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今晚的月亮倍儿亮，宁静的夜晚，月光笼罩向王城，如同在守护这座边荒之城。
一滴晶莹的汗水包裹着月光，从戴云公的脸颊滑落。
戴月看着自己身后的一小叠柴火，再看着父亲身后都能压死自己的“高山”，心里没来由地赞叹夫子教的没错，真是术业有专攻啊……
他又不由得生起些许惭愧，道：“父亲，歇一会儿吧。”随后给戴云公递了一罐水。
“你有想问的吧？”戴云公接过，一饮而尽，转头看着戴月，一句话打开话茬。
“是的父亲，您怎么知道我有兵器。”戴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毕竟父亲可是直接不知道从哪掏出把斧子就劈了过来。
“怎么知道，很明显，你要成为城武卫，天赋那么弱的你，自然要达到魂灵境之上的虚灵境才会有这样的自信。”
戴云公一番话下来，诛心至极，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实。戴月只能苦涩一笑。
“我直说，你不必介怀。”注意到儿子的脸色，戴云公也知道自己说的太直白了，轻声道：“为父说得直白，但不得不如此说，你既然踏上这条路，便要终生牢记，修行之道便是很直接的残酷之道。”
“孩儿……明白。”
戴云当然知道，被武院的少年欺辱整整五年了，他再明白不过！可他再成熟也只有十岁罢了，此时话语中都带着苦涩。
戴云公回头瞥了一眼屋墙上挂得满满的夫子嘉奖文，而后谈道：“你的虚灵是长戈，它本质上属于你这个人的属性，灵魂的属性。有些人的虚灵是牛，也可以是马，还有的是植物，甚至是人像。”
“这虚灵还有那么多种类！”戴月开始有种云开日明的感觉，虽然现在是晚上，天上只有月亮。
戴云公继续说道：“旁人觉醒魂灵之后，有的天才瞬息便能觉醒虚灵，有的一辈子都感受不到虚灵，而你，勉强能属于正常的，应该是花了几年才觉醒的吧。”
“是的，父亲，六岁那年我便觉醒了魂灵，八岁那年我觉醒了这虚灵。”戴月见瞒不住，便和盘托出。
“不错，觉醒这种虚灵，想必是受我的影响，因为我的也是兵器虚灵……现在你便是虚灵境修士了，你便是虚灵境修士了啊……”戴云公将这句话重复了两次，戴月也不知道为啥，只能继续聆听。sxynkj.ċöm
“你怕吗？”戴云公右手幻化出破黑斧子，望着月亮，“我说的是未来……”
“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修行吗，我的目光，在武道之上，甚至还要再上”戴月也望着月亮，眸中尽是希望。
“武道之上？哈哈哈哈，以你的天赋，能踏上武道就已经不知有多幸运了，你告诉爹，你有什么？”
“向王城只是这风回大地的一座小小的边荒之城，在这片大地，有的是人比你有天赋，比你有背景，你呢？”戴云公还是望着月亮，这是对戴月说，又好像不是。
“父亲您说的是，论背景，我不如人；论天赋，我亦不如人……还有运气，我更不如人！因为孩儿从未认为我今日踏足的武道境界有任何一丝运气的成分！”
“您没有见过我天赋被否认后，日日早起晚归的争取；您没有见过，我深入抵御兽潮前线，只为了观摩悟道；您也没有见过我无数次被武院修士从武院丢出的狼狈。”
戴月毕竟是十岁而已，已是按压不住经年的压抑与苦痛，低声嘶吼，
“父亲，我哪里有所谓的幸运，今日的我，是堂堂正正的我！除了……偷摸获取那些修行情报……”
“至于我有什么，我有持续了五年的坚忍执着……”
戴月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自己的父亲，渐渐平静道：“我有重启神圣之声的梦想、执念……我还有，会在我身后永远支持我的父亲和母亲，对吗？父亲。”
他知道他直白的父亲是在故意激他，看看他是否道心坚定，并不是在给他泼凉水。
“哈哈哈哈……嗯。”戴云公锤了锤戴月的肩膀，知道了自己儿子的决心，那还有什么理由说不呢。
“回去歇着吧，你娘说的气话呢。今晚月儿真亮！我出去溜达会儿。”戴云公说完，提着斧子便走出门去。
