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说今天万里晴空,阳光明媚。”

  “却不想这有条恶狗在此狂吠。”

  武院众弟子让开位置,其后嬴瓷款款走来。

  嬴瓷身后,跟着一名嬷嬷,四名侍女。

  气势排场,和身后带着三位不凡的凌志胜不妨多让。

  嬴瓷站在台阶之上,仰头俯视下方凌志胜等人。

  “你如此污蔑我未来夫君,别院主母知道吗?”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郭腾那样蔑视王权。

  不凡武者平日里对县府甩甩脸色也就罢了。

  面对王室藩王这等旁人大物,还轮不到他们造次。

  楚王府别院出身女子嬴瓷,此刻睥睨一元宗四人还有明觉。

  身形不高,只有一米四的嬴瓷,此刻站在场中,却让场外所有人忍不住矮上半头。

  嬴瓷还未与郭腾成婚,此刻的她,依旧能代表楚王府势力。

  让都梁府内,除去楚王府内权重之人。

  其他人见到她,都得低下一头。

  这不是给嬴瓷面子,而是给封建王权面子。

  “阿弥陀佛,施主…”

  “哪来的野秃驴,出门带了度牒没有。”

  嬴瓷一声喝骂,让明觉和尚脸上皮肉绷紧,嘴角不断抽搐。

  明觉乃佳林寺四大金刚之一。

  近十几年,明觉实力长进,力压其他三大金刚。

  实力强横,受人仰慕畏惧。

  日子久了,便自视高人一头。

  除方丈主持外,明觉便觉得自己是院内第三人。

  佳林寺外,也受到寺外几县之地敬仰。

  谁知道今天来到隆昌县城,竟然被嬴瓷叫做野秃驴。

  如果嬴瓷不是楚王府之人,他一定让嬴瓷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怎么,你这野秃驴还不服气?”

  “出家人不像出家人样子。”

  “膀大腰圆,一看平日里就不守清规戒律,没少偷吃狗肉。”

  看到明觉脸色不忿,心有怒气,嬴瓷继续喝骂。

  这一骂,让明觉脸色更是涨红,几欲紫色。

  “嬴姑娘,您有所…”

  “闭嘴,哪来的山野村夫,市井贱民。”

  “你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我在这说话,有你出气的地方。”

  凌志胜见明觉被嬴瓷呛住,刚想接话,又被嬴瓷喝骂。

  脸上一怔,接着便是血气上涌。

  五指紧握,拳头捏紧。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怎地,你这贱民要上来给我两圈,打在楚王府脸上不成?”

  见到凌志胜拳头绷紧,嬴瓷大笑两声,又是一声嘲讽。

  嬴瓷身侧陈仲豪和李成中听到嬴瓷喝骂凌志胜贱民,心中怒气消去大半,心中极为解气。

  这几句唾骂,就和巴掌一样,狠狠扇在凌志胜等人脸上。让他们二人,心中畅快无比。

  嬴瓷才不怕这些武门势力。

  在楚王府时,她就知道一件事。

  地方武门,对于常人而言,如同山岳一般,是个庞然大物。

  可对于皇室宗亲,藩王势力来说,地方武门,乃是最懦弱势力。

  只要捏紧地方武门身份地位,周围族亲。

  他就和狗没有什么区别。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喝骂几声,也只能竖起耳朵来听。

  便是吐上几口吐沫到他脸上,他也只得把吐沫吞下肚子,叫声甜美。

  不凡武者,在楚王府和世家眼里,的确是人。

  可也仅仅是人。

  不到超脱,和狗几无分别。

  凌志胜一元宗等人脸色青紫,可也只敢轻声回应嬴瓷。

  “嬴小姐有所不知,您那未婚夫婿郭腾,他作恶多端,为非作歹…”

  “你意思,我义母,楚王府主母祁王妃眼拙,识人不明?”

