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问其实也不想向顾听潮打听,但他想尽可能完美地完成老公爵交代的任务,所以哪里能够吃到信息他都会了解一下。
虽然他知道,向白懿了解情况是最合适的,但他真受够了那个阴险的坏女人,跟她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自己脏了。
“其实,是公爵阁下对慕小姐的身世感到好奇,他很喜欢慕小姐,听说慕小姐打小就没有父母,而且十岁的时候还失去了记忆,所以他想能帮慕小姐寻找一下父母,尽可能出一些力。”丁问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顾听潮记忆沉浮,想起小时候在白家第一次见到慕轻棠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渺小、脆弱、纯洁,就像只能生长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却一心向往阳光,自强不息的一朵小野花。
不禁,眼眶湿润了几分。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白家,那年她十二岁,被白景桓从黑市买了回来,然后当做白懿的替身保镖进行秘密培训。她的身手就是这么来的。”
“替身保镖?什么意思?”丁问皱眉。
“因为当年的轻棠,容貌和白懿长得很像,那时候白家的对头不少,白景桓为了保护女儿安全,很多公开场合就让轻棠代为参加,外出也让轻棠陪着,这样如果遇到对家下手,在轻棠的掩护下白懿也好成功脱身。”顾听潮嗓音低哑地说。
一提这个,他郁闷的很想也来根烟抽一抽。
“你说……慕小姐曾经和白懿长得很像?”丁问眼神深了深,忙追问。
“对,很像。有时候她换上和白懿同样的衣服站在我面前,我乍一看竟然也会认错。不过认识久了就不觉得像了。”
顾听潮直面自己的错误,苦闷地扶额叹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我承认当年我选中轻棠,多少是因为她的脸,我以前做过的混账事我都认,我是傻逼蠢货畜生大混蛋,我愿意为了轻棠死一万次,我下辈子当个大王八,等轻棠寿终正寝到坟上替她背一辈子的碑。”
“行了,我没有骂你的意思,虽然曾经的你确实欠骂。”
丁问思忖了半响,又压低声音问,“慕小姐当年,是从哪个黑市上被买回来的?国内的还是国外的?”
“是国外的,白懿小时候跟我提过一嘴。因为当时白家在森国有几个生意在谈,和森国那边往来密切,轻棠应该是被白景桓从森国带回来的。”
顾听潮认真回想了一番,如果真的能帮轻棠找到失散多年的家人,哪怕希望渺茫他也愿意竭力一试。
“森国?!”丁问又是一阵惊愕。
“是森国,我不会记错。”
顾听潮见他表情惊变,不禁疑惑地问,“森国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轻棠如果是在黑市上被买来的,那她从森国到斐国,唯一的方式就只有偷渡。”
丁问继续隐瞒了深意,目光幽邃起来,“你应该知道偷渡的人有多惨,男女混宿,整个船舱有一个人染了瘟疫所有人都难逃一死。我曾经就亲自接手过一桩偷渡案,船舱打开的时候恶臭熏天,几十个人里已经死了十几个,最小的才七岁。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顾听潮鼻酸目胀着狠狠抽着气,因为自责和心疼,眼眶逐渐攀上猩红。
“曾经的轻棠没得选,现在她选择了你,顾听潮,你一定要让她幸福。”
丁问看定他泛红的眼睛,一字一重,“如果你敢再次辜负轻棠,不管你们结婚与否,不管背负怎样的骂名,我都会把她抢过来。听见了吗?”
