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任明昭憋着气从大理寺出来,她着实没想到季亭麟竟也是这种会为权势折腰的人!之前他为了查案有多执着认真,此刻就有多讽刺!
季亭麟这一退缩,他自己包括参与这个案件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那些死去的无辜女孩,还有谁能帮她们将凶手绳之以法?还有那个被救出来还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可怜姑娘,身上都被戳出了无数个血淋淋的窟窿,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注定得不到应有的弥补?
就因为那个禽兽生在皇家,是皇帝的叔叔,谁都奈何不得,就必须牺牲无辜的人粉饰太平?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她呆呆立在熙熙攘攘的京都街道,生活富足的百姓们或笑意盈盈招呼着生意,或呼朋引伴走街串巷,盛世太平的年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舒心的笑容,可他们不知道,在黑暗处,有人在痛苦,有人在挣扎,有人在默默死去,不是每个人都能顺顺利利地活下来。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她还能做些什么?难不成去敲成华楼上的鸣冤鼓吗?
“如果你不想牵扯到建宁侯府的话......”季亭麟压抑着声调的冷漠话语言犹在耳,任明昭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陡然清醒,不禁自嘲一笑。
瞧,她不也因为这些话起了退缩之意?即使是季亭麟,他也有力所不逮的地方,她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季亭麟畏惧退缩呢?
垮了肩膀颓丧地朝建宁侯府走去,她的愁苦无奈与街市巷口的热闹烟火气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从单薄的背影都能看得见她的失意落寞。
奉了季亭麟命令负责护送任姑娘回家的两个衙差面面相觑,刚刚怒气冲冲跟个小炮仗似的姑娘,怎么突然又熄了火?垂头丧气像个蔫儿了的小白菜,怪可怜的!
饶是情绪已被现实打击的七零八落,任明昭还是提着精神拐去了阮府。
阮秀秀一路小跑来门口见她,“迟迟你来怎么不进去?”
看到阮秀秀一切都好,任明昭放下提了一路的心,她没有能力帮助那么多死去的姑娘,可幸好,她还能阻止自己的好朋友被伤害!
她紧紧握住阮秀秀的手,眼眶有些红,阮秀秀不知所措,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不免有些忐忑。
“迟迟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任明昭甩甩头,凑近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语调说道:“秀秀,你记着,那个陈允不要再和他来往!跟他有关的任何事都要当心!他……他……”
“迟迟怎么会?陈公子他……”阮秀秀惊讶了一下又笑了,想为自己的朋友辩解两句,却被任明昭越捏越紧的手打断,她实在太用力,阮秀秀感觉到了疼。
任明昭紧紧盯住她的眼睛,满是恳切和暗藏的意味,“秀秀你信我!离他远点,越远越好!”
一种奇异的酥麻感从阮秀秀的天灵盖一直蔓延到了尾椎骨,她不由打了个激灵,讷讷说不出话来,头乖乖点了一记。
任明昭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上前一步抱着阮秀秀,两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她贴在阮秀秀的耳边,几不可闻地耳语一声,“秀秀,一定要好好的!”
任明昭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匆,阮秀秀愣愣地在门房立了半晌,才回过神。
“姑娘?”跟着的丫鬟惴惴不安,担忧的上前扶她。
“我…我没事…”阮秀秀强颜欢笑,却不想腿软的站都站不住。
场面一时混乱,当日,阮府早早闭了门,裘洪上门请见时,被门房以各种理由推脱了,他不好再逗留引人生疑,憋了火气离开。
阮秀秀这边估摸着是得了谁的警告,已经对王爷的身份起疑有了戒备,一时半会儿请不到人了。可王爷那边不能交不了差,他脚步不停,转去了建宁侯府的方向。
要么是季亭麟要么就是建宁侯府的那个小丫头透露了什么,不然阮秀秀不会轻易怀疑陈允这个身份,季亭麟自出宫后就呆在大理寺,那个丫头一早离开了大理寺,除了她还有谁?
