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只能去筛选,不要去试图改变。”〔句〕
她依旧在哭泣,哭声仿佛是被布捂住了难以突围似的。
挂在墙面上的钟摆正不紧不慢的左右摆动,似喘喘的溪流激荡着眸光晃荡的神色。
封沉蹲坐在盘腿于沙发上彭可的身旁,阳光透过玻璃窗迷迷糊糊地洒向女人微颤的薄背、男人形色担忧的侧颜,嘴角洋溢的微微一笑。
说是微笑,在彭可眼里,倒像是一种苦笑,面对愈渐扩大的伤口,封沉的眼神是不是在可怜她?
封沉看出她的心思,脸颊收敛了些,柔声着说,“心理医生,是我的本职工作。我们摆出的表情牵动着病人,对他们的看法,可能我做的怕是有些‘人畜无害’了?”
十分自傲的说法传入情绪低落敏感的彭可耳里。嘴角勾勒起浅浅的一丝微笑,摇了摇头。
“我的工作可是50分钟至一个小时不等,近些年来,有没有出现身体不适或者是身体检查报告?”
“你要收费啊?”彭可听着语句,怕是要交钱的节奏,带着有气无力的声音询问道。
封沉身不由主地触摸着散发着暖烘烘的发丝,轻揉了两下。
“当然不是,只有你打心眼里明白,这场来之不易的心理咨询是多么难得。”
瞧那一身豪气的模样,彭可无奈的抽笔笑出了声,静静等待着心理医生即将下步做法。
得到肯定的封沉环顾四周休息室的环境,范围刚刚好,让人感到温暖而不压抑,“现在进行初次,看情况来,选择是否继续做第二次。过程,我会保证你的隐私充分保密。”
随着话语的输出,他从摆放于桌上的黑皮本翻开递到她的面前,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个案笔记,以及处理顺序和处理方法以及最终完成结果。
这样详尽而细致的文字,立马使得本就对封沉抱以试一试的心态,上升了极度信任,她似乎可以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可以将自己救于水火之中,让她逃离梦境,回归现实。
听的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她想。
“现在亲情慢慢随着阳光的洒落变得平缓温和,我是你可以信任的伙伴和朋友。”封沉首先确立了良好的建立关系。
对方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的尘埃拂过指尖,点点头。
“我明白你经历的所有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也明白失去的人是你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你想拨开藏匿在最深处的回忆吗?”声音就像一阵微风徐徐而入她的脑海。
最深的回忆,她能不想当是当初直接死在面前的师父,就算如今她无数次的能够谈论亡故的师父,但心中仍有桔梗,她承认她跨不去,她不敢想象当初师父的痛苦,鲜血直流的模样。
此刻,彭可的双手开始发颤,嘴角缓过来的血丝,就像时间倒流般变得苍白无力。
封沉大概猜到了此时此刻彭可心中强烈的纠结,就像是冰与火之争,水火不容,但是如果她不解开来,那么后边整个进度也会被拉慢。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那系铃人用老人的说法就是早已去往极乐世界。始终根本无厘头,那么使用心理动力疗法?依旧是阿德勒疗法——以成长理论性模型去承担责任和掌控自己的命运,实现自己的目标。
选择切入点是季春时而非如今的王叔,由他打的一手好算盘。
“你现在内心是有第一次的案件所遮掩住的,所以我们要先揭开季春时的凶杀案,接下来,王叔带给你的伤害也会随之减轻。”他紧接着说。
“现在闭上双眼,聆听周围的声音,慢慢的进入梦乡,你将拨开回忆的夹层。”
随着封沉循循善诱的诱导,起初的彭可依旧略带着紧绷的身子,双眼颤抖了许久,仍然没有闭上。
“你想要挖出幕后真凶,那么就必须按我说的做,去战胜内心弱小的自己,你希望这个结果是你逝去的亲人所能看到的。”
彭可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她能感觉到心情的慌张与不措,双手紧紧地勾勒出两双弯曲的双腿,双眸的润光含着疚歉,委屈的呜咽。
“我不会安慰你,因为……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封沉说。
她抹去眼泪,忍住沉闷的哭声,她的心思还真是这样——作为担任了整整四年警察经验的她,脸皮可不像往日那样厚重。
反倒是担心大庭广众之下嚎啕大哭会惊动什么不可预知的声音特来安慰,或者在虚掩着门中特意招来那些带着油光的面孔,露出奇异乞怜的神色,端着茶水俯身“心疼”地对着她。
随后,乖乖的闭上双眼,顺着封沉继续深入的介绍和引领,她逐渐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所谓引领她的封沉将其引至季春时遇害之时,梦境甚是逼真。
彭可身临其境,是周遭的风、是雨。雨滴是点点思绪,风是传递者,而她是四周叽叽喳喳而又张慌失措的祈祷者。
就像是凶案在线般,她孑身一人的站在受害者季师父的旁边。
黑衣人在寥寥几米处跨过两楼之间修长的空隙,正当固执的盲目使得季春时一往直前,纵身一跃。
后知后觉得彭可刚想要上前抓拢住她的长袖,却依然失之交臂,棉制的衣边剐蹭过手指间的余温。
她大声呐喊着,“师父!不要跳!”
