天子赵佶说情,若是道君天子赵佶非要诛杀李牧之,她便说了与李牧之有了夫妻之实之事,逼迫道君天子赵佶招李牧之为当朝驸马。
可刘皇后亦不是寻常女子,长乐帝姬又是一手带大,自然知晓长乐帝姬乃是敢爱敢恨的性烈女子,早已看穿了长乐帝姬心思,故而严令长乐帝姬不得出闺楼,被几个黄门前后堵住房门,长乐帝姬心中烦闷,那后宫黄门却遭了殃,有几个新来的黄门被长乐帝姬抽打一天。
李牧之今日未曾去皇城司画卯,正在府中之时,从山东来了一个影密卫悄悄从李牧之府邸后门进入,交由李牧之一封密信,李牧之于无人处打开一看,竟然是安插在辽国的影密卫遥辇大圩,汉名:张小乙,通过别处皇城司细作送来的书信。m.sxynkj.ċöm
上面写着是遥辇大圩返回辽国之时,本来忘记杀马儿之事,不曾想返回路上却听往来客商说李牧之杀了辽国使者耶律得骁、随行使团四十九人、礼部三个官吏、吴越王世子钱无垢门人魏丑夫和丁佳之事。
那遥辇大圩听了只当是放屁,觉着此事必有蹊跷,随即在返回辽国之时,特意在辽宋边境琅琊一地杀马儿时常剪径之处使了多少金银,终于打探出这个杀马儿本是无头神,单个剪径的强人(劫道的强盗),而后不知为何投奔了辽国与宋国边境黑石堡堡主。sxynkj.ċöm
李牧之看了这才省得原来辽国使者耶律得骁死前、自己四个影密卫死前留下的线索那个石字,并非人名,而是地名,琅琊城附近山中的强人去处:黑石堡!
“苦也!此刻才知,却是晚了,若是早知,往来汴京、黑石堡却也要半月有余,我李牧之还是必死之局!此乃天意!”
李牧之便将密信烧了,暗记在心中,等杀了道君天子赵佶去了梁山泊稳住阵脚,再去寻黑石堡堡主报仇!
罗丑奴见李牧之不去皇城司画卯,便来寻李牧之,却看李牧之端坐李府大殿之内,闭着眼睛闭目养神,罗丑奴询问李牧之该如何躲过此劫,李牧之只是不语,隔一段时间询问罗丑奴到了什么时辰,再无其他。
等到李牧之最后一问,罗丑奴说了时辰,也就是该散朝的时间,李牧之知晓自己大限将至,这才慢慢睁开眼,将昨夜写好的书信交给罗丑奴,只交代了一句话:
“这份书信待到落山之时再行打开!若违我令,你便是不是我李牧之的兄弟!”
罗丑奴虽然不知书信上写的什么,但已猜到乃是李牧之遗言,故而含泪接受:
“恩相不去皇城司了?”
李牧之摇头道:“本官还有要事要办,你且去吧。”
李牧之说罢便提剑骑马潇洒而出,罗丑奴无奈也只能领着书信去了皇城司当值。
在李牧之与罗丑奴走后不久,太尉高俅领着殿帅府二百厢军前来抓捕李牧之,却扑了空,询问管家曹达华之后,才知李牧之出去至今未归。
太尉高俅只当是李牧之去了皇城司当值,便有率领手下去了皇城司捉拿李牧之,却仍旧未寻到李牧之,谨防李牧之藏在皇城司之内,命令手下把皇城司搜查一番,恨不得把皇城司官衙倒过来寻找,却仍未寻到李牧之。
太尉高俅大怒,端王府内寻不到李牧之,皇城司内见不到李牧之,暗中寻思李牧之该不是弃官逃走了吧?便率众立刻搜查汴京八大城门,仍未得到李牧之去向,便率众在汴京城内搜查躲藏的李牧之。
此时此刻,谁个也不知晓李牧之去了何处,昔日鬼市早已被李牧之命令皇城司把鬼市烧作了白地,此处除了无家可归的流民、丐者,再无其他。
一众丐者之旁,角落黑暗之处,李牧之正早磨着一把解腕尖刀,待把解腕尖刀磨得锋利,李牧之拔了一根头发试炼,呼一声,吹了一口气,手中解腕尖刀已然到了吹毛立断的程度。
李牧之看着那解腕尖刀锋刃,嘴里愤怒道:
“赵佶老狗,你这昏君,若是换了明君,我李牧之怎会落到这般下场,你既然不仁,休怪我无义,你要我死来顶罪,我先把你杀了见阎王!”