  只是一句话,便噎的凌志胜哑口无言。

  他哪敢说这话。

  敢点明楚王府内王室族亲任意一人有半点问题,不用等到夜晚,午时时刻,他们一元宗就会被杀的干干净净。

  大梁,你可以蔑视地方官员,可却不能蔑视皇室宗亲。

  前者是土,后者是天。

  这天下,姓嬴。

  容不得他人说嬴有半点不好。

  凌志胜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把话接下去。

  他一元宗今日过来,并不是为了郭腾。

  而是为了小河镇萧家。

  萧家新开辟两百亩药田,利益之大,引得都梁府内几家实力都在关注。

  以往小河镇萧家药田不过五十余亩,供给都梁府内府县锻体内武者使用。

  又新开辟两百亩药田,其中利益,勾引人心。

  不论是一元宗,还是虬龙帮,还有其他大大小小势力都对此动心。

  一直以来,小河镇萧家,都是南山武院庇护。

  毒食之毒,触者必死,除了横炼大家,谁也无法抵挡。

  都梁府内,横炼武者屈指可数。

  除了南山武院方乐,就剩下法华寺内一位横炼悟心和尚。

  一元宗自知自己无力抵抗毒食妖异,对萧家新开辟两百亩药田虽然动心,却也不敢真的做什么。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们若是拿了萧家钱财,却守不住药田。

  那就是个大笑话。

  出门在外,定会被人嘲讽而死。

  长此以往,宗门内内心不稳,要不了多久,一宗就会散了。

  哪知道佳林寺明觉和尚,带着法华寺消息。

  法华寺有心“守护”萧家药田。

  只是南山武院并不同意他们共同“守护”萧家药田之事。

  所以便找上一元宗,共同“守护”萧家药田。

  药田收益,法华寺一元宗七三分成。

  一元宗所做之事,不过把原本“守护”萧家药田的南山武院给清理一边罢了。

  凌志胜一开始并不想做这事。

  方乐横炼,一人抵三。

  真是打起来,他们一元宗落不到好。

  可明觉和尚告诉凌志胜,方乐不日将被毒食妖异所伤,那时正是清理南山武院大好时机。

  清理南山武院,占守八通隆昌二县,又有萧家药田收益。

  说实话凌志胜很心动,却还不太愿意。

  因为突破点郭腾并不好处理。

  楚王府别院收一义女,下嫁郭腾。

  此事都梁府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是诋毁郭腾,污水沾染楚王府身上。

  他凌志胜还不想死。

  明觉又对凌志胜劝道。

  “楚王府楚王妃见郭腾许久不和嬴瓷完婚,已有怒意。”

  “只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

  “对于嬴瓷婚约,楚王妃心有芥蒂。”

  “且郭腾长期和嬴瓷不和,隆昌县城不少人知道此事。”

  “郭腾此番出走,就是有意逃婚,蔑视楚王府。”

  “楚王府已多次给南山武院下达通牒,要求南山武院找到郭腾,尽早完婚,不要败坏楚王府声誉。”

  “只是这南山武院,多次搪塞楚王府。”

  “楚王府内已有私言,这亲若是不想结,她大可把人请回来。”

  “何必在南山武院受气。”

  “凌宗主若是不信,可在都梁府城打探一番,看我所说是否为虚言。”

  明觉的一番话,明里暗里都透露着一个意思。

  楚王府楚王妃已经对郭腾不满。

  拿郭腾做导火索,肯定没问题。

  凌志胜派人在都梁府城查探一番,打听了事情虚实。

  一切如同明觉所说,楚王府内,大部分人对郭腾还未和嬴瓷完婚有怨言,不少人还心生怒意,觉得郭腾蔑视楚王府。

  大部分人都觉得,嬴瓷不日就会回到楚王府,下嫁他人。

  这等议论态度,如果不是楚王妃表态,王府下人怎么对郭腾和嬴瓷婚事言语半个字。

  于是凌志胜为了萧家利益,便甘愿做冲锋马前卒,带着一元宗其他三位师弟,来到南山武院。

  一切如同明觉所说,方乐重伤,郭腾不在。

  他南山武院,合该今日除名。

  只是凌志胜万万没想到,嬴瓷竟然偏袒郭腾,偏袒南山武院。

  这和明觉所说完全不一样啊!

