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施允南等人就前往了当地有名的一个古窑参观。
小金鱼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他一手拽着施允南的衣角,一手又忍不住指这指那,嘴里发出了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哇,小舅舅你看,小鸭子!”
小金鱼停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桌板前,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瓷塑雕。
离他最近的是一件通体发白的小鸭陶瓷,小鼻子小眼睛都刻画得很生动。
小金鱼忍了忍,才眼巴巴地望向施允南和骆令声,“舅舅,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陪同参观的窑厂老板听见这话,忍不住凑上前来笑道,“这小朋友倒是懂礼貌,来,送你玩了。”
说着,他就将物件拿起来递给了小金鱼。
小金鱼激动地双手接过,特别礼貌地鞠了一躬,“谢谢叔叔!”
施允南揉了揉他的脑袋,和老板说,“这些动物陶瓷塑还挺逼真的。”
“都是给厂里的学徒练手的,值不了几个钱。”老板给他介绍。
相比起景市被誉为‘空前杰作’而出名的彩瓷,得化县产出的瓷器更偏向于形,其中对于佛像小瓷的塑造细腻而生动。
“这些陶瓷在国内卖不上高价,就算是加上宣传包装也就是十几块钱的小玩意儿,再贵就没有人愿意买了。”
骆令声想起什么,“但我记得,这类瓷雕塑在国外很受欢迎,而且定价普遍较高。”
施允南对上骆令声的视线,顷刻间明白了恋人要表达的意思。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登录了以往常用的外国购物网站,比较下才发现——
类似的动物陶瓷雕塑,在国内撑死不超过二十,但在国外能翻上五六倍甚至十倍的高价。
只不过陶瓷易碎、海关货运的时间长,再加上国外陶瓷制造商和市场分散,所以一直没有得高度扩展。
但要是形成了完整的体系,其中的空间利润是巨大的。
“老板,除了这些动物塑雕,是不是其他人像图形也可以做?”
“当然。”
老板见他们都是华国人,忍不住低声炫耀,“不瞒你们说,我们手艺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还真不是外国陶瓷制造商能相比较的。”
要不然,华国怎么能以‘瓷’闻名于世呢。
施允南这次的实地考察,原定就是打算合作生产出一批瓷环、瓷珠,以便让工作室的设计师们组合设计、日后进行线上售卖。
眼下,他听见窑厂老板的话,突然有了一个微妙而胆大的想法。
骆令声默契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想走外贸?这事没那么简单。”
施允南颔首,“我知道,所以还在想。”
要是这么轻易能够大批量的赚钱,早八百年前就已经有人尝试了。不过,如果以后决定要做,一定得再游说对海外市场熟悉的人来入股合作才行。
施允南暂时把这份考虑压在心底,继续着目前的考察任务。大半天的时间走下来,他对县内几家大厂都有了一定了解。
午餐时间。
“原锐,除了我们预计要生产的常规白瓷手环和瓷珠,其实还可以找手艺好的师傅,和他们商量进行长期的私单合作。”
“按照特定的设计需求进行瓷塑,我看……”
施允南说到一半,才发现原锐正埋头盯着桌上的茶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锐?”
“原锐。”
施允南连喊了两句,对方都没有反应。
正在扒饭的小金鱼看不下去,帮忙用手拍了拍原锐,“原锐哥哥,小舅舅喊你呢!”
原锐骤然间回神,“啊?怎、怎么了?”
施允南对上好友还有些飘浮的目光,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你今天怎么回事?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
“没有。”
原锐将面前已经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口解释,“我认床,昨晚没睡好。
“你刚刚说什么?我现在肯定仔细听。”
施允南瞧见好友强装出的精神,无奈道,“我让你好好吃饭,这段时间越看就越觉得你比第一次见面时瘦了太多。”
原锐信了好友的关心,笑笑,“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先吃。”
等到原锐离开后,一直沉默的骆令声才开了口,“原小少爷比昨天消极了不少。”
“嗯,‘没睡好’只是他的借口,之前我们在景市住同一个房间,他的睡眠质量我能不知道?”