慕轻棠太过优秀了,接触过她的男人很难不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商震那关刚过,这又来了个丁问,以后恐怕也有的是男人会对他女人虎视眈眈。
但,顾听潮根本不虚。
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自信这世上唯一能让慕轻棠幸福的男人,只有他。
“兄弟,你把心放肚子里。”
顾听潮勾起漂亮惊人的笑,极沉地拍了拍丁问的肩,“我绝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我会穷尽一生,拼尽所有,给轻棠和孩子们幸福。”
*
深夜,孩子们在那屋睡着了。
这边,房间里到处都是美妙热烈的和声。
男人眯着眼眸,眸底水光涟涟,掐在她腰间的大手过于用力,把她细腻的肌肤都掐红了。
他看到她白玉般的冰肌玉骨被他的热情染红,看到她优美的身子仰成一弯细月,看到她蜷缩在自己怀里轻轻颤抖,露出不知餍足的笑容。
“呼……好累……我好困不想洗了……”慕轻棠靠在男人怀里气喘吁吁。
“那就不洗,我老婆的汗都是香香的。可爱香香老婆。”顾听潮含笑吻着她粘着发丝的脸蛋。
“唔……你又学慕斯讲话,卖萌一点都不适合你。”慕轻棠困得迷迷糊糊的。
又温存了一会儿,慕轻棠都快睡着了,却感到额头热乎乎,湿黏黏的,不禁迷惑地抬头。
愕然看到,顾听潮一双桃花眼又红又肿,脸颊上印着泪痕。
他什么时候哭的?她根本不知道!
“听潮?你……怎么哭了?”慕轻棠睡意没了一半,目光慌乱地看着他。
“没哭。”顾听潮吸了吸鼻子,还嘴硬呢。
慕轻棠忍不住嗤笑,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犟样子,跟他儿子慕斯一个样。
“告诉我,怎么莫名其妙就哭了呢?”
“……”顾听潮抿住唇不语。
“你不说,今晚我不睡了。”
慕轻棠骨子里也是个倔脾气,不过更多的还是出于对他的担心。
“今晚在将军府,我和丁问在外面聊了一会儿。”顾听潮轻声说。
“哦?聊了什么?”
“聊你。”
慕轻棠心陡然一跳,抿了抿红润的唇,“你们位高权重,家大业大的,我只是个小白人,有什么好聊的。”
“丁问向我打听了许多,你小时候的事。”
慕轻棠一听,更觉得奇怪了。
“我跟他说了一些,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他说老公爵很喜欢你,听说你的身世他很难过很心疼,想帮你找到……你的亲人。”
顾听潮说着,又有点哽咽。
慕轻棠顿时就明白,为什么这男人会在深夜默默落泪了,霎时心疼得一塌糊涂,忙把顾听潮抱在怀里,像哄儿子似地哄他。
“听潮你听我说,我小时候有过怎样的遭遇都是我的命里带的,跟你没关系,你不要为此感到自责。而且小时候的事已经过去太久了,就算再苦再痛我都淡忘了。”
其实,并没有。
当初她与顾听潮为了躲避歹徒追击藏在箱子里时,她还是会犯密闭恐惧症。
当她与洛傲岚和缪宁冲进仓库救下村民们时,看到那与当年偷渡的船舱相似的场景,甚至还会全身不适,手脚冰凉。www.sxynkj.ċöm
她没法忘记那些痛苦,因为已经刻在血液里了。
“但我还是觉得很抱歉。”
顾听潮回应她的拥抱,眼圈通红,“你的人生已经如此艰难,而我……却一再给你增添伤痛。我真是该死。”
“嘘……”慕轻棠忙竖起食指抵住他的唇,“别说这种话,我们以后谁也不要说这话,我们都要好好的,和孩子们在一起。”
“好好的,好好的。”顾听潮不敢再提伤心事了。
“今晚我特别开心,听潮。”慕轻棠闭上眼睛,唇角勾出一丝喜悦。
“是因为见了老公爵吗?”
“嗯,我也很喜欢那位老人家,我们一见如故聊了好多。我看见他觉得好亲切,就好像……他是我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
说着慕轻棠不好意思了,“嗨,我在瞎说什么呀。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斐国最后一位公爵,我算什么……”
顾听潮眸色一深,勾起她的下颚,“公爵又怎样?你是我顾听潮最爱的女人,你是斐国四大家族之首未来的女主人,坐拥千亿资产的顶级女富豪,身份同样高不可攀好吗?”
