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山正则狂妄自大自高身份,素来自视为高人一等的华族权贵,连堂堂琉球国王尚敬都丝毫不放在眼里,听陈豹居然把自己等同粗蛮凶残的倭寇心中不由怒极,只是刚才筷子凌空射来自己居然来不及闪避,又听邵威要陈豹替代林凤出手过招,知道陈豹功夫必定不可小觑,手下将领虽然都勇悍善战,精通的是战阵厮杀功夫,面对一流高手还是难保必胜。
狡滑地转了转眼珠,桦山正则向林凤高叫道:“三局两胜,哪家赢了便坐首位,林将军敢不敢应战?”
众目睽睽之下林凤哪肯弱了气势,挺起胸膛昂然道:“你要战便战,哪个怕了你不成!”
这话说得极有气势,保和殿登时响起轰然叫好,其中明郑水师将领声音响亮肆无忌惮,倭国驻防将领的喃喃怒骂杂在中间也是分外响亮。
琉球官员虽然心向明郑,在倭国驻防将领积威之下大多不敢出声,只在肚里暗中赞好。
尚敬与蔡瑞华对视一眼,局势发展虽然有些脱离掌控,然而争位较技双方必生嫌隙,当下默不作声任由行动。
桦山正则与林凤都不把琉球上下瞧在眼里,确定三局两胜后也不征求尚敬意见,聚在一起低声商议,意欲推出最强对手确保胜券。
陈豹见众人七嘴八舌颇不耐烦,突地向林凤道:“要不全都由我一人接着,如何?”
听到这话众人面面相觑,神情都有些尴尬,思明号舰长夏宗海强笑道:“陈老弟的武功大家伙儿都佩服,然而倭人要求三局两胜,若都是陈老弟代劳未免显得大明无人,算上大哥一个吧。”
邵威见陈豹不太会做人,插嘴道:“夏大哥说得有理,无论如何不能让倭人小觑了炎黄子孙。咱们都在舰上掏活,本领如何彼此心知肚明,要不夏大哥算上一个,再加上雷铉兄弟和陈豹兄弟,应该能够对付得了倭人。”
他点的是各舰舰长中功夫最强的三人,其余舰长知道确是最佳组合,相互对视都没有异言,这时倭国驻防将领也都推出较技人选,大声吆喝太监宫女把桌椅移开空出位置,围成圆圈站着观瞧。
好端端的饯行宴搅成比武较技,饿着肚皮的琉球官员相视苦笑暗自摇头,不过尚敬与蔡瑞华都站在旁边没有异议,只得憋在肚里不敢开口。壹趣妏敩
第一个下场的是名横竖四尺恍若横行螃蟹的矮壮倭汉,肌肉虬结一看就知道必是好战成性的暴力分子,双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大踏步走到人群中央,用傲慢目光扫视明郑水师将领,狞声喝道:“哪个上场送死?”
陈豹一言不发就要下场,邵威赶忙拦住,轻声道:“这家伙一瞧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肌肉男,用不着陈老弟亲自下场,雷老弟你先出战如何?”
雷铉武功三人中位居第二,只要下场赢了矮壮倭汉,陈豹再行出手战胜敌手,三局两胜稳操胜券,雷铉知道邵威言之有理,轻嗯一声道:“弟兄们先歇着,俺下场探探风色。”
林凤知道这是拉近彼此关系的良机,重重在雷铉肩头拍了一记,笑嘻嘻道:“好汉子,无论输赢老子都把你当兄弟!”