自从工作室成立以来,原锐就完全没了以往的玩闹劲,一天都恨不得掰开两天用在工作室的发展上,这精神和体力上累了,沾床自然就睡得香。
施允南正说着就猜到什么,摇了摇头,“他这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
路照安一天没下落,那原锐的心里永远都会留着一个‘无疾而终’的遗憾疙瘩。
想起来也可惜。
路照安无论是在公司管理方面,还是在玉雕方面都算是一等一的优秀人物,施允南之前还期待过和路照安的设计合作。
路照安的突然失踪,连他这个才见过几面的外人都觉得遗憾,更何况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原锐。
施允南想着想着,才发现边上的骆令声没了动静。他挪过视线,发觉恋人的神色不知在什么时候染上了点微妙醋意。
好端端的,怎么了?
难不成恋人还能有读心术,听到他刚刚在心里念叨路照安了?
施允南凑近低问,“怎么酸溜溜的?”
骆令声对上恋人的视线,没急着说话。
忽然间,边上看似在吃饭、实际在关注两位舅舅一举一动的小金鱼认真开口,“小舅舅!你和原锐哥哥睡在一张床上吗?”
原锐在他口中的辈分还没改回来。
骆令声喝了口茶,淡定补充,“别说是一张床,一个房间就不合适。”
施允南的视线来回移动,无奈的同时又差点被逗笑——
这算什么?
这舅甥两人一大一小,妥妥的骆家两醋精吗?
对面的袁猛看了一眼时间,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家主。”
“嗯?”
骆令声抬眸。
袁猛有些局促,“我昨天说的……”
这话才开了一个头,骆令声就反应了过来,“下午去吧,让你哥嫂不用弄得太隆重,就是带今煜去尝个鲜。”
袁猛听见骆令声的应答,脸上添了份光彩。
施允南不明所以,“去哪里?”
“施先生,萌萌老家就在得化县边上的一个乡,这两年政策和家里条件好些了,他哥嫂就开了一家农家乐……”
秦简出声,帮忙解释。
袁猛这三年都没回家过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了,他自然放心不下自己的亲兄长,主动联系了一番。
“萌萌他大哥知道他要回来,想着摆一桌地道的农家乐请家主吃饭……”
秦简看向骆令声,刻意停顿了几秒。
其实他们都知道,以骆令声的身份和地位,想吃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没必要为了这么一桌农家乐而去。
小金鱼想起这事,连忙兴奋举手,“袁叔叔说,有小鸡小鸭子,还有小河可以钓鱼抓小虾!我想去!”
“既然都带今煜出来玩,就干脆顺了他的心意。”
骆令声受到施允南的影响,已经没了最初那般严厉的大家长模样,也愿意按照孩子的想法给予最大的自由。
施允南笑着表态,“可以啊。”
小金鱼在繁华的帝京生活惯了,偶尔带他了解一下其他地方的山水和风土人情,贴近自然去学习是好事。
众人刚商量完这事,外出的原锐就走了回来。
施允南暗中观察着好友的情绪,做出安排,“再吃点?迟点我们去民宿收拾东西,等晚上吃完农家乐再回市区?”
袁猛对这片区都很熟悉,“今晚我来开车就行,不会很晚的。”
“好。”
…
半个小时后。
解决午餐的众人打算步行回民宿。
“比起昨晚,白天果然热闹多了。”原锐发出一声感慨,似乎已经从那种‘心绪不定’的状态中走出来了。
通往民宿的一条主路正好是当地流行的陶瓷集市,两侧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工艺品,来往的本地人和游客都格外多。
或许是因为骆令声坐着轮椅,时不时地会有探究的目光传来。
施允南比骆令声更敏感,弯腰询问,“我们走快点?”
骆令声握了握恋人的指尖,心里半点儿不觉得难堪,“没事,我早就习惯这样的眼神打量,今煜看得开心,就慢慢走吧。”
对他来说,只要有施允南陪着,旁人的眼光如何并不重要。
骆令声提及,“你不是也喜欢吗?看看能不能淘点小玩意儿带回家。”
施允南莞尔,“好。”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带着小金鱼玩的原锐猛然间一怔,“……师哥?”
诧异声声落地的瞬间,他拔腿就跑了出去。
“原锐!”施允南捕捉到那声慌张不已的低喃,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他看了骆令声一眼,在后者默契给予眼神回应后,迅速追了过去。
施允南瞧见原锐绕到了其中一个摊子的后方,还没等他追上去,就听见一阵紧急的刹车声。
——砰!
