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当初你跟着学者回来之后,就一直跟着巡林官们在这里生活,是吧?”

  “嗯,是的。”

  宽敞光亮的屋子里,有三人正在吃着晚饭,正是申鹤、迪卢克与柯莱三人。

  刚才在街上碰到后,柯莱得知他们没有住处,便把他们带了回来,在这里歇息一晚。

  旧识相见,难免聊起了一些曾经的往事,只是柯莱三句不离安柏,看得出来,哪怕过去好几年了,她对安柏的感情依旧十分深厚。

  “对了,迪卢克老爷,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有,这位漂亮的大姐姐是?”

  柯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两人有些许相似之处。

  “我来处理点事儿,至于这位……”

  迪卢克想了想,解释道,“她叫申鹤,是同我随行的朋友,你叫她姐姐就好。”

  “好的,申鹤姐姐,您好,我是柯莱。”

  柯莱对着申鹤露出一个单纯可爱的笑容,她在申鹤身上闻到了一股极为清凉的气息,那气息有如和煦的清风轻抚脸颊,又似灿烂的阳光化去霜雪。

  在申鹤旁边,她体内的疼痛与麻木都好像被压制住了,只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松,舒心,这个发现让她很是惊喜,本能想要再靠过去一点点。

  她在乞求更多的温暖。

  但碍于自身内敛的性格,终究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不过她的小动作哪里逃得过申鹤的眼睛?

  申鹤眸子微眯,眸中划过一缕光亮,仅观察了一会儿,她就发现了柯莱体内极为糟糕的情况。

  在这个可爱的孩子身上,居然同时存在着两种堪称剧毒的恐怖力量。

  其一是禁忌的深渊污染。

  这种污染不同于一般的深渊之力,更类似于某种病毒或是诅咒,申鹤也是第一次见。sxynkj.ċöm

  虽然只有一丝,但却如滴入清水的一滴墨珠,渗入了她的五脏六腑,扰乱了她身体里的元素平衡,常年不间断摧残、折磨着她的身体。

  其二为被封印的魔神残渣,虽然这个东西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剧毒之物,触之癫狂,生不如死,但恰好压制住了柯莱体内的深渊污染。

  于是乎,两股力量就这么诡异的在她的身体里达到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

  一个如此善良可爱的小女孩却常年独自忍受着这种非人的痛苦折磨,脸上还时不时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饶是申鹤也感到于心不忍,不由得对她起了一丝恻隐之心。

  在柯莱的身上,申鹤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只不过与冰冷的自己不同,她更加阳光,坚强,温柔,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或许,她曾经遇到过许多对她非常好的人吧。

  不知不觉中,申鹤看向柯莱的目光多了一丝柔和,她对柯莱招了招手,又拍着旁边的座位,说道,“柯莱,坐到我身边来。”

  她身为修仙者的气息有驱恶镇邪之效,再加上季堂主的培养,她的身体正在向着万邪不侵的境界迈进,在她身边,柯莱会好受很多。

  “啊?这…申鹤姐姐,这不太好吧……”

  申鹤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柯莱有些慌乱。

  虽然她平时一直在向安柏学习,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开朗阳光一些,但本质上她还是一个极为内向敏感的人。

  尽管很是意动,她还是感到不好意思。

  见柯莱面色犹豫,申鹤果断起身走向她,在她身边坐下,而后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起初柯莱还想拒绝,因为身患疾病的关系,她很害怕别人碰她,那样会让她很难受。

  但奇怪的是,申鹤似乎是一个特例,她的靠近不但没有让柯莱产生任何难受之感,反而那股舒适感愈发清晰,让人沉迷。

  被申鹤拉起手的一瞬间,柯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低着头不知所措,任由申鹤摆弄。

  申鹤没有理会她的表情变化,只是轻轻地将她的衣袖撩开,在看到了一些类似于鳞片的漆黑不明物质之后,她眉头皱起,开始尝试性地进行医治。

  可不出意料,申鹤的尝试以失败告终,她也不由得微不可查叹了一口气。

  似心疼,似无奈,又似不甘。

  虽然这声叹息很微弱,却还是被柯莱听见,她条件反射般抽回了手,慌忙起身道歉,神色带着些许委屈,“对…对不起!申鹤姐姐,吓到你了,实在是对不起!你们慢慢吃,我、我去给你们收拾一下住处!”