任明昭一反常态提前回家,把自己关进屋子里不出门,李氏有些担忧,亲自来融园看她。
院子里静悄悄的,桑枝和朵萃都不见踪影,只有一个看院门的小丫鬟和一只胖橘猫懒洋洋地在庑廊下晒太阳。
瞧见李氏来,小丫头轻手轻脚行礼,“夫人,姑娘说累了在里头睡觉呢!”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李氏不解,也没去扰了孩子的睡意,“别让她睡太久走了觉,晚上就难熬了。”
“好呢!桑枝姐姐吩咐了的,再有一刻钟就去叫醒姑娘!她和朵萃姐姐在小厨房忙呢,夫人要见吗?”小丫头小脸红扑扑的,一脸笑容十分喜庆。
“不见了,你们好好服侍姑娘就好。”李氏颇为满意,还好,这院子里的丫头没歪了心思。
任明昭睡了又沉又长的一觉,醒来时已快到晚膳的时辰,浑身都有些发软提不起劲,靠在床头任由朵萃帮她打理仪容。
“姑娘总算醒了!下午怎么叫都叫不起来呢!”朵萃帮她梳理头发,一脸促狭。
“最近太累了,本想眯会儿,谁知道睡了一个下午。”任明昭不好意思的笑道,只是那笑容总觉得有些憔悴。
“怎么睡了这么久还觉得累吗?不然奴婢去大理寺替您请个假?您在家好好休息一日?”桑枝捧着一碗热汤递给她,在红泥小炉上炖了一下午的花胶乳鸽汤,又鲜又浓,闻一闻都要咽口水。
“先垫一点,待会儿就能去老夫人那儿用晚膳啦。”
任明昭喝了两口就够了,她擦了擦嘴角,起身穿上鞋子,仿佛随口一说,“大理寺那儿往后都不用再去,已经结束了。”
朵萃满脸笑意“案子已经结束了吗?凶手抓到了?”
“嗯....”任明昭并不想多说,糊弄过去,朵萃和桑植就问凶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一个嗜血的疯子,靠杀人取乐,”任明昭沉声道,两个侍女不免胆寒,“没来由就要杀人?”
任明昭叹了口气,“这世上也有一种长成人模样的怪物,与你无冤无仇,他杀你,或许是因为你过的幸福,或许是因为你年轻又健康,又或许他在看见你时你正在笑,没有理由,就是觉得你的存在太刺眼就要痛下杀手。”
“这样的禽兽一定要绳之以法才能告慰枉死的人!”朵萃愤愤不平。
任明昭却像被她的话刺到了,脸色一霎苍白,强笑道:“我也希望如此。”
她一整晚的魂不守舍和沉默,被长辈们视作太过劳累所致,大理寺的事情告一段落也是好事,整日奔波,人都累瘦了一圈!
夜深人静只剩一泓清冷的月光相伴,值夜的桑枝都被她赶走了,任明昭被满心的愧疚煎熬着,一闭上眼睛,曾经并不觉得可怖的尸骸就从脑子里冒了出来,空洞的头骨眼窝里亮起了幽绿的火焰,像是在诉说着枉死的冤屈,又像在控诉任明昭的胆怯,她不过也是个贪生怕死的。
半醒半睡,梦境与现实纠缠,她陷入迷离诡异的梦境里,她成了平王的笼中囚徒,被闪烁着寒光的刀刃刺进身体,鲜血潺潺的沿着刀刃流淌下来,整个世界都被她的血染红,她哭泣,挣扎,没有人来救她,她陷入血红一片,再睁眼时,她在一间布置的热闹又隆重的喜堂上,红色的双喜字,儿臂粗的大红喜烛,烛火袅袅晃动,映出一片耀目的艳红色,她低头看向自己,浑身的鲜血如今已是华丽的喜袍,正是她认真绣了一整年的样子。
没有逼仄的铁笼和尖刀,任明昭松了口气,她四处张望,雀跃的期待着阿璟哥哥来与她拜堂,一定是阿璟哥哥将她救出来的!
“迟迟,阿璟哥哥来娶你了!”温温柔柔的男声由远及近,任明昭惊喜地回头,易子璟一身华美的喜袍大步走来,含笑的眼睛凝视她,“迟迟,是阿璟哥哥不好,之前总惹你生气。”
“你会不会生阿璟哥哥的气?”
任明昭含羞带怯地摇头,“不会,我永远都不会生阿璟哥哥的气!”
易子璟托着她的手含情脉脉,“那迟迟愿意嫁给我吗?”
“当然愿意!”
他们牵着红喜绸拜天地,还剩最后的夫妻一拜,任明昭噙着笑容弯下腰,再抬头时看到对面的新郎,她的笑容凝滞在脸上,瞳孔渐渐放大,“你....你.....为什么是你?”