左侧的摊主们齐刷刷地往后探去视线,神色都很震惊。
施允南猛然一僵,立刻拨开人群看清了情况。
摊位后方的小道上,原锐被一辆重型摩托撞到几米开外的地方,没有动弹。就在他正对着的小巷深处,确实站着一道无比熟悉的背影。
施允南拧着眉头一吼,“路照安!你真打算丢下原锐不管?”
话音刚落,不远处倒地的原锐就磕磕绊绊地爬了起来。
他的额头被蹭出一道血痕,血液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滑落,衣服和裤子膝盖都被水泥地剐蹭破了,无一不是刺人的红色。
“原锐。”
施允南焦急地跑了过去。
肇事的摩托司机也已经吓傻了,“小、小伙子,你没事吧?我现在就送你医院?”
“……别碰我。”
原锐无力推开对方的搀扶,胡乱地擦了擦脸侧有些发痒的血色,他对着施允南勉强扯出一道笑容,“我没事,他、他走了吗?”
最后四字,显而易见地颤了颤。
原锐没打算从施允南的口中得到答案,一瘸一拐地绕开他打算去追人。
没等走出去两步,面带急色的路照安就冲了过来,他看着擦伤无数的原锐,心气不稳地颤了颤,“……我带你去医院。”
原锐一把攥紧路照安的手,眼眶没由来地发红,难以忍受的疼痛就迫使他膝盖一软,习惯性地对方的怀里栽去。
“……”
路照安的呼吸骤然一僵,慌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没能得到搀扶回应的原锐死死攥着他的手,但体力不支的身子还是有往下滑的趋势。
施允南眼疾手快地将好友拉住,看向难得六神无主的路照安,“路照安,你还怕抱着会弄疼他?赶紧带去医院!”
“家主,施先生他们在这边。”
骆令声等人就寻着动静找了过来。
施允南当机立断地吩咐,“路照安你带原锐去医院,他这额头上的撞伤肯定要处理,秦简,你帮忙开车。”
肇事的摩托司机还算有良心,连忙开口,“加、加我一个吧!人是我撞的,我肯定负责!”
路照安小心翼翼地避开原锐的伤口,将他横抱起来,“小锐,不怕疼,师哥在这呢。”
“……”
原锐低抽了一口气,没说话。
半分钟后,路照安抱着原锐急匆匆地走人。
施允南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没有丝毫追上去的迹象。
骆令声见此,“不跟去看看?”
“不跟去。”
施允南虽然担心好友,但明白现下正是解决的时机,“路照安不会丢下原锐不管的。”
“袁猛,你等等给秦简打个电话,如果原锐情况严重,第一时间联系我们。如果没有严重情况,让他也直接‘丢’人别管。”
袁猛点了点头,“好。”
小金鱼拉了拉施允南的手指,带了点哭腔,“小舅舅,原锐哥哥流了好多血。”
施允南把小金鱼抱起来,哄了哄,“不怕,我们先回民宿去等消息,有医生呢,没事的。”
“嗯。”
施允南没了逛集市的心思,干脆都回到民宿等待消息。
直到一小时后,秦简打电话来通知了情况,施允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原锐怎么样?”
“在县城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但路照安不放心,怕原锐内在还有损伤,所以打算开车带他去市中心医院再观察几天。”
施允南喝了一口水,“我让秦简回来和我们集合,剩下这三四天,我自己顶上去和瓷窑厂谈料子就行。”
以往都是原锐在忙,现在出了突然情况,施允南作为合伙人自然要替上。
“对了,袁猛大哥那边的农家乐还是照常?”
“万一备了一桌子菜,我们临时变卦不去,会浪费人家大哥的心意。”
施允南之前听秦简提起过——袁猛大哥是很淳朴老实的人,对方把骆令声当成袁猛的好心老板,肯定是接到电话后开始准备了。
站在一旁的袁猛听见这话,内心感动,“家主,施先生,没关系的。”
骆令声听从施允南的安排,“去吧,待上一两个小时就够了,我们今晚也住市区酒店,让秦简迟点直接来和我们汇合。”
“好。”
……
袁猛的老家处在得化镇西北处的大明乡,和回市区酒店正好顺路,驱车不过半小时就抵达了。
小金鱼坐在儿童安全椅上,侧着身子趴在车窗边上观察,“小舅舅,这些绿苗苗会变成米饭的,对不对?”
