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眸子眯起,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裘镇海。
她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却十分压迫,让裘镇海这威猛的壮汉子也背脊紧绷,声音僵硬地说:“是末将失职……
想着他闹几日安静了,应该是识时务了变消停了,谁都没有去那院子里查看过,谁知——”
今日忽然爆出季长风和白若雪逃跑之事。
元卓一搜寻营中。
沈岩和白若雪有亲近关系,元卓一便亲自进了沈岩营房,结果亲兵还在,沈岩本人没了人影。
裘镇海头垂的极低,拱手快速说:“人跑了末将难辞其咎,现在立即协助元少将去搜捕,等将人找回来,末将任凭处置。”
阮江月闭上眼睛摆摆手。
等裘镇海无声且快速地退走后,阮江月走回一边的圈椅坐下,手肘支着椅子扶手,手指点着额头眉心紧拧。
这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关内能藏匿的地方就不少,青阳关又靠近兰涉山。
如果那几人看关内搜捕的太厉害,躲进兰涉山中去,难道他们还要派兵丁搜山?sxynkj.ċöm
山中地势不妙,兰涉山山系又是那般庞大,真要兴师动众去找他们?可不找他们,他们又会否躲在暗处再制造什么祸患?
事情果然不出阮江月所料。
元卓一和裘镇海联手搜查关内能藏人的各处整整两日,皆无一所获。
是夜,还是议事厅。
气氛沉默且紧绷,尤其是裘镇海,气的脸上横肉都拧了出来,一串串抖动,整个人变得十分凶煞。
忍无可忍之下啐了句“他娘的”。
却到底是自己看守不严出了问题,多的咒骂的话也不敢出口。
元卓一坐在阮江月下首,剑眉微微拧着,比裘镇海要冷静几分:“关内基本已经翻了一遍,连影子也没见到,这三人大概率是上了山。”
阮江月坐在主位之上,两日时间已经让她平静下来,语气淡漠地说:“要么是上了山,要么是往南陈内地去了。
既然找不到,那便不找了。”
裘镇海怒道:“怎么能不找,我带人进山去——”
阮江月看过去。
裘镇海立即住口。
阮江月说:“兰涉山那么大,南陈内地那么广,要带多少人才够找他们?去找犹如大海捞针,还未见得能找到。
现在和大靖人的谈判还未定,我们不宜随意动人马。”
裘镇海咬牙:“那就这么算了吗?”
“不然呢?”阮江月反问:“事有轻重缓急,与眼前之事来说,他们轻如鸿毛。”
裘镇海无话可说,沉默了半晌才说:“我就是气不过。”
“那就去守粮仓,每日站在粮仓之前,除去吃饭睡觉其余时辰寸步不离,站满三个月,好好消消气。”
阮江月的声音平静,却是让裘镇海又僵了僵,乖乖站起身领命。
这不是让他去消气,而是对他看丢了沈岩的惩罚。
他哪能不知道?
没想到沈岩那有名无实的明德将军竟叫他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裘镇海愤怒懊恼不在话下,如今却是无计可施,只能垂头丧气地前去守粮仓。
他走后,元卓一说:“明日要将西楚人交给魏行渊,如果他们藏匿在兰涉山中,或许会去救援同伴。”
阮江月点头:“很大的概率会去。”
季长风和白若雪对为西楚复国之事执念甚深。
先前刺杀阮万钧的时候,阮江月就看出来了,那二人可谓是视死如归。
如今他们计划失败,同伙又都被抓了,他们有极大概率会找机会相救同伴,可能明知道是死也会前去。
那么,明日将西楚人交给大靖人之时,就会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阮江月眸光深深:“明日我随你一起前去。”
*
兰沧江分隔了大靖和南陈。
虎啸峡则将庞大绵延的兰涉山系分出南山和北山。壹趣妏敩
兰涉山北山在大靖境内。
南山则在南陈范围,草木茂盛,大片的原始森林层峦叠嶂。
因山势陡峻瘴气弥漫,兰涉山的南山与北山一样,都无人烟,只山脚下几十里外有零星小村落。
这两年因为战祸,能搬的都搬走了。
去岁山中突然起了一场天火,火势极大,烧毁了大片山林。
今年虽长了大半年,却自然是长不出原本那般层峦叠嶂,绿意盎然之态。
若从高处、远处眺望而来,那处便如一片光秃秃的枯黄凹进了一大片绿意之中,极其醒目滑稽。
而这处,如今是无家可归之人的暂避之所。
一棵足有两人合抱那般粗的树干倒在杂草落叶遍布的地面上,沈岩背靠着那粗树干,手中拎着一根木棍。
面前火堆早已熄灭,而他却似毫无所觉。
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眼神茫然地盯着虚空处发着呆。
那夜白若雪突然跳进他那院子找他求救,他脑中嗡嗡作响,只知自己对她日思夜想无比担心。
根本来不及想太多,就帮助他们避过关内巡视,甚至一时脑热地和他们一起到了此处来。
可这两日在山中躲藏,让他逐渐恢复冷静——
白若雪是西楚人!
她和军中医官季长风是师兄妹。
他们联合其余西楚人屠了大靖边关的荒村,以挑起大靖和南陈的战火,他们还给阮万钧下了毒企图毒杀他!
这些元卓一先前告诉他时,他只觉得晴天霹雳难以置信。
可他细细回想与白若雪相识以来的一切,再对照元卓一砸到自己脸上来的那些证据,以及关口内的各种情况。
不甘愿又不得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他是南陈的明德将军,而白若雪是为复国算计南陈的西楚余孽,甚至当初靠近自己、与自己的情深意长都是利用。
自己现在竟还跟他们在一起?
一缕寒风过,沈岩抿紧了唇瓣,喉结滚动。
整日没有喝水,让他嗓子干的十分难受,唇瓣也结块起皮。
可是比起心中的难受纠结,身体的难受又算得上什么?
他眸子微转,目光扫向不远处。
白若雪靠着树干在休息,半个多月的地牢囚禁让白若雪现在几乎蓬头垢面,一张脸更是脏污的厉害。
夜色笼罩下,那整个人显得十分糟糕。
可沈岩却看着她,心底想起的是这一年多来的温柔解意,耳鬓厮磨,还有她腹中怀着自己的孩子。
沈岩露出更茫然的神色来,心中眼中都无限复杂。
又是一缕寒风过,吹乱沈岩的发,也吹的休息的白若雪身子瑟缩抖动。
沈岩握了握手中的木棍,丢在一边起身上前,将自己外裳脱下,正要盖在白若雪身上,白若雪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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