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敏嘉收到南境母亲的来信,得知母亲再次有孕,喜不自胜,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欢喜地跟宋世谨分享。
“我又要做姐姐了,你也要做表哥了!”
宋世谨无奈地纠正道:“是姐夫!”www.sxynkj.ċöm
见敏嘉兴高采烈的样子,他酸溜溜地说:“我看最高兴的该是舅舅!”
这天底下得知妻子怀孕,最高兴的莫过于孩子的爹,宋世谨看着敏嘉的肚子,他去年成婚至今也快一年了,舅母三月才去的南境,他还比舅舅年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敏嘉喜滋滋地笑说:“信上说快五个月了,这信发出来也该有一个月,算日子这个弟弟妹妹明年春天就该出生了,我该去给我娘准备些东西。”
宋世谨:“国公府的老太太太太自然准备地妥妥当当的。”若他猜的没错,只怕要把库房搬过去才好。
敏嘉笑道:“他们是他们,我准备自然做姐姐的心意。”突然又想起什么,沮丧地问宋世谨,“南境那个地方究竟怎么样,我娘她……”这古代可不必现代,女人生产可是鬼门关走一遭!
宋世谨笑道:“你难道信不过舅舅的!”
敏嘉想起从前出游的事,萧二爷的朋友遍布天下,心下大定,笑着感慨道:“看来还是舅舅起的名字奏效了。”
宋世谨有些疑惑,“什么名字?”
敏嘉便把上回阿悦说起他爹起名催生的话说了,宋世谨摸着下巴,沉默了半晌方道:“有道理!”
敏嘉:“啊?”
宋世谨看着敏嘉的肚子,“我去书房有事,晚饭给我留点就行!”说着起身走了。
敏嘉:“……”
敏嘉:宋世谨如今是无官一身轻,这会子去书房干什么勾当!
宋世谨:不就是起名字嘛,别说一个,七个八个十个不在话下。
光起名字不行,到了晚间,宋世谨比平时努力了十分,他也想有个软乎乎的小家伙叫他爹爹,完事后,敏嘉迷迷糊糊地听见宋世谨对着她的肚子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叽叽咕咕说什么。
齐王因豫州之事丢了差事,魏国公府的萧煜萧烨兄弟远在南境,外头都传齐王只怕从此与皇位无缘,纷纷避之不及,国公府虽不受牵连,倒也为齐王之事捏了一把汗,乍一收到乔氏有孕的消息,大喜过望,他们萧家又要添人口了,想着今年二房萧烨要娶亲,明年说不定也要添人,偌大的国公府总算要热闹起来,倒把齐王的事冲淡了些。
云老太太笑着吩咐大太太孟氏,“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上好的血燕、灵芝、老参,妇人生产滋补的东西多备一些,有备无患。”
孟氏立在一边,马上应声笑道:“媳妇已经去准备了,南境不比都城,我打算选几个有经验的接生嬷嬷奶嬷嬷一并送去。”
老太太点点头,“很是,还是你这个婆婆想得周到,孩子的小衣裳小鞋子也该多备些才是!算日子明年春天出生,天冷,多准备些棉衣,仔细冻着孩子。”
二太太李氏笑说:“我瞧不等咱们家准备,王妃娘娘就该备下了!”
众人这才想起乔记可是开绣坊的,从前阿悦出生,王妃光是一年四季的衣裳就送了几十套不带重样的,其余的鞋袜镯子项圈等首饰更不必说了。
云老太太想起两家的渊源可不就是因为那个绣坊,世事难料,谁知她的孙子看上了乔氏,齐王又娶了乔氏的女儿,亲上加亲。壹趣妏敩
老太太笑道:“咱们只管准备咱们的,还有老二媳妇,你也该准备些,明年也用得上的。”
李氏笑道:“借老太太吉言,瞧出媳妇抱孙子心切,大嫂子也得给我们烨哥媳妇留些好东西才是。”
孟氏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口应道:“多着呢,够烨哥媳妇生七个八个的呢!”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捂嘴笑起来。
老太太笑道:“这话我听着喜欢,咱们府上屋子多的是,缺的就是人,再过几年世子也该成家了,这往后叔叔侄子差不多大,可就要乱套了!”
李氏忙道:“说起世子,如今也十九了,大嫂子要抓紧给他瞧瞧。”
孟氏笑说:“上回就问过,这孩子闷葫芦一样,半个字也没问出来,逼急了就跟我说男儿就该先建功立业,又说烨大叔还没成亲,他这个侄儿急什么。”
李氏笑说:“倒是做叔叔的不好,好在年底成亲,这往后大嫂子讨不上孙媳妇,抱不上重孙子,该找我算账了!”
孟氏笑说:“这个好说,你叫烨哥媳妇多生几个,先抱一个给我养着。”
老太太指着两个儿媳妇笑骂道:“你们这些做人婆婆的,人没过门,就打着人家肚子的主意,我都替你们羞!”
