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于私,萧止戈都没有立场拒绝。
他只是担心自己去禹州后,太子这边会趁机对安长卿不利。自从发现东宫女尸后,萧止戈便加快了计划,从前能一步一步来,那是在太子还是个正常人的前提下。但现在他却发现太子就像一条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疯狗,时时刻刻在旁伺机咬他们一口,不致命,但恶心人。
这些腌臜事,他一个人恶心就够了,却不想让安长卿也卷进来。只是如今他要去禹州查案,有些事情就必须要知会安长卿,以免他毫无防备。
“此行禹州,于我未必是坏事。太子只以为这样就能叫我和老三对上,他在旁坐收渔利。但禹州我迟早都要收进囊中,如今不过是提早一步而已。”萧止戈道。
“何时出发?要不要从府中调人手暗中跟着?”
他从雁州返京时,从军营中带了三百精锐护送,这些精锐是萧止戈的直系,实力不差也忠心可靠。为了掩人耳目,当初安长卿叫他们都扮成了家奴和普通护卫,如今正负责王府的防卫。
萧止戈道:“明日一早便启程,我抽调一百人暗中去禹州策应,以防万一。其余人手都留给你。另外我此前叫探子留意东宫异动,还派了人调查城外义庄,若有动静,届时探子会直接来报于你,你见机行事即可。”
安长卿从未听他说过城外义庄,诧异抬眼:“义庄?”
萧止戈咳了一声,略气虚道:“东宫的腌臜事,本来没想污你耳朵。”
他将东宫女尸与城外义庄的猜测细细说给安长卿听,又嘱咐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多加防范,若我猜测是真,太子已然不能用常人眼光来看待。”这就是个疯子,不得不警醒些。
安长卿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抚了抚手臂,把那种恶寒的感觉驱散,认真道:“知道了,我会小心。”
次日,萧止戈带上安庆帝手谕,携同大理寺官员还有三百禁卫军出城门往禹州方向行去。
这回安长卿没有去送行,只派了王富贵去城门口候着,人出城了就回来报于他。
萧止戈是卯时出城,安长卿得了消息,算了算路程,应该三日后的这个时候,萧止戈就该抵达禹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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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止戈不在,安长卿便把兄妹俩接到了正房来,每日处理完一应事务后,便和兄妹俩玩上一会儿。如今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兄妹俩都换上了春日衣裳,露出来的小胳膊小腿藕节一样白嫩圆润。脖颈手腕还带着相同样式的金项圈和金手镯,动一动上头缀着的金铃铛便叮铃铃的响。
如今兄妹俩都已经能自己稳当坐着,两个小人坐在小床上,一边朝安长卿伸手一边咯咯地笑,两双一模一样乌溜的眼睛盯着安长卿,像在撒娇要爹爹抱。安长卿被看得心里发软,把兄妹俩抱起来,一边一个坐在他腿上。
萧安珠十分好动,人小力气也足,手揪着安长卿的衣襟,跃跃欲试地想起身,结果刚抬起屁股,就被边上的哥哥伸手拽了一下衣裳,又一个屁.股蹲坐了下来。没能趴到爹爹胸口去,萧安珠愤怒地“啊”了一声,看看咯咯笑的哥哥,抿嘴鼓起脸颊,“嗷”地一声就扑过去啃在了萧安珩脸上。
她才长了乳牙不多久,使不上力,啃了半天最后只糊了萧安珩一脸口水,但是瞧着她自己,连脸蛋都气红了。
安长卿和两个乳娘在旁都笑得不行。拿帕子给儿子把脸蛋擦干净,又捏捏女儿肉嘟嘟的脸颊,安长卿嘀咕道:“从小就这么凶,看来还真随你们父亲了。”
也不管他说的什么,萧安珠眼珠溜溜转,两只小胖手讨好地抱住了安长卿的手,这回不上牙啃了,吧唧亲上去,又糊了安长卿一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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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止戈不在的时日,安长卿花了更多精力在兄妹俩身上,又把之前在雁州雕了一半的翡翠印章找出来继续打磨,整日里忙碌着,时间倒是悄无声息地溜了过去。
五月初时,赵太后要去弘法寺礼佛,恰逢弘法寺山下桃花盛开,便召了近臣亲眷和小辈随行。安长卿也在其中。
三位皇子之中,萧止戈去了禹州,三皇子被幽禁,唯有太子随行。除太子之外,这回长公主萧佑喜也一同来了。一行人俱都身份贵重,弘法寺早被提前知会过,这几日间都不接外客,只招待他们一行。
到了寺里,便有知客僧带着他们去各自院中安置。赵太后信佛,这些日子要去同方丈讨论佛法,便也没有拘着他们,剩下的人各自三两相邀,到寺中去赏桃花。
安长卿还未来及出门,长公主便先寻了过来。她依旧是清冷高贵的模样,只是安长卿看着,比起上一回见她,她更清减了一些。他对长公主印象不坏,见了礼后,便笑着同她说话。
长公主目光有些复杂,似是斟酌了良久才道:“你与止戈……可还好?”