  说着,她迈步向外逃去,慌乱中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茶壶,茶水洒得到处都是。

  “这……”

  柯莱急得都快哭了,她手忙脚乱捡起,跌跌撞撞跑出去。

  “对不起,我去给你们换一壶新茶来!”

  申鹤:“……”

  迪卢克:“……”

  直到柯莱走远,迪卢克才微微一叹,将茶杯中仅剩的一口茶饮下。

  “唉~想不到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的病症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真是天意弄人。”

  申鹤沉默片刻,抬手使了个术法,将地面的污渍清理干净,转而抬眸向着迪卢克投去一个讯问的眼神。

  “可否告诉我,柯莱的病是怎么回事?”

  她这随手使出的小术法倒是引起了迪卢克的注意,在听到了她的讯问之后,这才道,

  “很实用的小法术,你问柯莱吗?她自幼就患有魔鳞病,具体病因无从知晓,没想到好几年过去了,她的病症不但没有好转,看样子反而更加严重了。”

  迪卢克在数年前就认识了柯莱,那时的柯莱还在蒙德,与蒙德的侦查骑士安柏形影不离。

  对于柯莱的病症,他很清楚,只不过好几年没见,他对柯莱现在的情况也不敢妄下定论,现在看她的样子,貌似比起过去更加糟糕了。

  “魔鳞病?”

  申鹤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些自皮肤下生出的漆黑鳞片,不得不说,这个名字确实贴切。

  “嗯,这是一种须弥特有的病症,听说无药可治。”

  “还是我来解释吧。”

  正当迪卢克准备做详细的解释时,一道年轻的声音忽然自门外响起。

  那道声音的主人自外面走进来,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来人看着很年轻,脸庞稍显稚嫩,身材也并不高大,但外貌很有特点,比起普通人,他头上那一对竖起的大大的耳朵与身后长而蓬松的尾巴十分吸人眼球,很是可爱。

  不过他的气质倒是与可爱的外表完全不搭,稚嫩的脸庞上是尽是与之相反的成熟,步履稳健,气息内敛,腰间悬挂着一枚草元素神之眼,显然,他不是什么弱者。

  “狐狸精?”

  看到来人的模样,申鹤不由得想起她在稻妻时遇到的某只讨厌的狐狸,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

  也幸亏没有直白地说出来,不然这顿饭怕是没法友好地吃下去了。

  “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晚上好,我是巡林官提纳里,很高兴认识你们。”

  面对提纳里的问候,迪卢克十分有涵养地起身回道,“你好,你就是巡林官们的领袖,大巡林官提纳里吧,在下蒙德城的迪卢克,初次见面,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大…大巡林官?”

  提纳里表情瞬变,一脸愕然,似乎在纠结着什么,这倒是把迪卢克看愣了。

  “抱歉,若是我说错了什么的话,我向你道歉。”

  “没有没有!”

