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签证有效期是三个月。
整整三个月温宁几乎都呆在病床上。sxynkj.ċömsxynkj.ċöm
她身体上的伤好了大半，除了无法恢复的腿和嗓子。
好像是这次爆炸受伤，导致温宁的嗓子加重了。
她的声音比之前还要更难听，甚至她每次开口，好像都很痛苦。
渐渐地，开口次数也就少了。
脾气也愈发的坏。
右腿断了，她无法单独行走。
简慕安给她定做了数个轮椅，温宁都不要，抓起床头柜上的茶杯花瓶砸向轮椅。
简慕安又定做了一些拐杖，粉色的，像糖果棒一样。
嫩绿色的，像树木变成了手杖一般。
也有银金色的，璀璨又迷离，如同魔法棒。
很多很多，每一根都极其漂亮。
可温宁凝视着这些拐杖，忽然笑了。
她望向简慕安，缓缓开口，“变得很漂亮，就不是拐杖了吗？”
简慕安眸色凝了一瞬。
温宁又轻轻的反问，“拄着这些拐杖，我就不是残疾人了吗？”
简慕安面色凝住，她下意识抓住了温宁的手，“宁宁……”
温宁也不挣扎，只是安静的注视着简慕安。
像是在等她回答自己的话。
简慕安回答不了。
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听到温宁问出这样的问题。
简慕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是姐姐不好。”
她握着温宁的手微微用了几分力，“没关系，宁宁，不喜欢就不用这些东西。”
她望着温宁的眼眸，语调温柔，“你想去哪里，姐姐背着你去，像小时候一样。”
温宁的眼眸一刹那模糊，酸胀的难受。
她有些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翻身躺下，“我要睡觉。”
简慕安很轻的应，“好，姐姐在这里陪小朋友。”
-
离开R国前一天，温宁才出院。
她不再愿意穿简慕安为她买的这些漂亮裙子，每一条都被她扔在了地上，她凝视着简慕安，一字一顿，“断腿的人穿裙子会好看吗？”
“好看的。”
简慕安放轻声音，“宁宁穿什么都好看。”
但她却没有捡起裙子，只是为温宁披上外套，“没关系的，宁宁不喜欢穿，就不穿。”
她握紧了温宁的手，“今天宁宁是最漂亮的新娘，怎样都漂亮。”
来R国是为了领证成为合法爱人。
虽然几经波折，但终于要领证了，简慕安的心自昨晚便开始雀跃了。
她孤身一人多年，终于等到温宁长大，她们成为被世俗认可的家人了。
温宁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缓缓摇头，“不要。”
简慕安有那么一刻的怔住，才缓声道，“我知道，宁宁，不穿这些——”
“不领证。”
温宁打断了简慕安的话。
或许简慕安已经听懂了她说的不要是什么，她从来都那么了解她。
只是她在自欺欺人。
温宁偏要将这扎人的话说清楚。
简慕安便只能微微皱眉的看向她，声音依然温柔，“怎么了，宁宁？”
温宁轻轻的张口，她说，“我只是不想和你拥有这层身份了。”
“姐姐。”
她少见的这样喊着简慕安。
只有多年前，温宁很小的时候，会这样喊简慕安。
因为那时候，简慕安就真的只是她的姐姐。
“……我在。”
简慕安略微迟疑的应声。
她像是已经预料到了温宁要说什么，所以心中在抗拒。
她甚至不愿意直视温宁平和淡然的目光。
那样的无波澜，像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们——”
“宁宁！”
温宁开口时，简慕安有些急促的打断了她。
她握着温宁的手，略有些紧张的搓着，“你只是受伤了，心情不好，没关系的，我们下次再来——”
“我们分手吧。”
简慕安这样居于高位，冷静自持的人，将话说的又快又紧。
她像是在阻止温宁开口，阻止温宁说出那句话。
可温宁要打断她，残忍的打断她。
一定要说出这句话。
她还是那样平和淡然的目光，比以往都要平静。
……
不是毫无征兆。
这三个月来，温宁的脾性突然就越来越坏，开始不断的闹脾气，开始抗拒她的亲吻。
简慕安料到了，所以她只能比从前对温宁还要好。
阻止这一天的到来。
……她失败了。
“……宁宁。”
简慕安再开口是艰难的。
她不肯放开温宁的手，抓的那般用力，深深望着她，“我知道你受了太多委屈……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的错……”
她抓起温宁的手，用力的往她脸上打，“你打姐姐，怪姐姐，怎样都行……不要说这句话好不好？”
温宁突然用力的挣扎了起来，她甩开了简慕安的手，拧紧眉头，“我累了。”
她一字一顿，“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她指着她的嗓子，她的腿，而后指向她的肾。
“姐姐，我感谢你将我养大。”
然后她笑了，凄凉的笑意。
“嗓子，这条腿，还有我的肾，就算是我给你的报酬了。”
她笑意深了几分，又凄美又残忍。
“……我们两清了。”
“宁宁！”
简慕安用力将温宁抱进了怀里。
“别说这些，姐姐求你了……”
温宁并不挣扎，她只是轻淡的说着，“你要勉强我吗？姐姐。”
简慕安的手臂僵住了。
温宁挣开，没有看她。
她随便拿了一条拐杖，轻笑着开口，“那这就算是姐姐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了。”
她迈步离开，在简慕安要追上去的时候，没有回头，又轻轻道，“小朋友想走了，姐姐要强留吗？”
病房的门关上，简慕安红了眼眶。
她的脸上有红印，头发乱了。
往日高高在上的人，此刻狼狈的不像话。
-
温宁搬出了那座简慕安为她建造的城堡。
在燕郊租了一个平房。
不大的院落，陈旧的房屋。
简慕安站在院子里，隔着一扇门和温宁说话。
“回去好不好？宁宁？”
她语调那样的卑微。
温宁轻笑，“姐姐，这里是我的家，我该回去哪里呢？”
简慕安沉默了一瞬，“那开门好吗？姐姐想回家。”
“……小朋友不要姐姐了吗？”
温宁攥紧了衣袖，咬紧牙关，才能忍住不发出声音。
泪水滴滴掉落，她长久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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