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妍翻了个身,稳稳地落在地上,走到碧雅公主面前,朝她伸出手,“公主没事吧!”
碧雅摇摇头,站了起来,重新打量眼前的姑娘,见她温婉大方,心服口服,笑道:“白姑娘果然厉害!”
白清妍有些不好意思,“侥幸而已!”
赛格注视着眼前的中原女子,容貌俏丽,性格豪爽,丝毫没有闺阁女子的扭捏,跟妹妹过了几招,脸蛋微红,一身妃色的箭袖练功服衬地她如海棠花一样明艳动人,一时有些痴了。
遂起身对建平帝道:“都说大宋女子善琴棋书画,原来也不乏英姿飒爽的姑娘,不愧是泱泱大国。”
建平帝听了十分受用,拉白清妍来是不得已的法子,谁料她这么争气,直接把碧雅公主比下去了。
宋世玥看着白清妍,见碧雅正拉着她说笑,松了一口气。
碧雅笑道:“我猜你也会狩猎,明儿我约你去跑马,你可不许拒绝。”
白清妍很爽快,“等着公主召唤。”
座下锦乡侯秦烈暗暗点头,刚刚白家的丫头分明以守为攻,不急不躁,观察对方底细,突厥公主身手不错,然她的轻功却落了下乘,心中越发欣赏白清妍,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儿媳妇。
白清妍赢了突厥公主,也算是为国争光,建平帝心里欢喜,赏赐了一堆金银珠宝首饰,上供的蜀锦、云锦、妆花锦、杭绸十匹,外加一把镶嵌七彩宝石的长剑,据说是太祖孝贤皇后的珍藏,后派袁文忠亲自送她回去。
封氏婆媳焦心地在家等了两个时辰,坐立难安,管家突然跑过来说袁总管送大小姐回来了,连忙赶到门口。
白清妍神清气爽,后面一溜边的小太监手里捧着布匹,抬了两个大箱子回来,一时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袁文忠临走时还恭维封氏:“白家生了一个好闺女啊!”
等袁文忠一走,婆媳俩把白清妍拉到里面说话,白清妍这才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封氏婆媳闻言,惊了一身的冷汗,顾二婶肃着脸,手里的帕子都快扯破了,“我说能有什么好事,原来是拉着我们家阿妍收拾烂摊子去了,这是招谁惹谁了,幸好赢了,若是输了……”
顾二婶不敢说下去了,若是输了,皇上定然恼怒,甚至迁怒白家。
即便如此,那是君王,他们做臣子的也只能受着。
封氏思索了半刻道:“这事到此为止,传我的话,谁都不许再提!”
白家把皇上的赏赐锁在库房,也不许家下人等议论,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齐王府里,宋世瑾把白清妍与碧雅公主比武的事跟敏嘉说了,敏嘉愤愤不平。
敏嘉:“你们皇家就是蛮横无理,不分是非,上回罚白妹妹就没道理,这回有了难处倒想起她了,你怎么也不拦着。”
“白妹妹是会功夫,也得看对手是谁,碧雅公主如此挑衅,肯定不是普通人,白妹妹若是被她伤着怎么办?”
“伤着事小,叫皇上丢了面子事大,到时候白妹妹不仅受伤,还要被责罚,甚至将军府都跟着吃挂落。”敏嘉越说越气,说到最后连讽带刺的,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宋世瑾赔笑道:“我跟五弟都想拦着,奈何那个碧雅公主急吼吼的,硬要跟中原女子比试,父皇也无奈,若不应她,失了大国的风范。”
敏嘉把手里的书扔过去,“去你的大国风范,你们这些人不安好心,为了你们皇家的面子,拿着白妹妹当枪使。”
敏嘉明白这事是皇上决定的,只是她不敢明着骂皇上,只能逮着宋世瑾责备,谁让他们是父子,都姓宋。
宋世瑾连忙接着书,紧张兮兮的上前抱着她,“小祖宗,动嘴就行了,做什么动手动脚的,仔细闪了腰。”
敏嘉:“总之这事你们做得不地道。”
宋世瑾:“父皇心里有数,赏赐了她一大堆东西,连太祖孝贤皇后的七彩宝剑都赠给她了。”
敏嘉:“一把破箭有什么用,我说的是道歉。”
宋世瑾心说,白家是臣子,父皇是君,虽说父皇这事有点不地道,却也理所当然,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皇帝给臣子道歉的,再说孝贤皇后也是武将出身,曾随太祖征伐天下,那把剑意义非凡,是皇室权力的象征。
不过为了哄媳妇高兴,他满口应了下来,“行,明儿我叫五弟亲自给她赔不是。”
敏嘉:“为什么是我表哥去。”
宋世瑾:“首先父债子还,其次这事也是老五闹的,要不是上回梅家寨山匪那事,父皇怎么就知道白清妍会功夫的。”
敏嘉:有点道理。
“第三也是为了五弟好,他巴不得跟白清妍见面,估摸着憋了一肚子话要对她说呢!”