  被骂懵逼的凌志胜看向明觉,想看他怎么说。

  明觉暗骂一声凌志胜废物,一个女娃说两句,便如同路边狂吠野狗被棒打一样,躲在一边。

  不堪大用,难怪缩在八通县,被虬龙帮所窥视。

  “嬴瓷小姐,郭…”

  “野秃驴,你度牒呢?”

  嬴瓷刚把凌志胜骂下去,明觉一开口,又把火力吸引。

  度牒,出家人在外身份。

  没了这个东西,你说你是和尚?

  呸,野秃驴都不如。

  “阿弥陀佛,度牒信物,不便携带。”

  “贫僧将此物收拢在法华寺。”

  明觉小声解释道。

  其实度牒还在佳林寺。

  明觉日常蛮横惯了,出门在外,普通差役根本不敢对他怎样。

  即便没有度牒在身,也不敢有人查验他身份。

  可惜,明觉面对的是封建王权。

  他可以无视差役,却不能无视现在还是楚王府势力,楚王妃义女嬴瓷。

  嬴瓷身上气势极盛,别说不凡武者凌志胜被压制。

  郭腾师父师伯三人,在嬴瓷面前也颇为小心。

  明觉头上隐约见汗,他此时终于知道凌志胜为何三言两语被喝骂不敢言语,只得看向他。

  如此气势,几乎和楚王府世子郡主无差。

  嬴瓷当真是楚王府祁若云义女?

  这等气势,怕不是有楚王血脉。

  今天事情,恐怕将要不了了之。

  “度牒放在法华寺?”

  “野秃驴你懂不懂《梁律·礼制》。”

  “无度牒者,在外不可言自身身份。”

  “不得打戒,唱喏。”

  “亦不可远离寺院五里之外。”

  嬴瓷又对明觉一顿输出,让陈仲豪和李成中心里极为舒畅。

  老四媳妇,加大力度,把这群混蛋都骂走!

  不仅是陈仲豪李成中心里舒畅,就连身后南山武院其他弟子,内心畅爽无比。

  郭腾乃同门师兄弟。

  他受辱,和武院受辱毫无差别。

  凌志胜一番污蔑,不仅是在辱骂郭腾,还是在辱骂他们。

  若果凌志胜不是不凡,他们早就抡了拳头,打他个鼻青脸肿,脸色飘红。

  王八蛋,老子叫你骂人。

  嬴瓷一番喝骂,着实让他们内心酣畅无比。

  以往对嬴瓷蛮横,无礼,目中无人,驱使同门师兄弟干这干那的怨言,此时也消散一空。

  今日之后,嬴瓷再使唤他们,他们心甘情愿。

  就连李惠,看着嬴瓷以常人之身,喝骂院外不凡,也不得心生佩服。

  别说五位不凡,便是一位不凡,她都难以阻挡。

  说实话,面对五位不凡,嬴瓷觉得今天事情,必定汹涌。

  哪知道嬴瓷如同说书人嘴里张飞当阳桥之威一样。

  睥睨百万大军。

  此刻,李惠和嬴瓷争抢家中大妇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嬴瓷虽弱,心强于我,我不如也。

  “看什么看,没有度牒,还不快滚!”

  嬴瓷叉腰,口中一声历喝。

  让明觉不自觉后踏半步。

  再醒悟时,已经迟了。

  今日气势已尽,再在这无理取闹,消息传到楚王府,定会被楚王府不喜。

  只是今日出门,无所成功,毫无所得。

  这不是明觉心性。

  半步退回,明觉又走上前一步。

  “嬴瓷小姐,我且问上一句。”

  “你之未婚夫郭腾,杀了我师弟廖宏,徒弟应国,是不是。”

  “是。”

  嬴瓷如此干脆回答,让陈仲豪,李成中面带笑容脸上,顿时一滞。

  不仅是他二人,就连身后武院弟子和李惠也齐齐一惊。

  如果不是嬴瓷仍一副目中无人模样,李惠只定过去给她两下。

  笨蛋,这事怎么能认!