戴月望着父亲的背影，内心慢慢涌现被理解认可的兴奋，以及与父亲相处以来，从未有过的温馨……
呆滞许久，他也憨笑道：“嘿嘿，月儿真亮！”便转身轻快地走回屋内。
刚走进屋，就看到母亲仍坐在餐桌旁，一双眼紧紧望着自己，原来阮青莲就一直在这个位置透过窗看着自己，戴月心中一暖：“娘，您还没休息啊，爹他……”
“我知道，我一直看着呢。”阮青莲笑着说，却卧蚕泛红，眼色晶莹……
“那娘您早点歇息，您眼睛都红了，我也困了，我就先回屋了……”戴月不知道说什么好，急忙转身，言要回屋休息。
“娘，是哭了吗……”戴月心想。
“月儿，虚灵境了，这五年，你受了很多苦吧。”身后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又似有呜咽。
戴月心神一颤，五年的心酸无助涌上脑海，瞬间已是泪流满面，他好想转身投入娘的怀抱，就像小时候一样……但不能！
“那样娘会很心疼的”戴月又想道。
“没有啊，娘，我是天才！”戴月忍着委屈，背着身平静笑答。
半晌，身后又是阮青莲的声音传来：“怎么杵着不动了，回去睡觉吧，啊。”
戴月“嗯”了一声，昂着头走回自己屋，关上了门。
“噌”！戴月以体内灵息幻化出金色长戈，漆黑的里屋内，金光映照出戴月的脸。他眼角带着泪痕，而眼神此刻却渐渐填满了坚毅，这份坚毅，或者说是由内而外地在眼中蔓延开来。
“虚灵境吗？父亲说这代表着灵魂的属性，金色的长戈……”
“我对命运的不甘，我苍穹之上的梦想，我破开一切的锋锐，这些是我迄今为止最尊贵的意志，这是我的属性，小戈，你是我对我最大的认可！”
戴月端详着这大概会陪伴自己一生的金色长戈，突然开始笑了起来，忍不住低吼：“来吧，随我冲到苍穹之上！随我重启这神圣之声！让我们……”
“月儿，你在咋呼啥呀？那么精神吗，要不要再去劈会儿柴！”门外传来阮青莲的声音。
“坏了坏了，讲话太大声了！”戴月心呼不好，娘怎么还坐在外面呢。
“娘，我……我在学书中圣人睡前的自我砥砺呢，马上睡了。”戴月慌忙收回虚灵，上床躺下，他也确实是累了，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壹趣妏敩
在梦中，是金光璀璨的世界，这是戴月最经常梦到的梦境背景了。
只不过这一次，戴月发现自己飘浮在空中，四肢都在冒着金光，慢慢的，全身都涌出用不尽的力气，好像是成为了这方世界的主宰一般，戴月双脚一动，瞬息从东飞到西，而后又是南北遨游，好不逍遥……
翌日，日月尚未完全交替，朝霞正好从天边冒出头。
戴月从睡梦中睁开双眼，望了一眼窗外，睡眼惺忪地疑惑：“天都亮了！昨天就话讲得多了些，再劈了会儿柴，怎么就起晚了。”
不过，今晚这一觉，戴月感觉浑身舒爽，可能是梦想得到了父母认可的缘故吧。
他走到院子里洗漱干净，打开餐桌上的盖子，惊呼：“是灵菜，还有灵兽肉！”
“吃吧，昨晚你爹去见猎户朋友，喝多了带回来的。这灵菜嘛，种的多了，拿去卖了钱也没什么用，留一点自己吃。”阮青莲笑道。
“这样……谢谢娘。”戴月盛起白粥便开始吃，心中疑惑：“爹不是从来不喝酒吗。”
“娘，爹还没起来吗？”戴月看了看父母那屋虚掩的屋门，问道。
“平时爹睡再晚都起的比我早。”戴月想到之前早起去偷学，结果跟戴云公走了同一条道，被当场抓包。
“都说喝多了，又比较晚回来，你吃完出去自己玩吧，今天书院没上课。”
阮青莲解释：“刚刚我出门路过书院，外面贴着三十日内停课，你们夫子外出了，学生都要在家复习以备大考。”
“那真是太好……额，太遗憾了，我去找向蚩！”戴月喜不择言，说完便放下碗筷，边用衣袖擦嘴边跑出门。
“这孩子……给高兴的……”阮青莲抚摸着院里的灵菜，一脸宠溺。
她看回屋内，轻声喃喃：“怎么打几只灵兽……就累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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