敏嘉:“听你这么说,我表哥当真喜欢白清妍?”
宋世瑾给了她一个你猜对了的表情。
敏嘉转怒为喜,“是不是咱们那个法子奏效了,表哥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费了多少心思,大雪天的,顾云湘顾不得冷,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来来回回跑了多少趟。
宋世瑾:“差不多吧,估计再添一把火,这事就成了。”
敏嘉:“那赶紧啊,白将军的信可不能扣着了,以防叫白家生疑。”
宋世瑾:“我已经放了。”所以才要赶紧加把火。
敏嘉:“你有什么办法?”
宋世瑾:“正在想!”
敏嘉:“……”
这把火没等宋世瑾下,别人先下了。
原来武德殿比武之后,赛格王子不大自在,妹妹此举无疑是挑衅大宋,他此来的目的是与大宋重修旧好,可不是给大宋皇帝难堪的,幸好白姑娘有些本事,不然真不好收场,兄妹俩回去之后争执了一番。
碧雅知道父汗有意将自己嫁给大宋的王爷,只是她心里已有了心上人,坚决不同意,赛格王子指责妹妹作为公主,儿女情长,没有公主的担当和责任,兄妹两不欢而散。
自打武德殿比试之后,赛格便把白清妍放在了心上,要说突厥好看的姑娘也有,身边的几个侍妾都很美,偏偏就觉得白清妍与众不同,她挽弓射箭,沉着冷静地应对妹妹,然后找出破绽,一击就中,实在漂亮。
赛格开始跟驿馆的人打听白家的事,碧雅听了如何猜不出来,便想法儿约了白清妍去跑马,白清妍本不想去的,碧雅又是个难缠的主,说是请示了皇上的。m.sxynkj.ċöm
白清妍无奈禀明了封氏,人家公主相邀,又得了皇上的首肯,封氏只得应了。
到了檀香山才知道,赛格王子也来了。
赛格见她一身葱白底绣红梅花的马装,大红猩猩斗篷,手持长鞭,身上并无一点多余的首饰,干净利索,一看就是来打猎的。
碧雅揶揄她,“上回输给了你,这回咱们比试狩猎,看谁猎的多。”
白清妍大方笑道:“我一年也跑不了几次马,这个我可真不如你。”
碧雅眨巴着眼睛,“你们中原女子就是谦虚,上回说了那么多客套话,赢我的时候可一点不含糊。”
两人骑在马上,边走边说,刚转了个弯,就见忠勤侯父子背着弓箭迎面走来,赛格和碧雅马上拱手道:“侯爷,韩世子!”
韩翊看着他们,淡淡地招呼道:“王子公主好雅兴!”
赛格:“侯爷也不赖!”
赛格对这位镇北将军忠勤侯可是再熟悉不过了,韩家世代守卫北境,与突厥对峙,忠勤侯实在难缠,突厥跟他打了几十年,吃了不少亏,几年前忠勤侯身中剧毒,谁知他命那么大,竟然撑了过来,不仅如此,还带了他的儿子,忠勤侯世子,据与他们交手的突厥将军说,这个韩世子俨然又是一个韩翊。
这几年突厥又是内乱,又是干旱,搬家就搬了好多次,根本无力与大宋对抗,大哥继位之后,吃了很多败仗,终于听从了左相的建议,与大宋义和。
碧雅看见忠勤侯父子,笑着提议说:“听闻韩世子骑射功夫了得,不如咱们今天组队狩猎,韩世子可介意跟我组一队。”
碧雅回头看着赛格:“麻烦二哥照应好白姑娘。”又转头对韩翊道:“还请侯爷做个裁判!”
敏轩:这是什么情况?
白清妍:公主还真是喜欢比试!
赛格:平日没白宠这个妹妹。
韩翊:他什么时候答应了?
