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高高壮壮的青年从远处走过来,他们染着青年人专有的彩色头发,发丝儿也用定型摩丝弄得蓬松笔直,活像漫画里面走出来的不良少年。

  “你们怎的能说这样的话!”姑姑一改刚刚谨慎温和的形象,对着那两个青年便是一顿吼。

  两人仿佛是点燃的鞭炮,一下子就炸起来,“怎么不能说?强迫别人来还有理了?要不是看他是亲戚的份上,我们理都不会理他!就那小子那老头,能有什么出息?”

  “你!”姑姑愤恨着红了双眼,正欲破口大骂之时被管家拦住,两青年这才看到旁边有人。

  两人赶紧收敛住气焰,但表情却是别扭的很,没有一点要道歉的意思。

  秦温茂和邵元洲绷着个脸,对陌生的两个男子显现出敌意。

  “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两孩子不懂事,他们性格就是这样的,怎么说教也改不了...元洲啊,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姑姑讪讪地笑道,掩饰刚刚意料之外的尴尬。壹趣妏敩

  邵元洲僵硬地点点头,脸上却一副不妥协的表情。

  “邵小姐,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现在就赶往场合,参加仪式。”管家赶紧岔开话题,这剑拔弩张的气息才有所缓和。

  六个人分成了两拨两拨,管家和姑姑走在前面,邵元洲和秦温茂走在后面,两个壮壮的青年在最后摆着尾巴。一路交谈不温不火,还算安宁地走完了短短的一程。

  比起其他普通人送行的场面,邵元洲父亲这仗势却有些太小不过。除了邵元洲以外,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只有姑姑和她的两个儿子。其他人好久不联系,就算姑姑给他们发了通知,他们也视而不见。

  姑姑看着哥哥走完短暂的一生,最后不能说是善始善终,也总比一群人在坟头嬉闹好。

  唢呐一吹,人生的路就此走到尽头。钢床,白布,乐手两边候着,吹奏送葬的音乐。姑姑掩面啜泣,黑色的手帕上沾满了泪水和花掉的底妆,邵元洲在此情景的烘托下也动容不已。

  当他蓦地把盖在头上的白布掀开时,白布下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了,只是此刻紧闭双眼,永远长眠于此。

  邵元洲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冰冷的出现在这里,奇怪的是,就算是在昨天,他还是认为父亲是在世的,只不过像是出了个远门,很快就会回来。连别人说他的父亲去世了他也不肯相信,就算是他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却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这下,虚幻的感觉被敲碎,现实当头一棒,把沉浸在回忆中的他拉了出来。

  来,我的父亲是真的不在了。

  那个陪我长大,每天节衣缩食省吃俭用只为供我过上一个好日子的人已经不在了。他永远离开了这里,无论此时我怎么呼喊,日后如何思念,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壹趣妏敩

  邵元洲深吸一口气,红了眼眶。他只是觉得累,把如此私人的情绪摆在排面上供大家观赏,属实就像是将自己剥光后放在万人的舞台上表演,全身窘迫燥热,恨不得早点逃离这个地方。

  两不良兄弟看着邵元洲一滴泪也没流,不禁暗自在背后嘲讽,“不是听说他很孝顺的吗?呵,他爸死了这会儿他却哭不出来?”

  “假的吧,听别人说的话哪能当真?估计他这种人,巴不得他爸死,好榨光家里的油水。”

  邵元洲一心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没有听到两兄弟的言论,可是秦温茂一字不差地都听见了。

  等到音乐停了,邵元洲的父亲也被送去了焚化间,下一步,就是等待骨灰出来,去墓地祭扫。

  邵元洲坐在长椅上,人像失了魂样的,别人叫唤他都不应。见邵元洲悲伤至此,管家和姑姑也不忍心再打扰他,只让秦温茂陪在一旁,自己去旁边歇着了。

  两个大儿子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他们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旁边讨论游戏。

  管家和姑姑在树荫多的地方散步,还未干透的雨水时不时滴落在头上,令人冷不防一寒颤。乌鸦在低空盘旋,全然不怕人类。

  “你说以后邵元洲这孩子怎么办呐。我听好多人都说这孩子聪明有天赋,可惜...唉,没生在一个完整温暖的家庭里面。”

  “元洲这孩子勤劳又聪明,比同龄人孩子懂事许多,将来肯定能成大器,邵小姐不必担心,自有贵人扶持这位天才的。”