  听到嬴瓷如此干脆回答,明觉和凌志胜几人也是一愣,再又一喜。

  他们万万没想到嬴瓷竟然把郭腾杀人之事给应下来。

  虽说武者厮杀,不计梁律。

  嬴瓷应了郭腾杀死廖宏、应国,也不是什么大事。

  此事顶多算是私仇。

  私下明觉来找郭腾,或者南山武院罢了。

  横竖明觉和南山武院内一人死斗,解决私仇。

  寻仇一事,一元宗可掺和,也不可掺和。

  然而几人喜的不是这个。

  既然嬴瓷应下郭腾杀死廖宏、应国一事。壹趣妏敩

  那郭腾杀死山南县黄家一家七人,嬴瓷肯定也会应下来。

  明觉再度踏前一步,气势凝聚。

  “嬴瓷小姐,我再且问上一句。”

  “你之未婚夫郭腾,杀了山南县黄家一家七人,是不是。”

  “是。”

  蜗艹,你个笨女人,你在干什么!

  李惠都有了上去扇嬴瓷两巴掌的心。

  这是能随便应下来的事吗?

  硬了硬了,李惠的拳头硬了!

  如果不是看嬴瓷依旧睥睨蔑视众人表情,李惠就要像前几日教训嬴瓷那样,再好好教训她一次。

  陈仲豪和李成中等武院众人,听到嬴瓷再度应是,人都要疯了。

  刚才大好局势,怎么好端端的变成这样!

  嬴瓷莫不是突然得了失心疯?

  明觉和凌志胜等人听到这话,脸上都要笑开花。

  你竟然认了。

  那就别怪我光明正大下死手,解决南山武院。

  就在明觉笑容灿烂,再度追击时,嬴瓷打了一个响指。

  身后嬷嬷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金柄卷轴。

  “野秃驴,我也问你一句。”

  “黄家几人,什么时候为我未婚夫婿所杀?”

  南山武院等人目眦欲裂。

  这种事情,怎么还能再提!

  这不是要把郭腾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武者杀死百姓,同属宗门也要受到惩罚。

  其师父,同门,徙三千里,发配边疆,三十年不可回。

  嬴瓷,究竟怎么了?

  这是要把人往绝路上推啊!

  “七月初七,夜。”

  法华寺和佳林寺为了萧家药田收益,也是豁出去了。

  一切能把南山武院清理的蛛丝马迹都差探清楚。

  南山武院清理掉,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守护”萧家药田。

  “哦,七月初七啊。”

  “那你看看我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又是什么日子?”

  嬴瓷打了一个响指,嬷嬷把金柄卷轴打开,横到诸人面前。

  只是瞬间,明觉和凌志胜等人面色一变。

  嘴唇哆嗦,后退几步。

  刚才凝聚的气势,被展开的金柄卷轴打的粉碎。

  “野秃驴还有那几个贱民,看清楚没有?”

  “看,看,清楚了。”

  明觉心中苦涩,暗叹一声。

  本以为手段万全,清理南山武院。

  谁料郭腾准备,比他们想的还要多。

  “兹有南山武院炼神境武者郭腾,收入楚王府别院持刀护卫。出门在外,行事缘由,地方不可过问。一切责罚,兹由楚王府定夺。”

  “天定三十二年七月一日。”

  “楚王嬴成印。”

  楚王嬴成的朱红大印,证明了受命书的真伪。

  楚王府持刀护卫,出门在外,干了什么,一切由我楚王府说了算。壹趣妏敩

  其余县府,没资格对我楚王府人干什么进行过问。

  县府都不能过问此事。

  明觉和尚算个什么玩意,他能再说什么?

  此书一出,明觉等人再无攻击郭腾理由。

  此前一切对南山武院谋划,再无意义。

  不仅再无意义,而且还要遭受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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