李牧之收起解腕尖刀,将其放在靴内,便靠在岩壁上睡着了。
太师高俅命了手下追查了一下午李牧之下落,开封府、地方县衙,各部衙门,皆不见李牧之,便又怀疑李牧之或躲在汴京大小妓院、勾栏瓦舍之内,如此再去寻找。
苦苦寻找一下午,仍不见李牧之去了何处,太尉高俅心中大急,只怕逃了李牧之,虎兕不不杀,便是养虎为患,李牧之那人心又狠毒,武技高超,又受百姓拥戴,万一藏在百姓之家,寻个机会,学做梁山泊行者武松把他一家上下老少尽数杀了该当如何?
太尉高俅寻得人困马乏,便投了太师蔡京府邸,府内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早已摆下宴席,正在后花园长亭下吃酒议事,谈笑风生,忽见太尉高俅急匆匆而来,欢喜道:
“太尉大功已成,这李牧之该是抓入天牢了吧?”
太尉高柱走到一旁石凳子坐下,先是吃了一口茶,这才匆匆说道:
“非也!非也!本官去李牧之府邸捉拿,李牧之不在,去皇城司搜捕,李牧之不在,又去了可以藏身的妓院、勾栏瓦舍、梨园伶班寻找,依旧不见了李牧之,在下不知该如何寻找,特来求计老太师。”
太师蔡京捋着胡须思量太尉高俅话语,并未回应,枢密使童贯惊道:
“李牧之这厮该不是逃出汴京了吧?”
太尉高俅摆手道:
“不然,在下调查了李牧之行踪,此贼昨夜就在府邸,直到朝议之后这才出了府邸,说去办事,至今未归,汴京八大城门看守士兵也未曾见到李牧之出入,端的邪门。”
枢密使童贯点了点头:
“有何邪门,此贼最受百姓喜爱,竟然为他立了生祠,他定然是畏罪潜逃,躲在百姓之家,常言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高太尉可派人在汴京城内挨家挨户搜查,定有斩获。”
太尉高俅却担忧道:
“李牧之好似受伤猛虎,若是让他逃了出去还则罢了,不再朝中为官,也算除了一害,可是此贼若是还在汴京,待到夜里,手持利刃向我等来寻仇如何是好?那厮武技高强,百八十人难以近身,在下只怕落得被梁山泊武松杀了张都监一家的下场,如此才是凶险之处哩。”
枢密使童贯深以为然,亦是皱眉担忧道:
“高太尉所言甚是,那不急急去汴京城内百姓之家抓住这只饿虎,等到几时?”
太尉高俅叹息道:
“此时已然是入夜了,若是大肆搜捕,必然打草惊蛇,汴京城这般大,谁知那厮藏在何处,若是在东城搜捕,那厮从西城逃了,潜入谁家府邸杀人,若是在内城寻找,那厮从外城逃了,再又作恶,化作夜游神,抓他不得,简直就是心头大患!”
枢密使童贯这才省得太尉高俅为何如此忧烦,不禁唾骂道:
“不想这李牧之畜生端的厉害,不治他于死地时,这厮时常来吃罪我等,治他于死地了,反倒是令我等有了性命之忧,似此怎生得好?”
“哈哈哈哈!”
久未说话的太师蔡京忽的捋着胡须大笑起来。
太尉高俅与枢密使童贯看着太师蔡京没由来的一笑询问道:
“太师何故发笑?莫不是让那李牧之吓得傻了?”
“哈哈哈哈!”
太师蔡京再度一笑,解释道:
“非也,非也,老夫经历多少大风大浪,身为宰执,三罢三起,那李牧之黄毛小儿乳臭未干,如何令老夫害怕。”
太尉高俅、枢密使童贯不解道:“那老太师却笑哪般?”
太师蔡京起身拄着拐杖望着眼前花石湖泊景色爽朗道:
“尔等分析不错,这李牧之自知必死无疑,既然没有仓皇逃出东京,便是还有后图,老夫非笑其他,而是笑尔等不知李牧之这厮藏在何处?”
太尉高俅、枢密使童贯惊喜道:“莫不是老太师知晓李牧之藏身之处?”
