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八是大太太的生辰,大太太提前几日请萧煜姨母表妹来府上做客,这位表妹名唤许静湘,今年十七岁,长得甜美可人,嘴巴甜,出手大方,萧家上下无不欢喜的,她母亲孟氏是大太太的亲妹子,许家也是富商出身,只因当初太祖皇帝起事,这位许老爷捐了不少钱粮,太祖建国之后,论功行赏,赏了他一个营阳伯的头衔,因他家常年做茶叶药材生意,因此宫里的采办都给了他家,成了大宋的皇商。
许静湘的父亲早逝,如今家里是几个哥哥主事,她在家排行最末,几个哥嫂也曾给妹妹张罗婚事,只因许静湘心有所属,大太太几次露出结亲的意思,因此迟迟不肯嫁人,眼看又是年末,明年就十八岁了,母亲兄长的意思,公府若无意就罢了,姑娘家耽误不得,本来已打算相看人家,这边大太太又请来做客,许家母女自然乐意,因此母女两一起去萧家做客。
萧煜见母亲果然把表妹接了过来,心中不喜,每日照常当差,晚间总有应酬,难得休沐也早约了人去郊外跑马狩猎,大太太想逮都逮不住,公府只有二房萧茹玉一个姑娘,因此日间只跟她作伴,萧茹玉是个喜静不喜动的,平日最爱读书作画,那许静湘虽也是伯府千金,待人友好逢迎,从不得罪人,萧茹玉只觉这位毫无真性情,因此两人不大相投,茹玉只得勉力应酬。壹趣妏敩
一日,许静湘的丫头名唤小樱的回来告诉小姐,说二爷在外头看上一个开绣庄的夫人,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许静湘闻言大吃一惊,小樱就把打听来的都跟她说了,许静湘坐立难安,去找她母亲商量,她母亲听完之后,不以为意,笑道:“我的儿,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你表哥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公子,他都快三十了,男人家,在外头有个相好算不得什么,那乔夫人不过是有几分姿色,你表哥一时新鲜罢了,你看看公侯府上的贵公子,哪个不是妻妾成群,他不过近来才有这么一个,这已是难得的了。”
许静湘忧愁道:“妈妈虽说的有理,若是表哥要娶那女子可怎么好,表哥这么多年也没听说有喜欢的姑娘,这一时有了岂会丢开手去!”
孟氏拍着她女儿的手笑道:“你可真是糊涂了,这公府岂是普通人家可比的,你表哥虽不继承爵位,那也是嫡出的公子,做亲必要门当户对,那乔氏不过是个商户,又非清白之身,还带着两个孩子,别人不说,你姨母万不会答应,这事想必他们都知道,若是应了那外面的,怎么会接你来住着,你就放心吧!”
许静湘仍然心神不宁,表哥身边虽然干净,可从未见对哪家的姑娘上心过,自她来了之后连面都没见过几回,仅有的一回也是淡淡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也不好亲自往表哥的院子走动,因此寝食难安。
丫头小樱见了提议说:“姑娘,奴婢听说那乔记绣坊很是热闹,咱们何不去逛逛,瞧瞧那个老板娘?”
许静湘道:“虽是这么说,不年不节的,怎么出去,叫姨母知道了必定不喜。”
姨母看重她,就是因为她知书守礼,平白无故的去外头逛,姨母必定说不是大家闺秀的作为。
小樱笑道:“上年姑娘的一件野鸭子毛织的氅衣叫火星子崩了个洞,一直找不到人修补,乔记既是绣坊,咱们就去问问,外头有好东西,咱们买几样回来孝敬府上的老太太和大太太二太太,看还有什么话说的!”
许静湘笑着戳戳她的脑袋,“前几日放你出去办事,倒是野了,这都城就那么好玩,说是给我出主意,可是你自己想出去逛去。”
许静湘着实想去瞧瞧那位乔夫人,因此跟大太太请示,大太太因儿子冷淡,心中正觉愧疚,以为外甥女心中不自在,哪有不允的,还差人打点了车马,派了好几个婆子媳妇跟着伺候,生怕磕着碰着,许静湘受宠若惊,回去之后把箱子全倒出来,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倒腾出来,一件一件试了,又叫小樱把首饰盒子拿出来,自己挑选,小樱笑道:“咱们冀州,姑娘的美貌也是排的上号的,奴婢来都城也没见几个美过姑娘的呢,如何今天这样翻腾起来,姑娘放心,听说那个乔氏已经有两个十多岁孩子的妇人,如何能比得过姑娘呢!”
许静湘笑道:“油嘴滑舌的,还不快上妆!”
主仆两个出了公府登上马车往栖凤街去了,到了店门口,有婆子拿了凳子,搀着许静湘出来,店里马上有个姑娘满面含笑地迎过来。
小樱道:“你们夫人在吗?”
那姑娘笑道:“姑娘是要做衣裳还是别的吩咐?”
小樱道:“我家姑娘一件氅衣破了,乃是外藩进贡的,再没有了,找了好些裁缝修补,都说没见过,一直压在箱底,如今天气渐凉,正要穿它,听说乔记的手艺好,就来问问。”
那姑娘听说笑道:“既这样,姑娘先进来喝茶,若是信得过我,可否给我,我给夫人瞧瞧再说。”
小樱道:“怎么你们夫人不在吗?”