雷铉面色微僵了僵,他人如其名性格暴躁,然而在明郑水师呆了十多年哪里听不出林凤的拉拢之意,故作不知缓步下场,浑身一颤各处骨节噼噼啪啪乱响,正是外家功夫练到极致的高深表现,沉着马步摆了个游身八卦掌的起手式,目光炯炯盯视矮壮倭汉。
矮壮倭汉也不与雷铉废话,吐气开声嘿地一声低喝,拧身错步直扑雷铉中关,斗大拳头瞬间击向雷铉面门,如同雷霆间不容发,竟似生死博斗你死我活。
国姓爷渡海来台之际大批不甘沦为鞑子奴隶的明室遗民争相跟随,其中不乏各门各派的武功高手,雷铉机缘巧合拜得八卦门掌门王宝德为师,习练多年颇得游身八卦掌精要,论武功已进入一流高手境界。
见矮壮倭汉来势猛烈先行避让,雷铉身子微斜闪过拳头,刚欲欺身上前伸掌疾拍,却见矮壮倭汉眸光闪烁狡狯,声势惊人的拳招竟是虚招,没等击中早已缩回,左腿提起一个弹腿踢向雷铉膝盖,后发先至竟在拳头之前。
雷铉一时大意竟似自行凑将过去,幸亏他习练游身八卦掌多年脚下早就纯熟之极,紧急关头一个扣步左脚斜斜踏向坎位,身法如电险险将弹腿避将开去,饶是如此膝盖还是感觉隐隐作痛,知道已被矮壮倭汉强劲腿力击伤,若非侥幸躲开膝盖骨必碎无疑。
见矮壮倭汉占了上风,桦山正则面现喜色高声叫好,其余倭人自然也是凑趣响应,琉球官员心中都盼着雷铉得胜,虽然不敢不随着叫好却也声音轻微,应者寥寥。
尚敬与蔡瑞华对视一眼,均是面现忧虑。
雷铉膝盖受伤步法不灵,矮壮倭汉得势不饶人,拧眉瞪目扑击得越发猛烈,瞧得明郑水师将领都是面沉似水,陈豹却是安之若素,见邵威站在旁边胆颤心惊,微笑道:“用不着担心,那倭汉只有三斧头,雷兄弟只要躲得过去就能反败为胜。”
邵威嗯了声半信半疑,抬头望去场上形势又有所不同,游身八卦掌是八卦门的精妙武功,论起繁复细微远在矮壮倭汉施展的外门功夫之上,雷铉斗了半盏茶时分膝盖疼痛渐止,施展八卦身法围着矮壮倭汉转圈游走,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时不时击出一掌逼得矮壮倭汉左支右拙,拼命抵挡狼狈不堪,明眼人都可瞧出已处于下风。
倭人见此模样喝采渐止,明郑水师将领却是叫好如雷,连琉球官员也是面现喜色,暗中赞好。
桦山正则见不是路,忽地用倭语说了几句,他用的是鹿儿岛方言,声音又快又急如同鸟鸣,殿中众人虽说大多都通晓倭语,却也不知他说些甚么。
林凤转了转眼珠,凑到邵威跟前笑嘻嘻问道:“国卿兄,你曾经到过倭国,可曾听出桦山正则那兔崽子讲啥鸟语?”
邵威苦笑摇头道:“他说的是倭国方言,末将也不晓得甚么意思。”
听了这话林凤微感失望,嗯了声不再言语。
矮壮倭汉被雷铉转得头晕眼花汗出如浆,听到桦山正则声音面色微变,眸光现出迟疑神色,苦苦又支撑了片刻,突地从腰间拔出雪亮倭刀,吼声如雷拦腰扫向雷铉。
这一下骤出不意,雷铉险些被倭刀扫成两截,百忙之中不暇思索,双足蹬地大鸟般疾身倒退,饶是如此腰间鲜血淋漓,已被倭刀刀锋割出寸许伤口,闪避稍慢就要丧命倭刀。
雷铉又惊又怒,双手捂腰望着矮壮倭汉破口怒骂,矮壮倭汉心中有些惭愧,任凭怒骂也不接嘴,其余倭人也觉得胜之不武,与倭国武士向来自诩的武士道大相违背,面面相觑也是没有说话。
琉球官员都为倭人行为不止,冷目瞟视窃窃私语,自然没有半句好话。
场面一时有些冷场,林凤惊怒交加,踏上半步望着桦山正则怒道:“好端端比武怎么用了兵刃,倭寇真地好生不要脸面。”