太师蔡京这才将此前孤身去了鬼市一节说了出来,听得太尉高俅、枢密使童贯啧啧称奇,感慨万千:
“不曾想还有这等事,这李牧之好大的狗胆,当真敢诛杀当朝宰执、撕毁伪造天子诏书,所幸此贼已然落入必死无疑之局。”
太师蔡京转头分析道:
“适才高太尉说李牧之不在端王府、不在皇城司,不在勾栏瓦舍、不在梨园伶班,又说他藏身百姓之家,我才发笑。”
太尉高俅、枢密使童贯不解道:“李牧之眼下只能藏身百姓之家不然还能藏在何处?”
太师蔡京分析道:
“李牧之此人虽然令我等厌恶,却也是光明磊落的真好汉,他最爱惜百姓,定然不会牵扯连累到百姓,所以此贼定然藏身……”
太尉高俅、枢密使童贯忽的月明星朗、眼前一亮,茅塞顿开,欢喜喊道:
“鬼市!李牧之该是藏在鬼市废墟之中!那处还有贱民流窜,三教九流、人多繁杂,最能藏人!”
太师蔡京点头笑道:
“正是此处,再劳烦一趟高太尉,即刻去鬼市废墟捉拿李牧之,此贼必然藏身于此!”
太尉高俅本来寻了李牧之一下午,早已疲惫不堪,此刻得知李牧之下落,瞬间来了精神,胡乱吃了几口茶,激动道:
“老太师、童枢密在此等候,待在下捉了李牧之抓入天牢,等死畏罪自杀之后,再来赴宴,千万等我!千万等我!”
“哈哈哈哈!高太尉速去,我等谁敢不等,届时为高太尉庆功。”
太尉高俅在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目送之下去了昔日的鬼市,命令手下搜查一番,仍不见李牧之,太尉高俅不信,便拿出钱财悬赏鬼市之内的丐者、流民,谁若见过皇城司使李牧之赏蒜条金十两。
此间有几个丐者最是爱财,立刻将李牧之下午藏身此处之事说了,高太尉再询问李牧之去了哪里,丐者却说李牧之前脚刚走,高太尉率众才来。
高太尉听了大怒:“李牧之这畜生!竟然让他逃了!快去追杀!”
太尉高俅被李牧之戏耍一天,心中藏着无穷怒气,正愁无人发泄,便把这几个丐者给杀了,也省了十两蒜条金,立刻出了鬼市去寻李牧之去了。
皇宫东华门正对一个巷子中,李牧之的身影赫然出现,此番他便是来寻道君天子赵佶报仇的。
此前不曾露面,之所以不在朝议之时亦或者朝议之后假意面圣去刺杀道君天子赵佶,思虑有四。
一来道君天子赵佶上朝之后必然昏睡将息,谁个也不见,不得搅扰,去了也是白去。
二来为皇城司上下官吏、李府管家曹达华等仆人争取时间,只把太尉高俅精力吸引在寻找自己。
三来就是他现在去入宫刺杀道君天子赵佶这猪狗,太尉高俅必然知晓他进宫,派人围皇宫堵他,故此罗丑奴此刻打开书信,正好按照李牧之所写办事,时间充裕。
四来李牧之若是逃出汴京而不顾手下仆人,暗中谋害他的人正好将他绞杀在汴京城之外,毫无顾忌,李牧之便是白死了。
沓沓沓!
李牧之悠然走出街巷,往皇宫东华门里闯去,门口禁军一看来者是皇城司使李牧之,却是吃了一惊:
“李皇城,你怎会在此处?”
李牧之冷冷道:“休要罗唣(废话),本官要进宫面圣。”
那一众禁军却摇头为难道:
“李皇城有所不知,内侍省都都知杨戬与那大内总管李彦曾交代我等,若是李皇城要入宫,断然不可放行!否则杀我等全家。”
李牧之愠怒道:
“尔等就不怕本官杀了尔等全家?我李牧之乃皇城司使,只受陛下统辖,不须检查便可随意进出皇宫面见官家,尔等敢要阻拦?”
那几个禁军却落井下石,耻笑道:
“莫不是李皇城还不知晓今日朝议之事?高太尉已然接手调查李皇城杀人之事,想来李皇城……还是早些安排后事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李牧之歪头看向那耻笑他的禁军:
“即便高太尉接手本官被冤枉杀人之事,可陛下并未撤本官的官职,至今仍是皇城司使!且与尔等指挥使乃是熟络好友,尔等怎敢阻拦耻笑?”