  姑姑没有言语,似乎是默认了管家所说的话。她叹了口气,“我还是不太清楚这孩子能到哪里去。”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走着走着就转了回来。此时墓地和骨灰都已经安置妥当,只等带人去那里祭扫了。

  邵元洲捧着沉甸甸的黑色骨灰盒,他感觉就像是捧着父亲的灵魂一样。父亲还没有完全离开他,至少,现在手上的这一部分,还能感受到父亲深沉又不肯表露的爱。

  细小的的胳膊和沉重厚大的骨灰盒形成对比,在上山的路途中,邵元洲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秦温茂、管家、姑姑三番五次要帮邵元洲分担重量,都被邵元洲一一拒绝。他那坚定的模样,就是执意要送父亲走完最后一程。

  到了墓地,他终于把手上捧得像珍宝一样的骨灰盒放下。从此,父亲就在这里歇息了,漂泊了大半生的他,此时也有一个单独的房间供他安心歇息了。

  又是一段无言的时光,大家都没有说话,就连兄弟二人到了这灵魂之地也庄严肃穆了起来。

  洒水,扫墓,插花,烧纸,上香,再磕三个头保佑,这就是清明节和送行的全部流程了。接下来是请吃酒的时间,但东道主只是邵元洲一个小孩,所以这酒席自然就没有了。

  到这儿,大家自然就要散了。

  “元洲,那你以后怎么办呐?”姑姑担心地问道。

  “没事的姑姑,我一个人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不用操心了。”邵元洲勉强扯出一抹笑,再牵强不过。这种故作坚强的模样让在场的人看了无一不心疼。

  “你这孩子...唉!真的是一个好苗子啊。”姑姑悲伤地感慨道,她看了看旁边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心中早就有一个想法,此时也是最好的时机,“元洲,你来我家和我们一起住。我们家里很大,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你只要专心学习就可以了。再说了,毕竟你还没有成年,还是需要一个监护人在身边,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啊?妈,你是说要这个人来我们家住?就相当于寄养在我们家吗?”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一个儿子开口了,他横眉竖起,脸上写满了反对。

  “寄养在我们家的话,不应该交生活费吗?”另一个人在旁边煽风点火,企图把事情越闹越大。

  “你们两个人的嘴巴真是贱呐!”姑姑咬牙切齿道,她的脸因为气得通红才有了些血色,“两个不争气的东西...亏老娘把你们养这么大!”

  “呵,自从你和爸爸离婚后就天天在家抱怨,每天一张怨妇脸,谁愿意看你啊!”大儿子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说道,好像对面的人不是自己的妈妈,而是一个挡住他去的陌生人。

  “整天在家絮絮叨叨的像个神经病一样,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你送到精神病院里面去的!”二儿子顺着大哥的话说下去,丝毫不考虑在场任何人的感受。

  “你...你们!”姑姑的脸被气得红一时白一时,故作镇定的状况保持不下去了,她的指尖变凉,声音开始发颤,“生下你们...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那也没有办法嘛,哈哈哈,”两人并不把他们的母亲放在眼里,相反地,看了母亲这副模样后他们更加猖獗,“哦呦,您还没到五十就抖成这样?以后我们怎么拿你的钱啊?”

  “住口!”管家皱着眉头,本来就不喜欢姑姑的儿子,看到此番情景后怒火更甚,他严厉呵斥了那两个吊儿郎当的家伙,“你们是怎么和你们的妈说话的?”

  “要你管,你谁啊?”大儿子抬起下巴瞪着眼,一副再盛气凌人不过的样子了。他的鼻孔硕大,从洞里喷出来的热气都是令人作呕的。

  “就你这老头,还想在这里伸张正义?真是太搞笑了吧。”二儿子也阴阳怪气地嘲讽起来,他的眯眯眼里只看的到猥琐和不堪,上挑的三白眼就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个样。

  管家心中的怒火更甚,他实在顾及不了什么面子之类的了,直接一个箭步冲到两人面前,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哥就吃了一个过肩摔。

  二弟正欲发声,但他还没有张嘴惊呼,自己也被摔在了地上。

  地是泥土地,黏黏呼呼,手撑一下就全部是泥。两个大汉就这样把软黏的土地砸出两个人形的坑来。若不是这场矛盾才引发此种状况,路过的人肯定都会赞叹这两个人形像是艺术品。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独家甜宠:总裁是个假面瘫更新,第90章 麻烦连篇免费阅读。https://www.sxynk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