  提纳里赶忙摆手,无奈解释道,“想必你是来时在路上听到了那些巡林官们这么叫我的吧,请忘掉这个称呼,我们这里没有大巡林官这个职位,你叫我提纳里就好了。”

  “这样吗,好的,提纳里先生。”迪卢克点头,聪明如他,大概猜到了一些关于“大巡林官”这个称呼背后的意义。

  这应该是那些巡林官们对提纳里的尊称,他不愧是巡林官的领袖,威望确实不低。

  “嗯,我们坐下说吧。”提纳里招呼迪卢克坐下,这才把目光看向申鹤。

  见他的目光移过来,申鹤点了点头,“你好,我名申鹤,来自璃月。”

  “我知道,刚才我在路上碰到了柯莱,已经听她说了。”

  提纳里微微一笑,扫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剩饭,笑道,“看来我们须弥的食物也挺合你们口味的,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们吃不习惯呢。”

  “那倒不会,须弥的食物味道很好,口感细腻,层次丰富,别有一番风味,对于自异国他乡来的我们来说,不失为一种全新的体验。”

  这一刻,迪卢克的涵养展现得淋漓尽致,夸得提纳里极为舒心,很是受用。

  “哈哈!你们喜欢就好,我看你们来须弥也没带什么货物行李,想必是来旅游的吧?若是不赶的话,可以留下来在这里多玩几天,我可以带你们进雨林里转转,挺有意思的。”

  对于提纳里的邀请,迪卢克面露惋惜,委婉拒绝。

  “提纳里先生的盛情我心领了,但实不相瞒,我们来须弥是有要事处理,暂时抽不开身,明天早上就要出发前往须弥城,若是下次有机会,一定再来。”

  “是吗,那可惜了,好吧,你们下次来了直接来找我就好,我们言归正传吧,关于柯莱的事。”

  说到柯莱,提纳里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没错,她自幼便患有魔鳞病,你们刚才也都看见了吧,在她的皮肤上有那种类似于鳞片一样的东西,那就是魔鳞病的表现。”

  提纳里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一开始,患者只是感觉皮肤发生变化的区域有些麻木,但随着病情的发展,患者会慢慢出现脱力、手脚偶尔失去知觉的情况,这种情况会逐渐加重,蔓延全身,直至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严重者甚至会因此丧命。”

  “柯莱年幼时被父母送到愚人众手中救治,后也因此被愚人众害得家破人亡,不但病没治好,反而愈发严重,曾流浪到了蒙德。”

  “不过听说,她在蒙德认识了许多很好的朋友,给了她无私的温暖与爱,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说到这里,提纳里对迪卢克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后来她被接了回来,因为某些原因,我成为了她的导师,带着她在这里生活,这几年我一直在找能根治魔鳞病的方法,可我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说完后,提纳里叹道,“就目前而言,须弥还没有治疗魔鳞病的手段。”

  “也就是说……柯莱好不了了?”迪卢克微微皱眉。

  若是柯莱出事,被安柏知道了,安柏会很伤心的吧。

  虽说迪卢克不喜欢西风骑士,但安柏是少数例外之一,那个开朗活泼乐于助人的侦查骑士十分讨喜,没几个人会讨厌她。

  “……”

  提纳里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几人似乎并未发现,就在他们谈话时,门外阴影里多了一个抱着茶壶的瘦小身影。

  那道身影没敢进门,就在外面听着他们的谈话,浑身止不住轻轻颤抖。

  待他们停止了谈论之后,赶忙转身离去,趁他们还没发现自己时悄悄离开这里。

  此时已是深夜,天空被乌云遮掩,漆黑一片,看不见一点星辰。

  柯莱抱着茶壶一路奔跑,因为对这里很熟悉,她避开了沿途所有的巡林官,跑出了化城郭,顺着山路跑去。

  才跑了这么点路程,柯莱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这对于神之眼的拥有者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或许,她现在的体力比起普通人都有所不如,但对于魔鳞病患者来说,她的体质已经很好了。

  待她爬上小山顶时,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潮红,浑身麻木,怀中的茶壶也滑落,砸在了土地上,水花溅得遍地都是。