原本她的新郎变成了冷肃着脸的季亭麟,他天生肤白俊美,红艳的喜袍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显俗气,反而衬得他唇红齿白,潋滟的瑞凤眼闪烁着光芒,有种俊俏到漂亮的艳色,连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都变得温和可亲。
他扯着嘴角,神色嘲讽,“你不是瞧不起我为权势折腰吗?你现在和我又有什么两样?”
“你为了建宁侯府,我何尝不是为了我的家人?建宁侯府上下对你有养育之恩,我的祖父祖母于我更是恩重如山!你我没什么不一样,你凭什么瞧不起我?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他冷冷地质问。
任明昭羞愧地捂脸哭泣,“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该......”
季亭麟冷漠的质问不断地循环,接着沈蔓和秦莲儿也出现了,她们噙着血泪,声声哀泣:“救救我吧!”
“求求你帮帮我们!”
任明昭逐渐崩溃,喜堂四周的红绸红喜又变成了蜿蜒流淌的鲜血,红艳的喜服慢慢地收紧,变成了捆缚住她的铁索,她挣扎着,越挣扎越觉得窒息。
“姑娘!”
“姑娘!醒醒!”
“对不起!对不起!”
“姑娘!您快醒醒!”桑枝急的不行,任明昭明显是被梦魇着了!连在睡梦中都语无伦次了。
“啊!——”
任明昭惊坐而起,却被缠在身上的棉被绊地又摔回床上,她喘着粗气试图挣脱,情绪逐渐暴躁起来。
桑枝惊骇地制止她,“姑娘别着急,您这是让被子缠住了做噩梦呢,别害怕,梦都是假的!”
“桑枝,我好害怕!”任明昭再也扛不住铺天盖地而来的低落情绪,抱着桑枝的手臂啜泣。
桑枝揽着她瘦弱的肩头,声音温柔,“姑娘别怕,我陪着您呢!”
任明昭藏在被子里狠狠哭了一场,哭的声音嘶哑,眼眶红肿,她不想惹得家里人担心,让人帮她去灵芝堂告了假,身体不适还要再歇歇。
朵萃剥了一只水煮蛋,用蛋白帮她按摩红肿的眼睛,“姑娘如今胆子小了,为了一个噩梦哭了一大早上!”
朵萃本想调侃一下,好让任明昭换换心情,可她沉默着,似又魂游太虚去了,桑枝悄悄瞪了她一眼,不许再乱说话!
“姑娘好久没好好打扮了,今日梳一个漂亮的发髻好好打扮一下好不好?”桑枝动作灵巧,一股一股摆弄着顺滑的乌发,妆匣里的首饰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桑枝想着反正是在府里,打扮的张扬华丽些也不碍外人的眼,姑娘最爱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没准心情渐渐就好起来了呢?
任明昭不发一言任她们收拾。
朵萃就去内室的大衣柜里,取出了前阵子刚做好的新春衫,深深浅浅的桃粉色袖衫和抹胸裙,搭了粉蓝色的细纱褶裙,绣着娇艳的花儿,格外清新娇媚。
任明昭每日跟着大理寺忙,穿的繁琐一些都碍事,所以每日都是简单又素面朝天的打扮,今日换上如此精致的衣裳,顿时显得光彩夺目,只是眉眼间竟比从前多了几丝陌生的轻愁。
“姑娘今日真好看!”朵萃捧着铜镜给任明昭瞧,被她和桑枝一番捯饬,任明昭今日薄施脂粉,盛装打扮下明丽又娇艳,漂亮地像是枝头开得最盛芍药花!
任明昭抬眼,媚眼如丝的大眼睛泛着水光,眼尾还带着点哭泣后的红,楚楚可怜,莫名的惹人怜惜。可是,是真的漂亮啊!她忍不住提起了嘴角。
桑枝和朵萃不由松了口气,又鼓动她去花园里逛一逛,要不然就陪李氏和唐氏说说话去,又被任明昭恹恹地拒了,她在房里看看书就行了。
书本一捧就是老半天,桑枝又给她手边的茶盏添了一回水,“姑娘不如歇一歇,别累着眼睛。”
任明昭充耳不闻,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桑枝无奈,听见了外头传来的说话声,出来一瞧,是门房的小山,他年纪小,经常在各个院里做些传话的活。
小山来融园,应是有人要见姑娘!