窗外是并不明显的梯田布局,田里的秧苗长得很葱郁。
施允南笑着回答,“对,是不是肚子饿了?”
“没有,我想看小鸡、小鸭。”小金鱼双眼亮晶晶的,对接下来的事物充满了期待。
很快地,袁猛就将车子停在了一幢双层的农家平房前,他向来平静的眼里透出归家的愉悦,“家主,施先生,这里就是!”
这套平房是三年前才建好的。
他们乡里利用自然风光优势,在地方有关部门的扶持下建立了新型景区。
每到周末,周边乡镇和市区就会来人观光。袁猛哥嫂这两年靠着农家乐,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施允南下车深呼吸了一口后,不由感叹,“这乡里的空气果然都不一样。”
回到了自己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地方,袁猛显然比平时放松了不少,“施先生,其实后山山顶的空气才是最好的。”
余音还没落地,一名长相黢黑的男人就急慌慌地迎了出来。
单看长相,和袁猛还有几分相似。
“大哥。”
袁猛立刻走近,然后就对着介绍,“家主,施先生,这位是我大哥袁威。”
袁威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
他从弟弟口中听说过骆令声的权势,内心有些惧怕这种大人物。
“两位老板,我把我们家临河最好的包厢收拾出来了,你们进去坐坐?喝点茶?”
“晚餐已经备好了,怕冷了所以没有提前做,最多半、半小时就好。”
施允南看出袁威的窘迫,主动出面笑得和善,“那就麻烦袁大哥了,我们就这几个人,食量也不大,你和嫂子随便做做就好。”
袁威没想到这帝京来的大老板这么好说话,受宠若惊,“不麻烦、不麻烦!阿猛退伍这两年多亏你们照顾,才能找到这么体面的工作。”
袁猛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催促,“哥,我们先进去吧?”
“诶诶,好。”
小金鱼自从下车起,视线就定在了田里的小鸭子。
他不肯挪道地看向骆令声,期待开口,“舅舅……”
骆令声简明扼要,“去玩吧。”
施允南笑笑,紧跟着交代,“小金鱼,不准靠近河边,危险的地方都不能去,知道没有?”
小金鱼乖巧点点头,“好,我就在这看,一会儿就回去。”
他跑到离田还有半米的距离停下,津津有味地观察着里面成群的小鸭。
袁猛问,“家主,我在这儿看着小少爷?”
“没事,权当锻炼。”骆令声向来不喜欢把小孩子养得娇气。
“乡里本就没什么车子来往,我让我儿子照看一下这娃娃。”袁威特意补充上一句。
一行人边走边进了屋。
为了迎接骆令声和施允南,袁威勤快地将屋里屋外都收拾得干净,生怕他们觉得不适应。
等两人进包厢入座休息后,袁猛才主动走到了厨房帮忙。
年仅十七岁的侄女看见许久不见的袁猛,立刻提着择菜篮子凑近,“小叔。”
袁猛应了一句,随即感到奇怪,“你今天怎么没在学校?”
侄女袁娟娟的学校在县城高中,再过一个月就得高考了。
袁娟娟的笑意渐渐消失了,低头默默择着青菜,“我妈说,我的成绩考不上好大学,读了也是白花钱,让我高考结束后就去找工作。”
“……”
袁猛蹙眉。
他的嫂子是个泼辣又斤斤计较的性子,向来比较疼爱两个儿子。
“别听你妈的,你好好准备高考,学费不够了叔这边给你垫上。”
袁猛当年是因为家里没条件,再加上身为兄长的袁威成家早,处处要花钱,对方能为他供到上高中已经是竭尽所能了。m.sxynkj.ċöm
袁猛念着这份兄弟恩,极力想让侄子侄女们读书上学。
袁娟娟低声说,“叔,我妈有钱,她都能供我小弟上市里的小学……”
这话还没说完,身后就响起一道声线,“哟,袁猛回来啦?你们叔叔和侄女几年没见,还那么亲近呢?”