桦山正则不以为忤,双手环抱洋洋自得道:“哪个约定比武较技不准使用兵刃,技不如人自管认输就是。”
林凤一滞说不出话来,双方确实没有约定比武较技不准使用兵刃,不过激斗中间突然使将出来,哪个能够意料得到。
他还要出言争辨却听雷铉高叫道:“多谢林将军关怀,末将还能再战,必定不让卑鄙倭寇赢了比赛。”
说完向邵威道:“邵大哥,宝刀请借兄弟一用。”
邵威点了点头,从腰间拔出佩刀递给雷铉,刀刚出鞘就见寒气扑面而来,冷森森青光闪烁不定,殿中温度仿佛都了降低了数分,众人瞧见不由自主齐齐打了个寒噤,知道必是削铁如泥的宝刀,不知矮壮倭汉如何设法抵挡。
雷铉持刀在手,冷视矮壮倭汉道:“俺也不瞒你,这是俺大哥无意从南洋得来的冷月宝刀,削铁如泥触之立断,你若想活命立即认输,否则冷月宝刀之下能否逃脱得性命,可难说得紧。”
听到削铁如泥矮壮倭汉神情犹豫,桦山正则面色变了数变,厉声喝道:“木下雄三,拿出你的大和魂来,绝不能在支na人面前服软认输。”
伸手从腰间拔出武士刀,刀锋锐利寒气刺骨,显然也是难得一见的宝刀利刃,递给木下雄三道:“你持菊刀与他对仗,若有损伤不用再来见我!”
木下雄三怔了怔,高声答应接过武士刀,双手持刀面现喜色,其余倭人见状也是高声鼓喝,原本泄下去的士气重新鼓将起来。
原来武士刀是桦山正则祖父桦山晋士所传,取名菊刀削铁如泥触之立断,据说初成之时特地用死囚试刀,一刀劈断三具肩骨端地锋锐无比,桦山晋士曾化名参加倭寇前往江南烧杀抢掠,菊刀下沾满汉人鲜血,是名符其实的造孽凶刀。
桦山正则好不容易才把菊刀弄到手,平时都是爱之如命随身佩戴,如同见冷月宝刀非是凡品,才把菊刀暂借木下雄三使用,为的是不让雷铉在兵刃上占便宜。
支na人三字一出口,明郑水师将领人人都是面现怒色,雷铉面色铁青更不多话,大踏步走进圈中,挥刀就向矮壮倭汉木下雄三脑门劈去,他跟随师父习练八卦刀,刀法造诣甚深,如今有削铁如泥的冷月宝刀在手,也不讲究刀法架势,硬砍硬削逼得木下雄三接连倒退。
木下雄三知道冷月宝刀锋锐无匹,生怕菊刀受损不好向桦山正则交待,不待兵刃交接就先行闪避,他的功夫原本就在雷铉之下,如此束手束脚哪能讨得好去,不过数招雷铉钻身探海刀尖刺向木下雄三前心,木下雄三欲要闪避已是不及,若不抵挡就要被刺得透心凉,迫于无奈挥刀挡架,就听当地一声轻响,两刀相撞火花迸溅,菊刀刀锋已多出黄豆大小的缺口。
原来菊刀铸就已有五十多年,刀刃老化自然不是铸就不久的冷月宝刀敌手。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瞧不清楚,木下正雄身临其境却是一清二楚,眼见菊刀受损心中慌忙,见雷铉再次挥刀砍来不敢招架,身子扭曲想要闪避,哪料雷铉刀锋一转故意用力劈向菊刀,木下正雄想要让开哪里还来得及,只听霹雳一声大喝,雷铉运起十成功力劈在菊刀上面,铛地一声刀头已被削成两截,刀势不减笔直刺向木下雄三前心。
桦山正则祖传宝刀被冷月宝刀削断,连挡上片刻都来不及,木下正雄心中绝望闭目待死,眼看雷铉宝刀就要刺入木下雄三心脏,陡地听到邵威一声高喝:“刀下留人,雷兄弟莫要伤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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