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相比昨天好了不止一点点,烈阳当空,时不时从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可算是有了点春天的味道。
余童的床单晒在阳台上方的杆子上,她悠闲地坐在阳台的靠背藤椅上。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混着防盗网的铁杆,洒在地上的阳光斑驳不已。
“江嘉澈,你妈妈去哪了?”
江嘉澈坐在沙发上看着《熊出没》,熊大熊二发现了正在砍树的光头强,追逐声和大叫声传来。他没听见她在问他,她又叫了他一遍。
“不知道。”他说。
“打电话啊。”
“姐姐,我没有手机的。”江嘉澈调小了电视的音量,对于江嘉澈,他其实对看电视没多大兴趣,索性关掉电视,坐在了另一张相邻她的藤椅上。
“要不…你打电话问一下吧。”他说。
很显然,他忘了昨天撞坏她手机的事情。余童似笑非笑:“不是被你撞坏了?”
江嘉澈这时候才想起来,嘴巴微张,肉肉的小脸显出一副有点惭愧的表情,还挺可爱。
她也没打算和他再追究下去。
人家小孩也不是故意的嘛,更何况昨天连侨都主动帮忙解围,肯定会帮她想办法。
她也不去为难他,问:“没有手机?”
“嗯。”他很乖地应着。
余童放下手中的书,有些难以置信地“啧”了声,好看的眼睛微眯着:“你不玩手机?”
江嘉澈看着她的眼睛,“嗯。妈妈不让。”
“真是个好孩子,你成绩应该不错吧。”她细细地将他的脸打量了一番。
余童的目光灼热,他觉得自己要被盯出个洞来了。
江嘉澈有些不解为什么她会像过年的那堆亲戚一样,总是喜欢问他的成绩。
关于自己不好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和她说,怕她会看不起他。
“姐姐,我成绩……很差的。”
余童一下来了兴致:“哦,差到什么程度?”
他不说话了,一副很抗拒的表情。
她是真的很好奇,不过他不愿说的话,她也没办法逼他。于是耸耸肩膀,刚想说算了。
“一百零一分,”他忽然说,仿佛在说什么秘密一样,“三科加起来。
说完他很快地低下头,不去看她眼里的情绪。
尽管他不愿意告诉他,但如果她真的想知道,那他也没办法。
既然她不会像别人一样嘲笑他的小名,那是不是也不会嘲笑他的成绩。
他还是有些侥幸。
他分辨不出自己对她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本能地愿意相信她,对她抱希望。可明明他们才刚认识不到一天。
*
傍晚,从早上就出去的连侨,和中午出去的苏妗艺还是没回来,余童自己去上舞蹈课,留江嘉澈一个人在家看电视。
七点半,她下了课,插上mp3,切了首歌下楼,连侨在楼下等着,她潦草围了一条半透明的舞蹈小臀裙,出教室换鞋。
刚刚在教室里可能有些闷,她出来的时候就迎来一片铺天盖地的清新味,后继着的就是寒意。
还是有些冷。
她从包里找出一件奶油色的小棉外套穿上,而后上了连侨的电动车。
余童坐在电动车后座,正面刮来的冷风不断往她脖颈里钻,在她的耳边留下一阵轰轰声,连耳机里的音乐听得都有些不清楚。
刚下课的她只感疲惫,心情也不怎样,被冷风这么一打扰,连听音乐的心情都没了。她单手摘下耳机将它塞回口袋里。
连侨迎风说:“童童啊,你妗艺阿姨可能得在我们家住段时间。”
连侨担心她会因为昨天手机的事情对江嘉澈有什么意见而不让他们住这里,所以连侨没等余童开口,又说:“你手机不是坏了吗,明天给你再买一部。”壹趣妏敩
连侨一早就出去了,自然不知道江嘉澈尿床这件事。
余童对她说的没感到有多意外,应道:“哦,住就住呗。”
连侨先前还觉得她应该不会答应,连说辞都想好了,但如今她这么干脆倒显得她有些惊讶。
“可能得住挺久的。”
“嗯,多久?”她的脸被冷风吹的有些刺疼,把脸埋在连侨的后背。
“虽然对于你妗艺阿姨来说房价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你也知道,像你妗艺阿姨这么精致的人,对住的环境要求也蛮高的,我们家的装修风格她挺喜欢的,想拿我们的房子做个参考,所以可能会在我们那里呆会,我顺便帮她物色物色房子。”
她没有接话。
连侨以为她不愿意,“最多半年而已。”
“嗯,”她说,“多久没关系。”
她脑海里蓦然闪过今天他不情不愿告诉她成绩的样子,黑白分明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她儿子挺有意思。”她话说得小声,被呼啸而过的寒风淹过,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
当天晚上,苏妗艺和连侨打扫了另一个空着的房间给江嘉澈住。
另一个房间相对余童的房间来说稍微小了些,但还是不错的。
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江嘉澈轻轻瞄了一眼她们正在收拾房间的身影,趁着没人看见偷偷地笑了。
这个年纪的江嘉澈情窦未开,根本不懂现在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莫名的就想离她近一些,她的一颦一笑对他来说都像是无形的吸引。
对她什么感觉早已不重要了,他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反正和她待在一起就开心,很舒服。
十岁的江嘉澈,也许快乐就在于自己住在了那个女孩的房间隔壁。一墙之隔,那一面高大而洁白的白漆墙壁在他的眼里如同虚设。
反正能住在她旁边就很已经很好了。
那个房间以淡蓝色和白色为主题,在床的不远处有一个挺大的白杨木书桌。床靠着一面墙,在床的斜上方的墙上有一个小窗户,挂着蓝色的窗帘。
他那天晚上很开心,开心到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但还是有些失落,大概是想到了他迟早得搬走。