那几个禁军不识高低,粗鄙之人,全无远见,对着李牧之继续嘲讽道:
“李皇城虽仍是皇城司使,却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尿坑里的蚯蚓掀不起多大浪了。”
“兔子的尾巴,长久不了了。”
“老鼠尾巴上的疙瘩,没多大浓水了!”
啪!啪!啪!啪!
连续几声清脆响声,乃是李牧之出手如电,只几巴掌扇的那四个禁军晕头转向,眼前金星直冒,瞬间大怒道:
“李牧之!你怎敢随意殴打我等?莫不是寻死?”
李牧之深感世态炎凉,但也眼前这些不入流的货色也不至于置气:
“本官懒得与尔等罗唣,快放本官入宫面圣!”
那几个禁军被打之后,其余禁军也看不过眼,没想到李牧之死到临头还这般装幺(装逼),纷纷拔出长刀与李牧之对峙:
“李牧之!你这恶汉还敢逞凶?你这是什么年月的老黄历,也敢在我等面前撒泼,快些滚!免得让我等拿了!”
李牧之彻底失去耐心,拔出腰间佩剑,就要杀了眼前这一众禁军,忽的心中一激荡:
不妨就此杀了进去,倒也畅快!
“挡我者死!”
李牧之冷冷一句,那些禁军却欢喜起来:
“李牧之意欲造反,行刺陛下,我等捉拿李牧之,不论生死,太蔡太师、童枢密、高太尉、杨都知、李总管等必然重重赏赐我等!兄弟们杀了李牧之领赏!”
李牧之知晓这些猥琐小人不过是利欲熏心,且还是他的好友殿前司二十四指挥使的手下,李牧之为进皇宫,既然不肯放行,那便一路诛杀过去,随即以汗巾蒙住眼睛:
“你我皆是武夫出身,我不忍杀之,却又不能不杀!都来!都来!都来送死!”
那一众禁军却耻笑李牧之:
“死到临头还要装幺,蒙着眼睛岂不是看小了我等?兄弟们此贼猖狂送死!我等乱刀砍死!”
就要在李牧之乱杀禁军闯入皇宫之际,背后传来一声熟悉之声:
“好大胆!都住手!”
李牧之听了立刻解下汗巾疑道:“是他?”
那一众禁军见了来者竟然是九大王康王赵构,纷纷下跪对着九大王康王赵构行礼:
“属下参拜九大王!”
九大王康王赵构走到前来,立足李牧之之旁,对着那一众狐假虎威、利欲熏心的禁军呵斥道:
“尔等莫不是找死?竟然阻拦李皇城,若不是本大王来的巧妙,尔等此刻早已成了死人!”
那一众禁军解释道:
“九大王息怒,非是我等为难李皇城,实乃李皇城自己贸然要闯入皇宫,我等不得不如此。”
九大王康王赵构对着李牧之恭敬至极,试探道:
“听闻大哥今日消失了一天,为何无端出现在此间,非要进宫?”
“……”
李牧之冷漠看着九大王康王赵构,忽的心中有了一个更大胆的谋划,那便是先在此间诛杀了九大王康王赵构,再一路杀去,杀了道君天子赵佶,然后使用心意传送符离开汴京,正在犹豫之间。
九大王康王赵构忽的欢喜道:
“大哥莫不是已然有了自救之法?若是如此,小弟愿助大哥进入皇宫见我父皇。”
李牧之刚要一剑刺死九大王康王赵构,忽的听九大王康王赵构自作聪明这般说,李牧之便堪堪忍住,再有了计较:
若是赵构这畜生助我进入皇宫,我刺杀了道君天子赵佶,朝廷必然追问九大王康王赵构,他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其余人定然以为他乃我的同党,必然赐死,我不连累寻常百姓,却可连累了赵构这畜生,正是好计较!
李牧之赶紧点头答道:
“兄弟好心思,愚兄岂是引颈就戮之辈,今日消失一天便是追查到了真凶,正欲告知官家,换我一命!”
“妙极!妙极!”
九大王康王赵构心中暗喜:本大王就说不会看错了人,没有下错注,李牧之这人怎会这般轻易去死,今日定要助他一助!
“给李皇城让出一条路来!”
九大王康王赵构命令一下,那一众跪在地上的禁军却不答应:
“九大王,莫不是要助李皇城进入皇宫?”