李氏笑道:“刚刚还是老太太嫌咱们家的房子多,缺人来着,这会子又怨上我和大嫂,做人儿媳妇可真难哦!”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老太太又叫人请儿子过来,吩咐国公爷给未来的孙子孙女多起几个名字,松鹤堂喜气洋洋的。
半月后,国公府打发了四个嬷嬷,四个大丫头并几个小厮,连带着几车东西,由国公府派人护着去往南境,叫都城的小媳妇们羡慕了好几天。
唯独侯府的苏老太太,想起上回当着太后跟云老太太赌气的事,心中不大自在,怀个孕也值得这样兴师动众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国公府是豪门大宅,听说名贵的药材补品装了满满一大车,有什么了不起,她侯府的库房有的是。
等敏嘉来探望她,便拉着她的手,“好孩子,你成亲也快一年了,可有好消息没有?”
敏嘉红着脸,原来不论在现代还是古代,长辈催婚催生还是一样的!
王氏怕敏嘉不自在,笑道:“老太太急什么,王爷刚回来,他们小夫妻年轻,以后日子长着呢!”
王氏知道老太太的心病,必然是得知乔氏有孕的消息,心里着急了。
老太太忙道:“不急不急,我就是问问,若是有了赶紧告诉老祖宗,老祖宗的库房好多宝贝,都给你留着呢!”
王氏笑道:“还用等老太太,宫里皇上娘娘的宝贝可就先去了王府!”
敏嘉也笑说:“老太太还是多给敏轩媳妇留一点!”
提起敏轩,老太太眼圈开始红了,“敏轩明年也十九了,你爹把人弄到北境去了,叫我连人都见不着,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有没有福气看见他娶妻生子了!”
敏嘉忙劝道:“老太太身子康健,何以如此沮丧,姜太公七十多岁才出山,八十多岁拜相,您这才到哪儿,回头我去宫里向御医讨个养生的方子,老太太好好保养,等着重孙媳妇给您敬茶吃。”
王氏也笑说:“往后敏轩媳妇生一堆孩子,老太太只怕还嫌吵闹呢!”
苏老太太听了这话,这才抹了眼泪笑道:“再多不嫌吵闹!”
祖孙几个都笑了。
进入腊月,萧烨从南境回到都城完婚,国公府热闹了两天,萧烨的媳妇宁氏是个温婉大方的姑娘,也爱字画,与萧茹玉这个小姑子颇投缘,就连阿悦也因为新鲜这个新婶子,好几日不曾来王府串门。
没几日敏嘉收到高苒的帖子,请她去荣记吃炭烤羊,自打高苒成婚后几人就没见过,也不知她的新婚生活如何,敏嘉因此应约而至。
外面飘了小雪,敏嘉下了马车,带着帷帽,凌霄举着伞,绿绮递过手炉,几个人一路簇拥着敏嘉上了二楼。
一进屋子,顾云湘忙招呼敏嘉,“舅母,快来这边坐着,刚烤好的羊腿!”
高苒梳着回心髻,发上插着一支半月型镶珊瑚玳瑁蜜蜡梳蓖,两朵金丝菊绢花,石榴红缂金丝云锦缎扣身袄儿,见着敏嘉,起身笑道:“阿湘一来就忙活了,你可算没白疼她!”
白清妍也笑着对敏嘉道:“果然是我嫂子的面子大,前几次我约你,你都搪塞我们不得闲。”
敏嘉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年这个时候我家的铺子都忙着年终盘账,就是今日也是偷着空来的。”
白清妍搓着手,“怎么样,百里香火锅、锦春茶社,还有那个什么聚华楼,哪个铺子赚的多。”
高苒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这心操的也过了!”
白清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敏嘉却无所谓,“这个大雪天,自然是火锅店生意好,夏天的时候,也就茶社还凑合。”
可惜这里没有空调,不然火锅夏天也可以吃,不过茶社忙的时候,就从火锅店抽人去帮忙,火锅店忙时,从茶社调人去,几个店互相协助,倒也妥当。
敏嘉上下打量了高苒一番,见她面色微红,言笑晏晏,白清妍凑过来笑道:“乔姐姐放心,我哥可疼我嫂子了,是不是啊,大嫂!”
高苒那脸如煮熟的虾子,垂首不语,顾云湘笑道:“高姐姐,小姑子打趣你,你往后可劲儿地笑她!”
白清妍无所谓,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高苒的婚后生活,上到她家老太太、二婶子、下到堂妹妹,众人赞不绝口,高苒新婚回门之后,老太太便把对牌给了她,叫高苒主持中馈,高家得知白家如此看中高苒,欣喜不已。
“啊呀,我家老太太如今倒是享清福了,每日烧香拜菩萨,没事了还感叹几句,说是祖坟上冒青烟,白便宜了我哥哥那个粗人,也算是对我娘有了交代!”
顾云湘笑道:“可不是白便宜了,你们家偏偏姓白!”