一切都晚了,此时的季师父手指艰难的抵制住对面稀稀嗖嗖掉落楼墙的砖块。起初整个右手掌靠在粗糙长割痛的砖块之上。
慌张到手足无措,直跺着脚的彭可一直注意着对面楼顶上那一米八几的大个男子背对着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突然折返回来,大概是听到季师傅的求救声。
可是接下来,就如同命运般再次上演。
这两个的距离差不多就是十米,彭可的眼睛度数不错,对面的男子身着全身黑色的服饰,身材不胖,整个脸上单独遮掩住了眼睛下半部。
他的双眸很熟悉,偶尔闪过一丝忍痛,彭可不确定是否是真的。
男子像是对待玩物般的蹲了下来,或者说是那种死神对待将死之人惺惺作态的模样,两人之间说的什么言语,太远了,彭可根本听不清。
彭可急得暴跳如雷,“你t妈的算什么人?为什么你,你赶紧救师父上来呀!”
她第一时间想要冲过去,却被不明的东西挡在空气之中,只得站在原地干着急,真的太害怕了,太害怕再次经历师父死亡的真相。
瞪大着双眼,紧紧盯着师父的双手,被狠狠的一根一根缓慢地抽离开,随着一声尖叫的“啊”声。
“呯!”
师父再一次宛如释然的鲜花倒在血泊之中,血液顺着细细的地缝向四处蔓延开来,周围开始骚动。
而彭可正对面的男子上像是极需要呼吸似的,摘下来半截口罩。
那一刻,只感觉周围的呼吸都变得悄无声息,他的模样至今都无法忘怀——长的好像孙昔明!
当它持续到这里的时候,回忆悄然截止。
紧接着,她便从梦中苏醒……
“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封沉神色平静,“你梦境所发生的事情,是你的内心深处想让你看到的,简而言之,是你认为的真相。”壹趣妏敩
这段话下来,让彭可直接蒙逼了。如果所梦见的是真相,那么自己的潜意识认为凶手是孙昔明?她都还不知道那个时候孙昔明有没有认识师父。
封沉清楚此刻的她不会那么快轻易相信,从身后摆放着的一层层交叠的纸张的夹层里,抽出像是从哪个本子里撕裂开来的纸张直接让彭可看。
纸张泛黄,显旧。手触碰纸张上的笔迹,左右将纸张正反两面翻开,笔迹很轻,或者说是纸张不错,透不到反面。
内容大约是这样的——孩子,如果你再见到我,可能就是在葬礼上面。
你的小时候,我不曾参与,有我的难言之隐。对于你的母亲,我更是愧疚不堪。因此,我不求你的原谅,我只求等我死后,我知道,你肯定会好生照顾你的母亲,安度晚年吧!
如今我在这个虚头年回来,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因为一切都已经是命中注定了。
必须将你们都要搬离孙村,这样我们才能摆脱诅咒,才可以救你。
我是一名警察,一名中年之后才能当上了警员,但是我的幕后有太多的心酸和不堪的过往,只是都遮掩起来了。
作为你的父亲,我知道当你看到这封纸张的时候,肯定会心生好奇,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回到龙城镇,因为那里很危险,也不必调查我真正的死因,因为那并不重要。
一张纸就到此为止,封沉紧接着把孙昔明手写的日记又交给若有所思的彭可。
“这是我之前私自去调查孙昔明曾在邻城安居的家,这是他的日记,你看后一切都明白了。”封沉郑重其事的神色,让彭可的心动然人抖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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