九大王康王赵构知晓轻重缓急,此刻断然不能与这等蠢材磨牙,免得浪费了李牧之自救之机,立刻喝令道:
“怎地?本大王说的话尔等当了放屁?还不让路,等到几时。”
那一众禁军委屈解释道:
“并非我等不给九大王面皮,实在是杨都知与李总管早有交代不得放李皇城进入皇宫,否则杀了我等全家,还望九大王切莫逼迫我等。”
九大王康王赵构听了耻笑一声:
“本大王当是谁,不过是那两个阉奴,尔等只管放出一条路来,本大王这就去知会杨都知、李总管,乃是本大王之意,与尔等无干,还不让出路来?”
那一众禁军听了这才放心,只是眼前一旦杀了李牧之,必然受到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太尉高俅、内侍省都都知杨戬、大内总管李彦抬举赏赐,荣华富贵自不必说,故而跪在地上还在犹豫放与不放。
李牧之见了故意刺激道:
“兄弟,你这皇子该是捡来的,如今这等禁军都看你不起,你却与我结拜为异性兄弟,今日一看,反倒是辱没了我的威名。”
九大王康王赵构被李牧之一激,眼前有十分尴尬,顿时勃然大怒,从李牧之手中夺过长剑就要杀了那一众禁军:
“哥哥休要胡说,兄弟这就杀了这群目无尊卑之人!”
那一众禁军本想为难,不曾想九大王康王赵构当真大怒提剑来杀,一旦杀了他们,道君天子赵佶难不成会杀了亲儿子九大王康王赵构为他们报仇?
念及于此,那些利欲熏心之辈自然怕死,全都站起往后躲了:
“九大王莫急,我等放李皇城进入!我等放李皇城进入!九大王千万不要杀了我等!”
“哼!无耻贱货!今日暂且饶了尔等,我大哥不是记仇之人,可本大王却饶你们不得!滚!”
九大王康王赵构暴喝一声,那一众禁军屁滚尿流,赶紧让出路来,九大王康王赵构返回送还李牧之宝剑,搀扶着李牧之大喇喇进入皇宫,进入东华门,九大王康王赵构在前引路,李牧之便询问起了九大王康王赵构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九大王康王赵构哄骗说道:“也是来的巧,兄弟来后宫看望母妃,却不想撞到了大哥。”
李牧之淡淡一笑,没有多问,心中早已猜到从是这九大王赵构此前言语表情举止,该是还对李牧之抱有幻想断定李牧之必然今日一旦露面必然进宫面圣,唯有进宫面圣方有一线生机,故此在皇宫东华门附近等候良久,特来献媚,不成想还真堵到了李牧之。
李牧之与九大王康王赵构一前一后来到艮岳万岁厅前,门口一众黄门、禁军纷纷大骇,他们皆是内侍省都都知杨戬的心腹,早有交代不得放李牧之入内,还想着太尉高俅早就抓捕李牧之入了天牢,怎地还会出现在艮岳万寿厅之前,还与九大王康王赵构在一处。
李牧之与九大王康王赵构还未行至万岁厅前,门口黄门立刻轻声咳嗽三声,里面正在伺候道君天子赵佶画画的内侍省都都知杨戬立刻得知,便匆忙走了出来,刚一迈过门槛,却见到了李牧之,好似见到了恶鬼一般,不觉哆嗦一下,险些跌个趔趄,眼珠死死盯着李牧之,真个以为自己看错了,出现了幻觉。
两个伶俐黄门立刻上前搀扶内侍省都都知杨戬,小声道:“李皇城与九大王来了。”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直勾勾盯着李牧之上下端详,自言自语道:
“我却是看错了不成,李牧之这厮还活着?”
李牧之与九大王康王赵构向内侍省都都知杨戬走去,李牧之对着九大王康王赵构小声交代道:
“大哥我自去见官家,你且再外面缠住杨都知那阉奴,我好与官家说明实情。”
九大王康王赵构点头道:“兄弟省得,定然不会让杨都知坏了大哥好事。”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也往李牧之、九大王康王赵构那边走去,终于缓将过来:
“李皇城,你怎地会在此处?却来作甚?皇宫门口禁军放你进来的?”