几个姑娘哈哈笑起来,敏嘉见高苒的脸红地快滴血,忙拉着她的手笑道:“姐姐别介意,咱们也是为你高兴。”
高苒笑道:“难为你还惦记着我,白家是个厚道人家,我祖母和母亲也嘱咐我,好好服侍老太太婶子。”
白清妍笑道:“我猜你家老太太太太也嘱咐你好好服侍夫君的!”
高苒果然臊地两颊绯红,敏嘉笑道:“你这个小姑子嘴巴利索,回头叫你嫂子给你找个厉害婆婆!”
顾云湘把高苒成婚那日,白清妍死命拦着她哥哥接亲的事,绘声绘色地说了。
顾云湘笑着对高苒道:“当日王爷大婚,刘千屹白大哥还有我哥哥几个想出好几个法子为难王爷,结果都用在白大哥身上了,姐姐顶着盖头,没看见白大哥急得要跳脚,你家老太太太太还有你弟弟,啊呀,那表情我没法描述,太太感激地拉着白姐姐说了一堆好话,我猜白姐姐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夸过!”
说着又对白清妍道:“白姐姐,我说得对不对啊,你如今可是都城第一可心的小姑子,这个美名还多亏我呢。”若不是她激白姐姐,白姐姐怎么会堵着她亲哥哥。
白清妍拿了一根羊排塞到顾云湘嘴里,“吃你的吧,就你话多!”
顾云湘咬了一块肉,边嚼边口齿不清地说:“人家是为你操心,明年你可就十八了。”
白清妍狠狠瞪了她一眼,顾云湘总算老实地啃排骨去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哥哥成亲了,她家老太太如今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三天两头问她有没有心上人,喜欢什么样的公子,又吩咐二婶子带着她去串门子,她都烦死了。
顾云湘咽下了一大口肉,终于抽出空来笑道:“你家老太太和二婶子看上谁家了,说出来,我们帮你瞧瞧!”
敏嘉朝高苒笑道:“哪里用得着我们,叫你大嫂子帮你掌掌眼!”
白清妍可怜兮兮地对高苒道:“嫂子,你可要跟老太太美言几句,我还没想嫁人呢!”
高苒笑着递了一大块羊排给白清妍,“这个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看你的缘分了!”
白清妍笑着揶揄道:“那嫂子觉得我哥哥是冷的还是热的?”
高苒又臊红了脸,顾云湘举着大骨头嚷嚷道:“高姐姐,拧她的嘴!”
白清妍朝顾云湘挤挤眼睛,“我嫂子才舍不得!”
敏嘉看着众人说说笑笑的,心里一阵暖意,高苒几个知道宋世谨受了牵连,绝口不提王府的事,只提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想必也是为让她开心。
高苒问敏嘉,“听说乔夫人有孕了,什么时候生?”
提起母亲,敏嘉便笑说:“大概明年春天吧!”
顾云湘笑说:“听说国公府的半个库房都搬去了南境,羡煞了都城的姑娘媳妇们。”
白清妍便道:“乔姐姐你也赶紧生一个,往后甥舅两个倒可以做个伴呢!”
敏嘉红着脸不说话,自打母亲有孕,就一直被催生,头一个就是老太太,连绿绮几个都忍不住为她急,晚上宋世谨更是勤快,不可描述,她如今最不愿听的就是生孩子三个字。
高苒便笑着替她解围,“王爷都没急,你急什么!”
白清妍话锋一转,对高苒眨眼睛,“嫂子赶紧生一个,我们老太太那边收了半屋子的好东西,都给未来重孙子的,我顺便做个姑姑!”
顾云湘习惯地拆台,“白姐姐,我倒是觉得你这个姑姑不急着做,该先找个白姐夫才是!”
“顾小胖!”
敏嘉叹了口气,催婚的,催生的,能不能说些别的!
酒足饭饱,一行人穿上斗篷,一路说笑着下了楼,行至门口互相道别,高苒特别把敏嘉拉到一边。
高苒见四下无人便道:“王爷虽没了差事,到底是王爷,皇上都没有降罪,你又何苦缩在家里,倒显得自己理亏,身正不怕影子斜,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白清妍几个好几回去王府都被门房找理由拒了,之后又约了机会还是被敏嘉找借口推了,高苒如何猜不出来,一向恬静少语的她这才下了帖子请人。
敏嘉回味高苒的话确有几分道理,这才转了过来,笑道:“倒是我钻了牛角尖,亏得姐姐提醒。”
高苒便笑说:“你明白就好!”
正说着,就听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转身一瞧,一只黑马踏着白雪缓缓而来,只见一人身着黑色的连帽斗篷,正从马上下来,旁边的小厮接过缰绳,那人一边朝店里走,一边掸了掸身上的雪片,摘下连帽。
就听有人噗嗤一声笑道:“这人谁啊,这么黑?”
敏嘉细细一瞧,总觉得有些眼熟,这是?
正苦思冥想,却听对面的人惊喜叫了一声,“表妹!”
听见表妹二字,白清妍等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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