安长卿微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为何这么问。他抿唇浅笑,道:“长公主放心,我跟王爷很好,两个孩子也很乖巧。”
“看来是我又多虑了。”长公主双眉舒展不少,难得带了点笑意道:“我以为你会生气,你能想开也好,过得糊涂一些,总比凡事太较真来得轻松。”
安长卿直觉她这话里还藏着话,不像是劝他,更像是自己有感而发。只是他与长公主到底交情不深,也不便多问,便略了过去道:“我明白的。”
“不说这些了,难得见着你,便陪我出去走走吧。”萧佑喜道。
安长卿自无不应,陪着她出门往寺里的桃花林去。
萧佑喜性子冷,原本应该不是个话多的人,但跟安长卿同行,她却变得善谈起来。她言辞中多有关心萧止戈,却又把度把握的十分好,不适宜的问题她都绕了过去,只关心二人的生活。
安长卿便捡着在雁州时的一些趣事讲给她听,说着说着,又难免提到两个孩子,安长卿又说了不少兄妹俩的趣事。
见他提起两个孩子脸上一点芥蒂之色都没有,萧佑喜轻叹道:“你是个好孩子。”
说着她神情又有些怅惘,目光有些空茫地看着远处灼灼桃花,轻声道:“这样就很好,很好。”
安长卿从第一回见她,就总觉得这位长公主心里藏着许多事,而且似乎还与萧止戈有关,如今见她又露出如此神情,便试探道:“长公主似乎总担心王爷过得不好?”
他言语间虽有试探,眼眸却很清澈。
萧佑喜流露出一丝笑意,又有些无奈道:“你倒是很机警。不过有些事,我不能说。”
这意思,就是确实与萧止戈有关了。而且她说的是不能说……而不是不想说。可惜安长卿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头绪,这位长公主会藏着什么与萧止戈有关还不能说的秘密……
因他试探,萧佑喜便刻意岔开了话头。安长卿不好再追问,只能陪着她闲话。
这桃花林不小,两人走了小半会儿,才碰到了人——太子妃正带着宫女从另一边台阶上来。山上空气湿润,青石台阶上生了苔藓便有些湿滑。她一个没踩稳,便滑了一下,伴着一声惊呼,她下意识伸手护住了肚子。所幸身后的宫女及时扶住她,帮她稳住了身体。
她的反应只是一瞬,站稳后又是那个端庄娴雅的太子妃,见到前方的长公主和安长卿,缓步上前见礼叙话。
相比安长卿,长公主对她就要冷淡的多,只不咸不淡地寒暄了几句,两方人便又分开了。
安长卿的目光落在太子妃腰腹上,想起她方才下意识护住肚子的反应,目露疑惑——太子妃这反应,竟然有些像是他怀孕时。
但是这些日子却从没听到过太子妃有孕的消息。太子妃与太子成婚多年,却一直没能生下嫡嗣,太子膝下二儿二女,都是庶出。东宫嫡嗣关系国本,若是太子妃有孕,那是要上报宫中的。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难道是月份小还不宜公开?安长卿很快又否决了这个猜测,若是这样,那不管是太子还是赵太后,这次都不会让太子妃随行了。
只是太子妃那下意识的模样,确实十分像是孕妇。若不是安长卿自己曾亲自体会过,也不会如此笃定。太子妃有孕,却又瞒着不说,甚至宁愿冒险随太后来寺中礼佛……这事真是处处透着怪异。
他心中略一思量,跟长公主分开之后,便叫人暗中盯住了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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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在弘法寺斋戒礼佛七日,其余人等便也要在寺中逗留七日。前几日长公主时常来寻他说话,倒也还安逸,到了后面两日,长公主被赵太后叫走,他就不得清净了。
随行的世家公子们已经来请了他两回,安长卿知道太子也在,便都找借口婉拒了。然而第三回,却不好再拒绝。只能无奈赴约。
赵太后喜爱的小辈,那自然都是亲近太子和赵家的。而且邀他赴宴多半还是太子的意思,虽然在寺里,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多半不敢做什么,安长卿还是暗中打起了精神,小心戒备,并不准备久留。
世家公子讲究风雅,宴席设在桃花林的溪水边,精致小几分散摆在桃树下,灼灼桃花潺潺清溪,还有乐师舞娘助兴,倒是十分用心。
太子坐在首位,安长卿被侍女引过去,座位就在太子下手。壹趣妏敩
安长卿疏离地行了礼落座,连虚假的面子情都没做,神情十足冷淡。太子眸色闪过阴郁,转瞬又带上了温和笑意,举杯道:“孤难得出宫,大家不必拘泥礼数,今日务必尽兴。”
其他人举杯应和,安长卿跟着端起酒杯,无视了太子看过来的目光,酒杯只略沾了沾唇便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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