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倒下之后,大庆朝廷平静了一段时间。
虽然这几个月之中,秦渊与六皇子之间的派系斗争也偶有发生,但基本都只是一些小摩擦。
年关过了之后,随着六皇子的嫡子,也就是世子爷的出生,朝廷渐渐起了一些波澜。
前太子死了,如今太子之位空悬,六皇子当然不打算这么看着。
吕兴文在他的授意之下,首先向景历帝上奏疏,要景历帝立新的太子。
随着吕兴文发起冲锋号角,六皇子党的其它人也纷纷跟上,奏疏如雪花般飞向皇宫,大力向景历帝举荐六皇子担任太子。
一般立太子这件事,所争论的无非立嫡立长。
但现在,先太子身为嫡长子已经死翘翘了,而秦渊上头还有个闲散的四皇子禹王,所以秦渊跟六皇子在立嫡立长这个问题上谁都不占优势。
因而上奏疏的那些大臣,纷纷避开了立嫡立长这个问题,着重跟景历帝阐明“立贤能”这一点。
当然,六皇子跟秦渊比起来到底谁更加贤能,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有各的说法。
不过六皇子有一个优点,的确是现在的秦渊所不具有的,那便是年初出生的世子爷。
而另一边,景历帝关于立太子一事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并不想这么着急。
可那些大臣拿着国本二字不断向其施压,也让他有些头疼。
六皇子都上奏疏了,杨和谦自然也不打算旁观。
万一景历帝在这些人的压力之下,真的打算立六皇子,那事情就不妙了。
因而他打算去瑞王府一趟,找秦渊商量这件事情,是不是他们也要有所行动,发动自己这边的人来举荐秦渊当太子。
不过在杨和谦来之前,秦渊已经有过这方面的考量。
但他对于此事有些拿不定主意,因而找了贺临一趟。
贺临给出的答案十分明确——别管。
贺临看出景历帝对此事并不着急,两方人都上奏疏,最多是在朝堂上打嘴炮吵架,吵来吵去,也未必能让景历帝下定决心。
秦渊这边越是安静,越显得六皇子那边咄咄逼人。
太子已经倒下,皇位之争到现在这种地步,最该争的不是哪位大臣的支持,而是老皇帝的心。
因此贺临对秦渊提出了一个明确的作战方针——演。
演父慈子孝,装恭顺乖巧。
先太子是太子,更是景历帝的儿子。
儿子想要篡权夺位,景历帝肯定生气,可他对景历帝造成的影响,肯定远远不止于生气。
死了一个儿子,还是自己以前那么宠爱的儿子,景历帝能一点都不伤心吗?
景历帝登基三十四年了,对一个掌权那么久,垂垂老矣的人来说,对权力的渴望势必不会像刚登基那样强烈。
相反,其对亲情的渴望会在这个时候加强,毕竟有太子之死的冲击为前提。
所以秦渊要演,演成那个最贴心最孝顺,最在乎父子亲情的宝贝儿子,以弥补太子去世之后,景历帝对亲情的缺失。
景历帝若是生病,秦渊要在病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达担忧。
景历帝要是烦恼,秦渊也要想办法解决他的烦恼。
在合适的时机,还可以表达一下对太子之死的悲伤,让景历帝知道,秦渊是个看重亲情也看重手足之情的儿子。
相比六皇子,在这一点上秦渊有天然优势。
因为以前秦渊就跟太子走得近,而六皇子则一直跟太子争锋相对,恨不得弄死对方。
你说六皇子因为太子的死而悲伤难过,谁信?
自古以来,有许多皇子就是靠着一手堪称影帝的精湛表演而拿到皇位的。
想要玩的转政治,必须学会作秀。
虽然贺临的话很直白,但秦渊觉得不无道理。
只是秦渊不免觉得残酷。
在这残酷的政治斗争之中,所谓父子亲情,说得清几分真几分假呢?
“这世界上最难得的就是真心,可还有真心的人已经不多了。”
“君子论迹不论心,不管心如何,只要做的事是真就好。”
秦渊看向她:“这世上我能付出真心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下官倍感荣幸。”
见她表露出这种诚惶诚恐的客套,秦渊头又疼了。
贺临在他面前,似乎一直将自己摆在下属的位置,所以根本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秦渊打算敲打她一下,摇头:“这么看来,我对你虽真心,你对我却未必。”
“王爷何出此言?下官对王爷之衷心绝对天地可鉴!”
“衷心与真心一样吗?”
贺临迷糊了:“有何不同吗?”
“不一样,我要的是你的真心。”秦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一点,直视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记住,真心。”m.sxynkj.ċöm
贺临微微仰头看着他,心里却在疑惑他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还没等她想出答案,秦渊已经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贺临站在原地沉思。
真心和衷心有什么不同?
如果衷心不是真心,那衷心岂不是假意衷心?
那秦渊岂不是在含沙射影说她不够衷心?
莫非秦渊知道了什么事情?
不应该啊,她哪有事情能够让秦渊怀疑自己不够衷心!
贺临自认揣摩人心还算厉害,可这次沉思许久,依旧没有想通秦渊的话。
——作者的话——
临临: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肯定是他在发神经!
沾上秦渊的事,临临总下意识往政治方面想,属实是脑子里缺根爱情的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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