袁猛侧过身去,对上陈芳的视线,“嫂子。”
三四年不见,对方脸上圆润了不少,看来的确如同袁娟娟所说——这手里有点小积蓄,生活条件过得还不错。
陈芳磕着瓜子,语气有些刻意,“你兄弟两人老实心善,非得请大老板来家里吃饭,这一顿小几百的钱,当我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又是一贯的语言。
从陈芳嫁给袁威开始,她对袁猛这位小叔子的挑剔声就不断。
后来,退伍工作的袁猛攒了点积蓄,陈芳就从没完没了的挑剔,演变成了无底线的金钱索取。
袁猛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多加计较,“嫂子,这钱我会私下给你的,你别对着我老板他们说。”
陈芳听讲这话,才满意消停。
她的视线往紧闭的包厢门瞧了瞧,又看见自家没什么出息的女儿,心里突然有了个贪婪的想法。
“袁猛,嫂子求你件事?”口头说着是恳求,其实语气特别理所当然。
“……什么?”袁猛一愣。
“你侄女再过一个月就高考毕业了,以她的笨脑子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要不,你拜托你老板给她在帝京安排一个包吃包住的工作?”
说不定,她未来还有机会找个帝京的有钱女婿。
袁娟娟立刻否决,“妈,你瞎操心什么呢!我这样的学历,哪里能上帝京找工作啊?我才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怎么不行?你小叔也就高中学历,现在还不是摊上个有钱老板拿工资?人家老板差你那份工作、那点工资吗?肯定能安排上。”
陈芳说得理直气壮,甚至还觉得骆令声替他们办这事理所当然。
袁猛的面色难看了下来,平时第一次对这位嫂子硬气否决,“这事我不同意。”
被拒绝的陈芳一怔,面露不悦,“你……”
袁猛继续硬气,“第一,你们没事别去打扰我老板,他们没这个闲工夫操心我这个下属的家事。第二,娟娟高考完了要上大学,现在找什么工作?耽误前途。”
“读大学?读大学有用吗?”
陈芳嗤了一口,盯着袁猛意有所指,“我和阿威前些年省吃俭用供某些人上高中,到头来还不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给有钱人当牛做马的,自家人一点儿小忙都不肯帮!”
说完,她就边骂边上了楼,仿佛是遇到了极其不痛快的事。
袁猛自顾自地手上的活计。
只要能打消陈芳不切实际的念头、让她别去打扰家主和施先生,他得罪了这位嫂子也无所谓。
……
包厢内,施允南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夕阳。
袁家的农家乐平房沿着河岸建立,推窗隔河就是一大片田,看着让人很舒心。
施允南莫名其妙地涌上一个念头,睨向骆令声说,“怪不得那么多人在大都市住惯了,老了都想要住在这些地方。”
骆令声轻笑,“你也喜欢?”
“还不错,偶尔厌倦了大城市的生活,或者想不出来设计的时候,可以在这些地方休息休息。”
“你要是喜欢,等回了帝京,我让人在远郊找找?”
施允南哼笑一声,“帝京那寸土寸金的地方,哪里能找得到这种感觉?”
骆令声又说,“那就去你想去的地方,我陪你。”
施允南坐回到骆令声的身边,凑近吻了吻,“骆先生,我知道你钱多得没地方花。不过,等我们五六十岁了再考虑这个问题也不迟。”
日子总是要一天一天过,他们多着急一秒都是白搭。
施允南难得感性,凑近蹭了蹭骆令声的鼻尖,“反正无论未来在哪里生活,我的身边人是你就好。”
骆令声轻易就被他的言语取悦,唇侧的笑意刚刚泛起,身后的包厢门就被打开了。
与此同时,一阵压抑的哭腔传来,“舅舅。”
施允南和骆令声不约而同地转身,结果就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
小金鱼额头上有了一个‘半拳头’大小的肿胀红包,还隐隐约约渗着血丝,原本白嫩嫩的脸蛋这会儿脏兮兮的,甚至连衣服和裤腿上都布满了淤泥。
施允南心尖一疼,赶紧把自家孩子拢到怀里,“宝宝,你这是摔哪里了?”
骆令声也蹙起了眉头,操控着轮椅走到了小金鱼的边上,眼尖的他发现了小外甥敞露的衣领,以及脖子上的微红色痕迹,瞬间意识到什么——
“今煜,你告诉舅舅,谁欺负你了?你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小项链呢?”
原本还憋哭的小金鱼听见这话,霎时眼泪爆发,委屈又伤心。
“舅舅,他们把、把我的项链抢走了,秦爷爷说、说那是妈妈留给我的,呜呜呜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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