小山瞧见她,咧了个大大的笑容,“桑枝姐姐,有人要求见姑娘!劳您通禀一声。”
“是谁啊?”
“是之前在府里客居的娄姑娘,她言辞恳切,说见不到姑娘就不走了!”小山为难的挠头,他当然知道福利的主子除了二公子没人待见那个娄姑娘,她要见自家姑娘更是不可能的事,可她言辞恳切,眼看着都要给他们跪下了,门房的管事就叫他再来问一问,姑娘若说不见,他们也好打发人走。
原本桑枝挺想催着任明昭出门的,一听是娄辛夷找,厌气得当即就说不见。
“慢着!”任明昭自屋内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书,“我去见一见她吧。”
“姑娘!”桑枝满脸疑惑,任明昭讨厌娄辛夷都来不及,怎么还愿意再见她?
任明昭笑笑不说话,把书递给她就亭亭袅袅地去了门房,娄辛夷进不来,此刻应该在大门处等着。
她来见娄辛夷并不为别的,而是想到了娄辛夷为了她祖父,不远万里想来京都告御状,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挖苦娄辛夷说的话,什么都要依赖别人,为何不自己去寻找证据,把握住为祖父翻案的机会!
可真的等她碰到了事才发现,原来事情并不会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容易的!严州知府和王家于娄辛夷而言高不可攀,难以撼动,与她无法将平王绳之以法一样,都是蚍蜉撼大树一般的令人挫败!
她甚至不如娄辛夷有勇气!任明昭觉得万分羞愧,所以才愿意去见一见娄辛夷。
娄辛夷站在建宁侯府的门口,伸着脖子朝里望,她还是从前那怯生生柔柔弱弱的模样,穿着一身碧色的春衫,亭亭玉立。www.sxynkj.ċöm
看见穿花拂柳而来的任明昭,第一眼是被她的容色惊艳,随之而来是抑制不住的嫉妒,任明昭这个姑娘,太受老天爷偏爱了!sxynkj.ċöm
“任姑娘,今日叨扰请别见怪。”她并不细想任明昭为什么还愿意见她,可只要她来了,就足够了。
“娄姑娘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娄辛夷闻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实在疑惑任明昭这态度,好像她们从未闹过矛盾似的!
“是这样的,祖父的事一直拖着不得解决,可居京都大不易,我决定带露珠回南边老家,重新开一家酒铺子过日子,我祖父的案子也不再告了。”
任明昭也觉得奇怪,娄辛夷非执着她祖父的案子也并不只是为祖父伸冤,还有纠缠易子璟的意思,她如今,是想通了要放弃了?
任明昭的疑惑明明白白摆在脸上,娄辛夷苦笑一下,“我知道我比不过你,易大人不是我能肖想的,只是从前不甘心,所以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我在这里向你道歉!”说着大大地躬下身。
任明昭急急地上前扶她,“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娄辛夷一脸感动的模样,她迫不及待地握着任明昭的手,笑容满面,“任姑娘不怪我就好了!我今日是想请您去寒舍用个便饭,给您斟茶倒酒好好赔个礼的!”
任明昭觉得心意到了就行了,她懒怠地很并不想出门,娄辛夷才不管这个,抓着她的手就不放。
“任姑娘,请您一定赏脸!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京都打扰您和易大人了!”
“我准备的都是我家乡的菜,京都这儿吃不到,您赏脸去尝一尝吧?”
任明昭架不住她的“盛情邀请”,勉勉强强上了娄辛夷来时坐的马车,建宁侯府的门房见是姑娘自己上的车,也并未阻拦,娄辛夷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带走了任明昭。
而这辆马车,却并没有去娄辛夷住的小院,而是一路穿过大半个京都,出了城门,朝京郊的一个别庄而去,马车里的任明昭,早在上车时就被迷晕了,瘫倒在车上不省人事。
娄辛夷缩在角落,除了她,还坐着一个大马金刀的黑衣男人,正是平王身边的贴身护卫裘洪。
马车驶入别庄,裘洪冷眼瞥了一眼娄辛夷,她便哆哆嗦嗦地自觉下车,下了车才发现,这别庄正屋前有好大一片空地,铺着洁白如玉的汉白玉地砖,奢华又庄严。
中间的地面上一左一右摆放着两个铁质的大笼子,笼子里面还有冒着森森寒光的尖锥刀片,阳光照在上头都瞧地人头皮发麻。
这时又一辆马车缓缓驶进来,车夫停稳了车就迅速离开了。
裘洪掀开车帘打横抱起软绵绵的任明昭,大步走向其中一个铁笼,将任明昭放了进去,又接着去刚来的那辆马车上,抱出来一个温柔秀美的姑娘,那姑娘也闭眼昏迷着,模样娄辛夷还认得!正是曾经来建宁侯府看望任明昭的阮秀秀!