没关系嘛,搬走就搬走,大不了以后她去哪他就跟着去哪。
什么也不懂的他,当时很天真地这么想着。
*
连着几天,江嘉澈和苏妗艺住在她们家的日子很和谐。
快要开学了。苏妗艺的意思是从此就在l市住下发展,这两天一直在帮江嘉澈找合适的学校。
江嘉澈每天的生活也很简单,吃饭、睡觉,再时不时偷偷地盯着她一会,总之怎么开心怎么来。不过有时也会被苏妗艺逼着写点练习。
苏妗艺基本是放牛式教育,江嘉澈想干嘛干嘛,只要成绩不在班里倒数第一,不给她惹乱子,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苏妗艺很爱他,这一点母庸质疑,所以主要还是以他开心为主。
二月二十五日,这天下了很大的雨。
连侨今天得加班,忘了去接余童下课,她自己回来的。
余童回到家的时候,身上大部分已经湿透了,外边的雨太大,她顶着一把小小的雨伞也没起到什么作用,路上没注意看,她还一脚踩进了雨水坑里,现在整个人和落汤鸡没什么区别。
湿衣服贴着身子真的很不舒服。
“童童回来了啊,”苏妗艺抱着电脑在沙发上打字,“雨这么大怎么不打电话给阿姨让阿姨去接你啊。”
余童脱下湿鞋子,闻声抬头回了句:“不用麻烦的阿姨。”
苏妗艺淡淡摇了摇头,看见她浑身湿透的样子,蹙起眉:“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下次一定不可以跟阿姨这么客气。”
“嗯。”
余童从房间里找出浴巾和睡衣进了浴室。
江嘉澈那个小孩中午“自愿”在房间写练习,还“主动”给苏妗艺帮忙监督,可能是累了,做完练习后便在房间呼呼大睡起来。
四十分钟后,余童穿着睡衣走了出来,浴室里的镜子被蒸汽蒙上一层小水雾。
洗完澡后终于好受些了。
她乌黑的齐肩软发慵懒地趴在肩头,此时还湿漉漉的。她素面朝天,很自然地散发着清秀文静气息。
五官还未完全张开,但她的眼睛生的很是漂亮,一双明亮而深邃的杏眼总能给人留下一个深刻的记忆。
她去客厅喝水。
苏妗艺见她出来了,头也不抬,点着鼠标问她:“童童,你知道岚禾小学吗?”
余童拿着水杯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放回去。
“知道啊。学校还是不错的。”
“这样啊。”
余童走到她身边,倾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是岚禾小学的介绍上面还附着几张校园环境图。
“你好像是从岚禾转到义苏小学的吧。”
余童并不惊讶她会知道:“嗯,我妈妈告诉您的?”
苏妗艺没有回答,而是接着问:“为什么要转学?”
余童:“待腻了,换下环境。”
见她没什么要问的了,她回了房间吹头发。
*
晚上十点半,在连侨回来后熄了灯。
外面依旧是下着雨,气温比上午降了七八度。
漆黑一片的房屋,突兀的敲门声与隆隆闪电声显得格格不入。
江嘉澈抱着半个人长的枕头站在门外,明明这么冷的天气,他的掌心却生了汗。
他听见里头按开关的声音,房间的余光从门缝底下透出来,下一刻门被拉开。
看到门外的小孩眼里闪着泪光,她皱了皱眉,伸手摘下两只耳机,态度还算温和:“这么晚还不睡觉?”
他呜咽着,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我怕打雷。”
到底是个小孩子,还没学会隐藏情绪,话一说出口她就知道了他想干什么。
可是这小孩乌密的短发在额前稍稍遮住了他的眉眼,他微微昂头,眸中泪光闪闪,明是撒谎还不忘撅起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看着有些心软,她还是放他进来了。
他踢掉小棉鞋,非常自然地爬进了里面,他钻进被窝里,把被子拉到了下巴,信誓旦旦地发誓:“姐姐,我这次绝对不会尿床的。”
被子是前几天刚洗的,上面残留着一点暖烘烘的太阳味,还有…一股甜甜的棉花糖味。
当她关掉灯躺在身边时,他再一次清晰地闻到了一股特别明显的甜味。
耳尖儿开始有些发烫,心脏也开始承受着忽然开始加速的跳动。
他咬了咬唇,小声说:“姐姐,外面在打雷……”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他害怕,要她离他近一些。
她没有睡着,而是带着耳机听音乐。
她以前有失眠的毛病,不过在去年的时候就很少有失眠的情况了,只有在偶尔心烦的时候才会。
她的音乐开得有些大声。
江嘉澈以为她睡着了没听见,又问一次试探道:“姐姐?”
他没注意到她带了耳机。
“姐姐。”他尾调降下来,好像有点难过。
她不理他,他也有些犹豫了,本来就是临时找的借口,要是她嫌他吵,又把他赶回去了呢。
他眨了眨眼,一下子沉默了。
外边的雨忽然间变大了,稠密的雨滴砸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哗哗的雨声好像是他的心情。
就当他打算怀着失落心情睡一晚时,倏然间,右耳被塞了一个小东西,紧接着一段很优美的小提琴音乐将他的注意力吸引。
心像是被浸了凉水又被取出来晒太阳似的,不知道该不该开心。
她没有靠近他。
她是已经听见他说的话了吧……
即便不是他意料之中的温暖的怀抱,可是如果能和她听同一曲音乐,戴同一副耳机,好像也不错。
他在黑暗中探出手,寻到她温热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握住。壹趣妏敩
心跳又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如果你不愿意再靠近我,抱抱我的话,那我可以牵牵你的手吗。
就让我靠近你一点点,就一点点。
我真的真的,很容易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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