那姑娘笑道:“不是这个话,姑娘也知道这店里贵客多,前儿将军府上的小姐订了一套马装,要得急,昨儿郡王府来订嫁衣,日子也订好了,店里原有绣娘,只是府上说了要我们夫人亲手做的,耽搁不得。”
一席话堵的主仆两个半天没了言语,许静湘还有些自知之明,那将军府和郡王府都是得罪不起的,她不过是国公府的亲戚,如何招惹这些人惹得府上老太太姨母厌烦,因此只得留下氅衣转身上了马车,因不好空手回去,去南街上买了几样点心糕点回去孝敬老太太姨母二太太萧茹玉等人。
那姑娘正是白鹭,如今被调到栖凤街的铺子,翠蝶仍留在彩衣街支应,本来店里也没有给人修补衣裳的先例,见是公府的马车,不好得罪,只得周旋了几句,因此跟潘掌柜略提了句,潘掌柜心说,公府只有一位小姐,也不爱不出门,这位想必是府上的亲戚,闻得大太太要过生日,接了姨太太和表小姐来住着,必定是那位表小姐,她来了也不做衣裳,拿个氅衣做幌子实是要见夫人的,因此叫白鹭把衣裳收了。
敏嘉听说此事,猜到了八成,因为母亲美貌,怕招惹是非这才叫母亲专心在后院教习学生做活,千算万算,没想到去了一趟扬州倒是招惹了了不得的人,还是两个,一个萧煜,一个薛显,那薛显自打夫人来闹过之后也没脸来了,只萧煜出乎意料,听得传言,这位乃是出了名的世家纨绔子弟,必定也是新鲜两日,只是小半年过来了,也没见他丢开手,自古表兄表妹做亲的不少,那许静湘定是公府给萧煜找的未婚妻,她今日来店里,也是听了传言想探探底细的,如若她视母亲为情敌,他们与公府必定有嫌隙,母亲少不得要委屈,因此,心中不自在,几次想提回扬州,只是母亲心中念着未曾相认的二舅舅,只得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sxynkj.ċöm
因家里婆子小厮绣娘丫头越来越多,店里的东西也多,因此,八月乔家就买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十月二十六,乔家也搬进新宅院,店里也宽敞了很多,母女两来回都用车轿,倒也便宜,没几天,国公府一个叫邵丰的,自称是萧煜的长随,来给乔府送了一封信,门房立刻传了进去,乔氏打开一看,顿时激动地眼泪直流。
“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哥哥!”
敏嘉忙着拿过来瞧了,原来萧煜知道她在寻找失散多年的兄长,又疑惑侍郎府上的杜羽,因他们兄妹是双生,萧煜见确实有几分相似,因此派人去杜羽的老家调查。
原来这杜家夫妻是金陵云县上开药铺的,夫妻两半生没得一儿半女,十几年前,那杜先生的舅子救了一个年轻公子,公子伤势颇重,杜先生是大夫,竭尽所能,救活了公子,只公子醒了之后就忘了自己姓名家乡,杜大夫见他可怜,也是识文断字的就养在身边做个养子,起了一个新的名字杜羽,他舅子就说这孩子挺聪明的,必定是读书人家的公子,遭了横祸,如今既忘记前世,不如送他去书院读书,将来考个一官半职的,姐姐姐夫也跟着享享福,即便他将来记起前事,也必定感念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夫妻两因此把他送入书院,待如亲子,五年前杜羽上京赶考得了一甲第三名,皇上见他对答如流,仪表不凡,文章出色,一手好书法,赐了他一个探花,入了翰林苑,杜羽本来想把杜家夫妻接到身边孝敬,杜大夫做了一辈子大夫,开了一辈子的药铺,哪里舍得卖了,因此不肯离开故土,杜羽无法只得罢了,三年前工部侍郎林大人托人与他说媒,因此娶了他家次女,杜夫人如今有了身孕,杜老夫人听说之后,怕他们年轻人不懂,因此打算来京住着,等儿媳生产再回去,如今老夫人已经在来都城的路上。
敏嘉心说果然还是有权有势好办事,她们寻不着门路,萧煜不费吹灰之力就查个水落石出,因此瞅了母亲几眼,没想到啊,萧煜还有几分真性情。
敏嘉笑道:“萧二爷的意思,舅舅身上可有什么可辨别的记号,若是确认了可就是舅舅无疑了。”
乔氏笑道:“有的,有的,你舅舅肩膀上有一黑一红两颗痣,连在一起的,你外祖母因此还打趣他,说难怪是兄妹两个,连肩上的痣都是龙凤配的。”
因此打发了人告知邵丰,那邵丰回去依言回了萧煜,萧煜笑道,这还不简单,因此等休沐的时候特意约了杜羽去汤泉泡泡,这两人本也不是一路的,杜羽一脸诧异地看着萧煜,心说我跟你不熟,情分也没到那份上,家里媳妇还怀孕呢,哪里肯应他,萧煜二话不说,硬拉着杜羽去了郊外的汤泉,弄的杜羽莫名其妙。
不过次日乔氏就得到萧煜递过来的好消息,杜羽果然就是失踪多年的乔冠棋,乔氏得知之后,那泪花就流个不住,敏嘉也高兴,于是跟她母亲道:“虽说确认了是舅舅没错,只是舅舅也不记得前事,咱们先别声张,杜家老太太正来了都城,咱们找机会见见,必定养了舅舅这么多年,咱们也没有要强认回去的理,只先认作亲戚走动,我想那位老太太必是应的。”
乔氏笑着点点头,这么多年都等了,何必在乎这几日的功夫,听说杜夫人有孕在身,因此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做了几身婴儿衣服,只等着送给将来的小侄儿。
二十八大太太生日,府里热闹了一日,除了大太太的娘家兄弟姐妹,都中几个交好的世家打发了人送礼,大太太一一回请了,忙忙碌碌了几天,大太太的生日已过去了,许静湘母女二人不好再逗留,大太太还想挽留,只萧煜满心扑在乔氏身上,北方冬季也早,眼看就要降雪了,母女二人匆忙告辞去了,大太太因此好几日都没给儿子好脸色,萧煜丝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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