  不过她已无暇顾及这些,她感觉自己已经全身乏力了,提不起一点力量,脚下更是一软,她就这么软倒在草地上,动弹不得,浑身难受。

  这一刻,强烈的无助与孤独感好似透骨的寒风疯狂袭来,柯莱的眼里不由得涌出了两行温热的清泪,轻微的啜泣声响起,让人心碎。sxynkj.ċöm

  好一会儿,身体似乎恢复了一点点力量,她借助这一点点力量奋力挣扎着爬起,终于坐了起来。

  她双手抱膝,往常的阳光活泼在这一瞬间全都破碎,泪水彻底断了弦,如珍珠般滴落,打湿了衣襟。

  就连哭,她都不敢放声哭泣,怕被人发现。

  “安柏,我想你了,我好想见你……”

  柯莱现在想的并不是自己会如何,她的心中只有对朋友的思念,她思念曾经那个将她从黑暗的泥潭里拉出的女孩儿。

  是安柏点亮了她的世界,给了她阳光、希望与活下去的勇气。

  现在她好想再见一次安柏,在自己彻底不能动弹之前,哪怕只是一面都好。

  只可惜,她根本做不到,可能再也做不到了。

  “原来你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中带着一丝柔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柯莱被吓了一跳,赶忙擦干眼泪,转头望去。

  看清来人后,她急忙收敛情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申鹤姐姐,你怎么来了?”

  虽然她已经极力压制情绪,但她那略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申鹤少见地露出一抹微笑,美得如此惊心动魄,让柯莱都是一呆。

  她在柯莱身边坐下,伸手环住了柯莱的肩膀,淡淡的仙力透体而出,为两人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芒。

  好一会儿后,光芒消散。

  “好些了吗?”

  “嗯,好很多了,谢谢你,申鹤姐姐。”

  柯莱窝在申鹤的怀中闭目享受着久违的温暖,表情恬静。

  看着怀中的人儿,申鹤有些头疼。

  要是季思卿在这里就好了,活泼欢乐如她,一定可以分分钟把柯莱哄得开开心心。

  自己可不擅长哄人,这可真是愁人啊。

  “柯莱,你很想见安柏,对吗?”申鹤问道。

  “嗯…”

  柯莱轻轻应了一声,都被申鹤撞见了,她再隐瞒那和自欺欺人有什么区别。

  “既然想见,那就去,不要有太多顾虑,也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可是……”面对申鹤的鼓励,柯莱目光黯淡了下来,“蒙德离这里太远了,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走不了那么远的路,而且,我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了。”

  “你在说什么丧气话,别就这样放弃,柯莱。”

  申鹤说着,在她面前摊开了手掌,只见她的手心上面好似有光点闪烁,光点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凝结成一颗精致的冰晶。

  哪怕是在黑暗里,这颗冰晶依旧隐隐闪着细碎而美丽的光泽。

  “好漂亮呀,这是什么?”柯莱的注意力被冰晶完全吸引,捂着小嘴微微惊叹。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就当作护身符随身戴好,有它在,你就不会有事。”

  她随手一翻,冰晶被串成了一条项链,挂在了柯莱的脖子上。

  这块冰晶是她用冰元素力凝结而成,其中蕴含了她的仙力,保证其在仙力耗尽前不会融化。

  只要冰晶还存在,魔鳞病就不会恶化,也不会影响到她的日常起居。

  趁着这段时间,申鹤打算去找一下季堂主,向他寻求解救之法。

  这种病症充其量也就是深渊之力造成的微小影响,对于普通人来说堪称绝症,但对于季堂主来说,大概率只是小儿科。

  只是唯一的难点是,如何找到季堂主,也不知道他和堂主夫人去哪里玩去了。

  申鹤想得不错,所谓的魔鳞病在季清歌眼里确实与小儿科无异,他连深渊都能吞噬,但他现在可没空,也没在玩。

  他和雷电影两人正忙着呢,当然是忙正事,想歪的面壁去。

  此时,在一处污染极为严重的荒芜死域中心,季清歌正在捕捉、吸收侵蚀此地的崩坏能。

  而雷电影则是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看着前方的身影,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十分钟后,总算吸收完毕的季清歌忽然间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一脸疑惑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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