裘洪又把阮秀秀也放进了另一个铁笼里,再用一串铁锁链穿插绕匝连在一个罗盘桩上,造了个简便实用的机关。
他全程放任娄辛夷在旁目睹,眼里仿佛容不下她这个小人物。
院门再开,就是一辆珠光宝气的宝马香车,拉车的马佩戴着嵌着宝石的马鞍,马车全都用了价值连城的宝盈纱做帷帘,纱帘用名贵的香薰熏染了甜腻浓郁的香气,影影绰绰能看见车中坐着一个人。裘洪走到马车前恭敬地回禀事宜,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马车里的人也始终没有出来。
日头渐高,娄辛夷被晒得有些迷瞪。关在铁笼里的任明昭和阮秀秀也慢慢苏醒,直到发现自己被关进了这样一个诡异又危险的牢笼里,不敢动弹。
“迟迟?你怎么也被关在这儿?”阮秀秀失去意识之前就知道自己上了当!任明昭昨日来提醒过她,所以早就吩咐了看门的,陌生人自己一律不见。可一大早就来报,任明昭来见她了!
她什么都没多想,只是奇怪迟迟为何在车里坐着不下来,走近了马车和她说了几句话,原来是邀她去齐府看望阿玉!她昨晚吃错了东西有些过敏,不想见风,她直接上车就行!
阮秀秀没多想,踩着脚凳上了车,掀帘只瞧见一个男人,哪里有任明昭的影子?此时她意识到不好,再想呼救也来不及了,那男人扑了上来,一块下了蒙汗药的帕子捂着她,不过片刻就失去了意识。
堕入黑暗前,她还听见,迟迟吩咐她家门房,叫他们跟家里长辈说一声,她们一起去齐府做客。
“我.....我上了当!”任明昭在铁笼子里看见了缩在一边的娄辛夷,心中暗恨自己大意!
“听闻建宁侯府的养女出落得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华丽的马车上传来低哑的男声。
“你是平王?”
“陈先生?”
任明昭和阮秀秀不约而同都认出了马车里的人,惹得楚允哈哈大笑,他掀开帘子下车,俊美妖异的脸在阳光下更显苍白羸弱,他穿着一席血红色的锦袍,金丝银线绣的纹样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展现一国王爷的尊贵无上。
“真不愧是懿德女学培养出来的好姑娘!真聪明!”
“秀秀认得我的声音,听出来是我不稀奇,任姑娘又如何知道是本王呢?”楚允收了扇子,敲击关着任明昭的笼子,觉得铁器的声音十分悦耳。
“平王爱好特殊,我略有耳闻。”任明昭瞪着眼睛咬牙切齿。
楚允本还觉得恼怒,可看见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忍不住笑出了声,“今日便也叫你开开眼界!”
“任姑娘别怕,本王今日请你来并无意伤害你的!只是想请你配合我叫我那个爱惹事的侄儿吃点苦头罢了!”
“你想干什么?我才不会帮你!”任明昭咬着牙怒道,平王今日,是要利用她和秀秀对付季亭麟?季亭麟凭什么会受他威胁啊?
“都说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楚允还要再说什么,就听得院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一匹神骏的宝马抬着前蹄踏开了院门,神采飞扬地踏着步伐进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灵气十足,左右瞧着院里的人。这马任明昭认得!是紫电!
而拉着缰绳的正是它的主人——季亭麟!
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稳稳坐在马上,冷傲睥睨的神情高不可攀,他的眼睛寻到关在笼子里的任明昭,勃然变色。
“你竟敢公然劫掠侯爵官宦家的女子!”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楚允甩开折扇,风流肆意地扇了两下,丝毫不在意季亭麟那沉郁到要跟他拼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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