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建平从塑料袋里翻出一块崭新的抹布倒了些清水沾湿，仔仔细细地擦拭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妈，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鲫鱼。”
彭思恒学着韩建平的样子，将准备好的果品和酒菜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翻出来放在前面的供桌上，“奶奶，韩……爸爸一大早起来准备的，还是热乎的呢！”m.sxynkj.ċöm
听见彭思恒喊爸爸，韩建平擦拭墓碑的手一滞，似乎不太敢确认刚才是不是听见了他喊自己爸爸。
一只橘子滚落在地，彭思恒跟在后头小跑了几步才抢回来，韩建平想起了他小时候，“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你不会做这些事，还不让佣人一起来。”
彭思恒拿出湿纸巾擦了擦橘子上的泥，又重新放回供桌，“你笑什么？”
“我想起你小时候跟着我上山来看奶奶的情形，那时候你才到我这，”韩建平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那么小一个人非要和我抢着拿祭品，结果没走几节台阶，你就摔在台阶上哇哇大哭。一转眼的功夫，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我怎么不记得？”彭思恒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有过这么糗的时候，“你不会是瞎编的吧。”
“对于父母来说，这些都是很美好的回忆，我怎么可能瞎编啊？”韩建平点燃了蜡烛，又拿出三炷香轻轻地对准蜡烛上的火苗，可雨窸窸窣窣地，很快就浇灭了蜡烛，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火苗都坚持不了多久。彭思恒将伞顶在墓碑上，又掏出打火机点燃蜡烛，被滴下的蜡油给烫得正着。
在片场的时候，他曾被关鸣泡得茶给烫着，罪魁祸首关非拒不承认拒不道歉，反倒敷衍地对着他，说道，“不烫不烫，呼噜呼噜毛。”
“什么呼噜呼噜毛，分明就是推卸责任。”彭思恒小声嘀咕了一句。
见彭思恒按着烫红的地方，韩建平却难得地露出笑脸，“这是奶奶知道你来看她，她心里高兴，在和你打招呼呢！”
他本想说一句迷信，可见到墓碑上的相片，也觉得奶奶正满脸堆笑地看着他，“奶奶我听见了，我这就给您倒酒。”
雨一会会密了些，一会会又小了些，岁岁点点滴落在树上石头上台阶上，像是奶奶在同这父子俩唠家常似地，絮絮叨叨啰啰嗦嗦，是彭思恒很久没有经历过的时光。
韩建平又给母亲上了一炷香，“小恒，我知道你一直怪我忙于工作，总是缺席你的生活，就连跟你母亲离婚之后，都很少去看你。”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事了？”
“年纪大了就喜欢多想，晚上睡不着就容易想，”韩建平又替自己母亲斟了些酒，“那是我做得不对的地方，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我怪过你，”彭思恒垂下眼眸，耳边是滴滴答答说不清是惆怅还是哀愁的雨声，“可自从我进了圈子，我就有点点理解你，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我刚入圈的时候，我知道你反对，你怕我这个个性在圈里吃亏。可你越是反对，我越是想要证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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