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日庞氏摔门出去有多大的气势,半个多月后,臊眉耷眼回来道歉的姿态就有多低下。
“大嫂……”庞氏讪讪地站在韩翠珍门外。
韩翠珍过了一会儿才放下笔,“有事儿?”
“大嫂,我错了!我给你磕头了,你原谅我吧……”庞氏说着磕头,但没有真磕头,只是几步走进来靠在韩翠珍写字的桌边。
“你何错之有?”韩翠珍向后靠在椅子背上。
“大嫂,你就别折磨我了!我吃了半个月的水煮白菜了,我真受不了了!”庞氏现在提起白菜俩字儿都觉得喉咙不得劲。
原来从那天开始,韩翠珍就让人给庞氏顿顿做水煮白菜,别的吃的她一样见不着。
刚开始庞氏去大厨房闹,结果管大厨房的老黑是韩翠珍特意从这些人里选的最混不吝的一个。
老黑比庞氏还会撒泼,庞氏闹了两回一点儿便宜没赚到还被气的不轻。
她饿了只好偷吃坚果,偷吃以前留下的点心,可那些小东西越吃越饿,没几天就把她屋里的东西吃完了。
她又想办法花铜板跟别人买吃的,眼看辛辛苦苦赚的铜板见了底,大厨房给她留的饭依然是水煮白菜,庞氏无奈,只好去找韩翠珍道歉。
韩翠珍好整以暇:“才半个月而已,你就吃够了?壹趣妏敩
上回你不是说白菜是好东西吗?不是滑溜溜的很好吃吗?
月子里给人吃白菜,好像你的恩赐一样!”
“大嫂,我给你道歉,我也给她,给云娘道歉,我错了,别再让我吃水煮白菜了!”庞氏哀求道。
其实庞氏要是真有脾气有骨气,让韩翠珍那么奚落,她卷铺盖回乡都有可能。
可韩翠珍算准了她不舍得走,在这吃的住的就不说了,就说在这阿桐能跟在阿松后面学给人治病这一点,她都不能走。
要是走也是她自己走,顶多再加一个庄照枫,别人她也带不走。
果不其然,庞氏吃了半个月白菜后,总算嘴没那么硬了,不说白菜好吃了!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对不起的又不是我!”韩翠珍斜瞟她一眼。
“啊?我,我还得跟她道歉啊!我可是婆母,她受得起吗……”庞氏嘟嘟囔囔地说道。
“对,她受不起你回去吧!”韩翠珍赶人。
庞氏在屋里赖了一会儿见韩翠珍实在是不肯再理她,只好走了,主要她现在不敢像过去那样跟韩翠珍耍混了。
当然,没有韩翠珍发话,庞氏的伙食依然是清水白菜。
又坚持了三四天,庞氏坚持不下去了,悄悄等在了云娘回来的玉泉河桥边。
“哎哟这么巧,你们妯娌俩这是刚从那边回来?”见妯娌俩过了桥,庞氏假装碰巧遇到。
“二婶,我怎么瞧着你瘦了呀!”静娘笑着打招呼,云娘也看出庞氏有点憔悴,不过她不知道水煮白菜的事儿。
“能不瘦吗?哎,都是你那坏心的婆母……”庞氏又口无遮拦起来。
“二婶,慎言!你敢再说我婆母一句坏话,小心我告诉婆母去!到时候可就不是吃白菜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到时候阿桐可就得……”静娘知道,阿桐才是庞氏的心尖子。
“好好好,我再不敢说了!”庞氏心里有气脸上不敢发,这婆媳俩没个省油的!
“那个,我想跟云娘说几句话……”庞氏用眼睛赶静娘,静娘假装没看到,笑眯眯地说道:“二婶是想跟云娘说什么知心话啊,也叫我听听!”
云娘感激地看了静娘一眼,说真的,她真的有点怕庞氏,怕庞氏的无理取闹,也怕庞氏撒泼耍疯。
庞氏一想,也行,让静娘看着自己给云娘道歉,虽然有些丢脸,但有人给自己作证,不然怕大嫂不认!
那个白菜她是吃的够够的了!
“云娘啊!咳咳……”庞氏咳了几下才道:“过去我不该那样对你,月子里不该光给你吃白菜,以后我一定好好疼你……”
云娘听了庞氏的话,心说,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我私自吃了你的鸡,是我不对,以后,不,明儿我就让人帮我逮两只鸡回来,我赔给你,你别生气了!行不?”庞氏快速的道了歉,然后眼巴巴看着云娘。
“啊?”云娘一愣,时隔这么久从庞氏的嘴里听到关于那两只鸡的解释,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哎,云娘你原谅我了吧?要是原谅我了,你去跟你大伯母说一声吧,别再给我吃水煮白菜了行不?”既然道了歉了,庞氏更好意思说了。
“水煮白菜!?”云娘惊讶地问,静娘微微点头。
云娘鼻子有些发酸,她何德何能,居然碰到这么好的大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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