于是一群人莫名其妙地被碧雅分成两队去狩猎了。
宋世玥无意中听顾云湘说白清妍被碧雅公主拉出去跑马了,心里不舒服,这个碧雅公主是不是不服气,跑马是假,侍机报复是真,突厥是草原民族,马背上长大的,狩猎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怕白清妍吃亏,立刻骑马往檀香山去了,到了檀香山撞见敏轩和碧雅,敏轩跟他说什么组队狩猎,白清妍跟赛格一组。
宋世玥脸色不好看,赛格是外男,白清妍好歹是个大姑娘,亏得碧雅想得起来,乱出馊主意,立刻调转马头去找白清妍。
结果人找到了,宋世玥差点没酸死,哪里打猎来了,人家赛格王子正含情脉脉地跟白清妍说话呢,他马上明白了,碧雅是打着跑马的借口撮合赛格跟白清妍。
宋世玥用力咳嗽了一声,赛格一看是安王殿下,马上驱马过来了,“王爷!”
宋世玥脸色不大自然,“原来王子在这里,叫我好找!”壹趣妏敩
赛格回头看了白清妍一看,“王爷可是有什么急事?”
宋世玥瞥了白清妍一眼:“这里不方便,还请王子跟本王回去说吧!”
赛格无奈,安王殿下找自己肯定是国事,恋恋不舍地跟白清妍告别,“大姑娘,今日失陪了,下回再约姑娘跑马!”
白清妍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得笑笑。
宋世玥:赶紧走吧,还下次呢,真是脸皮厚!
宋世玥看着白清妍,“张单!”
张单忙跑过来,“王爷!”
宋世玥:“送白姑娘回府!”说完带着赛格王子走了。
张单看着主子的背影,怎么觉得王爷好像有点不开心,之前不还反对秦世子和白姑娘,今天又算怎么回事?给秦世子打抱不平?
赛格还以为安王寻自己有什么大事,结果是皇上明晚宴请赛格皇子和公主,宋世玥说完又拉着赛格山南海北,胡乱说了一些闲话才告辞离去。
赛格觉大惑不解,一句话的事,安王干嘛磨蹭了半天,且这又不是了不得的大事,非得跑去檀香山找他,白白打断了他和白姑娘!
次日晚上,建平帝摆下宴席,宴请突厥使臣,觥筹交错,双方都很尽兴。
赛格见建平帝高兴,干脆趁机提出联姻,建平帝只是浅酌了几口,并不迷糊,从长远地看,联姻确实有助于两国邦交,只是王子突然提出来,他需要斟酌一番,因此笑着说这事容后商议。
赛格见有商量的余地,吃了一颗定心丸,谁知晚间回去,碧雅根本不愿意嫁给安王。
赛格想起白日妹妹主动提议要跟韩世子组队,难道妹妹不仅仅是为了撮合他跟白清妍,而是看上了韩世子?
赛格:“你喜欢韩世子?”
碧雅摇头,“二哥不用猜了,总之以后会告诉你,你要给我时间。”
赛格蹙眉:“再有几天咱们就得回去,你要记得自己的责任。”
碧雅笑道:“二哥不是喜欢白姑娘嘛,你是王子,娶一个将军府的小姐也算是结两国之好,何必逼着我呢!”
赛格如今正迷恋白清妍,怎么愿意掺合政治因素,叫白清妍反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碧雅却道:“二哥别傻了,咱们草原哪里比得上中原,她可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谁愿意嫁到荒漠的大草原,若非求得皇上首肯,二哥这辈子都不可能心想事成。”
赛格回头一想,正如妹妹说的,他在这里不过逗留几日,未必能打动白姑娘的心,若想长长久久,只能娶她为妃,日后天长地久,不怕没有时间培养感情,眼看自己的旅程就要结束了,如果再不出口,恐怕就没机会了。
因此次日建平帝在东暖阁召见赛格,赛格当即向建平帝表示看上一中原女子,想娶她为妃,以结两国之好。
此时齐王、安王、九殿下、忠勤侯、锦乡侯、镇远侯、丞相等人都在,听说此言,皆是一愣,唯宋世玥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建平帝笑着问他,“不知王子看上了谁家姑娘?”
赛格毫不避讳,落落大方地说:“乃是平西将军的长女!”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反对:“不行!”
宽敞的大殿,那声不行显得格外响亮突兀,建平帝抬头一看,唬了一跳,自家老五火急火燎地冲出来,“你不能娶白清妍!”
赛格皱眉:“为什么?”
宋世玥如今也豁出去了,“因为她已经有婚约!”
作者有话:
白清妍:“宋世玥,我什么时候有的婚约?”
宋世玥:“逃亡的路上!”
白清妍:“我怎么不知道!”
宋世玥:“当时不是说了,等回去我帮你找个好人家!”
白清妍:“这算什么婚约?”
宋世玥:“怎么不算,我给你找的那个好人家就是安王府!”
白清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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