“噗,我是女富豪,那你是什么?”慕轻棠捂嘴笑了。
“我?”
顾听潮一个翻身将她覆在身下,坏坏地笑着,“我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
俗话说的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就算现在报不了,那也得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这日,SG财团总部大厦。
会议室中,顾听潮准备给众高层开会,作为常务理事之一的顾听涛理应位列其中,只是到现在人也没出现。
顾听潮坐在会议桌顶端,不动声色,气场压人。
“顾总,还等吗?”徐霄特意大声问。
“等,怎么不等啊。”
顾听潮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在桌上一叩一叩,“顾理事是我大哥,虽然我是总裁,但我也得尊敬兄长,别说我一个人等了,就是我们所有人从天亮等到天黑都是应该的。”
在座的高层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竟然把总裁先生和咱们生生晾在这儿不管,顾听涛也太猖狂了!”
“哎哟你可别说这话,人家好歹是顾氏的大少爷,迟到怎么了?就是天天不来,SG不也得养着他?”
“啧啧,皇子犯法从来不与庶民同罪。”
“唉,当年他作为长子没当上总裁,财团里还有人替他抱不平呢。现在一看,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又等了一会儿,顾听涛打着哈欠在程屿的尾随下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壹趣妏敩
他一出现,所有人都没好脸。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这几天去国外出差,昨天回来一直在倒时差,今天身体不适本来想请假的,但想到不能不来参加例会,所以还是坚持来了,久等久等啊。”
这一番话,真是说得让人无从反驳。
但长眼睛的谁看不出来,他就是在吹牛逼。
“无妨,顾理事能坚持来就是给足我们大家的面子了,请坐吧。”顾听潮桃花眸弯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说的话一如既往的是在明捧暗贬,只要顾氏两兄弟在场,哪里就是无硝烟的战场。
顾听涛大大咧咧地坐下,身子悠哉地后仰,“其实下次顾总你可以不用特意等我,反正这会有我没我都一样。我说的话你不会听,我提的意见你也不会采纳不是吗。”
“以前是以前,但今天没你不成局啊。”
“什么意思?”
顾听涛皱起了眉,隐隐觉得情势有点不对。
顾听潮笑不达眼底,只抬腕看了眼表。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再度打开。
四名穿西装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气势汹汹地走向顾听涛和程屿。
众人鸦雀无声,纷纷向他们侧目。
“你们是……”顾听涛一脸懵逼,完全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四人二话不说分为两队,两个架起了顾听涛,两个架起了程屿往会议室外走。
“你、你们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SG财团的大少爷!”
顾听涛吓得脸色煞白,就差把“我爹是顾慎则”喊出来了!
“大哥,不用喊这么大声,他们知道你是谁。”
顾听潮只手侧撑着头,俊不可言的面靥上笑容美若吃人不吐骨的罗刹!
顾听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霎时像被人封喉了一样,只死死地盯着顾听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他在这时候大呼小叫,堂而皇之地在开会事被抓走,传出去是会出大事的!
到了门外,四名便衣亮出警察身份,随即“咔嚓”两声。
顾听涛和程屿的手腕上,多了一副寒光凛凛的手铐!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凭什么抓我?!”顾听涛心跳如雷,但还是急头白脸地怒问。
“顾听涛,程屿,我们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证据,证实你们与一起买凶杀人未遂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不是事必要你说,除非你自己想说,但是你所说的一切将会作为呈堂证供!”
程屿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儿没倒地。
顾听涛两眼一黑,但他到底心理素质更强些,梗着脖子为自己狡辩,“我没有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我要找律师!!”
两个人就这么狼狈地被警察带走了。
会议室内,众人议论纷纷,表情各异。
顾听潮敲了敲桌子,他们才安静下来。
“顾、顾总,顾大少爷这是……怎么了?”某个高层壮着胆子问。
“他不是身体不适想请假吗?”
顾听潮慢条斯理地勾唇一笑,“这个假,我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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