李牧之冷冷道:“是皇宫禁军放本官入内,本官要见官家,还望杨都知代为通传一声。”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心中暗想李牧之如此敢来面圣,必有诡异,为防止李牧之不死,亦或者见了道君天子赵佶极尽谄媚之能事,道君天子赵佶耳根一软饶了李牧之,内侍省都都知杨顾左右而言其他:
“这帮该死的奴才,连个皇宫都看守不住,却放外人随意进出,端的该死!且让老奴前去问罪。”
九大王康王赵构赶紧解释道:
“是本大王逼迫那些禁军放李皇城进来的,不必问罪,若要问罪,只管问本大王罪责好了。”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招惹不起九大王康王赵构,却还想离开,他不愿代李牧之通传,万寿厅前黄门、禁军谁个也不敢代内侍省都都知杨戬通传,李牧之便见不到道君天子赵佶,故而仍旧说着其他话语:
“九大王乃千金之躯,老奴怎敢问罪,不过这帮狗奴才却是该死,却把老奴的命令当了放屁,九大王稍安,老奴这就去问责。”
李牧之自然看破内侍省都都知杨戬所想何时,对他好似都没看到,理都不曾理会,李牧之抬起胳膊阻拦道:
“杨都知,你当本官放屁?快快替本官通传官家!”
“哼!”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见李牧之耍横,索性也不要脸,满不在乎道:
“李皇城好大官威,倒是吓到了老奴,若想见陛下自己去求。”
李牧之歪头斜睃内侍省都都知杨戬一脸杀气:“你却不肯?”
李牧之心中又有了一番计较,今日杀一个也是死,杀一百个也是死,那便连着道君天子赵佶、九大王看完赵构、内侍省都都知杨戬这等祸国殃民之辈一通杀了,岂不痛快!
九大王康王赵构却怕李牧之性起惹恼了内侍省都都知杨戬,到时万寿厅内道君天子赵佶就在眼前,只要无内侍省都都知杨戬通传,却好似远隔千山万水,此生休想面圣,故而对着内侍省都都知杨戬劝道:
“杨都知伺候我父皇几十年,也是精细伶俐之人,该不会把事做死,杨都知只管通传,见不见乃是我父皇之事。”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全然不惧李牧之,瞪着李牧之道:“老奴若是不肯呢?”
九大王康王赵构耻笑道:
“杨都知莫不是当本大王死了?杨都知若不肯通传,那本大王代杨都知通传好了。”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见九大王康王赵构都这般说了,想来此刻是阻拦不得李牧之面圣,便立刻变了面皮,换了嘴脸对着李牧之与九大王康王赵构赔笑道:
“瞧九大王说的,老奴不过耍笑一番,怎敢不去告知官家,九大王、李皇城稍等,老奴这就去通传。”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转身进入万寿厅内,李牧之把手搭在九大王康王赵构肩膀,像是看个死人一般,欣慰笑道:
“兄弟又让我李牧之欠了一个好大的人情,日后一定偿还!”
九大王康王赵构喜不自胜,眼下已然让李牧之欠他三个天大的人情,却还不知李牧之已然对他起了杀心,今日要把所见奸臣、祸国昏君尽数杀了。
不时,内侍省都都知杨戬通传完毕,站在万寿厅门口对着李牧之喊道:
“李皇城,你且过来,老奴代官家向你问话!”
李牧之赶紧走上前,却不曾跪在杨戬这等阉奴面前,只委屈自己跪向万寿厅内安心画画的道君天子赵佶。
“下臣李牧之拜见官家。”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立刻询问道:
“李牧之,你怎敢前来见我?”
李牧之朗声回应,只怕万寿厅内的道君天子赵佶装聋作哑,扯着嗓子喊道:
“官家休怪,下臣衔负冤屈,且有承蒙官家错爱,错过七日调查之期,今日特来谢罪。”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在询问道:
“爱卿莫不是怕死,不敢直面事实,自己私下自裁便好,倒要让我落下诛杀贤臣之恶名?其心可诛!”
李牧之激动道:
“下臣并非怕死,只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官家规定七日虽未立尺寸之功,但今日却有斩获,可救下臣之命!”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都愣了一下,因为道君天子赵佶不曾想到李牧之竟然在今日还能查出真相,故此不知如何去问,便看向了那边画画的道君天子赵佶。
道君天子赵佶听了李牧之话语,忽的停下来,并未转身:
“爱卿所言当真?莫不是来耍笑我的?”
李牧之拱手回道:
“下臣怎敢欺瞒官家,只要官家听下臣说了,必然知晓下臣受着乃是天大的冤屈!”
道君天子赵佶抬了抬手,示意让李牧之入内禀告,内侍省都都知杨戬咬牙道:
“李皇城,官家命你进去说话。”
(没啥人看,十分疲惫,要是再没人看要太监,不过太监之前会提前告诉各位一直看到这里的读者老爷,在此之前不会胡写八写,尽管追读,什么时候说后面不用看了,自会提前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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