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转头的瞬间掉下眼泪。
她绝不承认自己是失败者。
陈芸娘现在过的好以后未必能过的好,她能抢陈芸娘的男人一次,就能抢第二次。
一个多月来陈满仓和殷氏整天的吵架,陈家乌烟瘴气,陶碗摔坏了不少。
“陈满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求娶我的时候怎么跟我承诺的,我辛辛苦苦操持家务,儿子给你生了两个,你就这么对我。”
刚吃了夕食,隔壁屋又传来殷氏尖锐的骂声。
陈母平躺在炕上,在心里叹气:“往年猫冬勒紧裤腰带过,一天吃一顿,殷氏和陶氏偶尔有点小矛盾,总的来说还是和和气气。
今年吃得饱穿得暖,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殷氏这又是何必。”
朝廷压下来的事,谁敢不遵从。
殷氏怎么这么不懂事,再这样闹下去,老大早晚会厌烦她。
瞧瞧二房陶氏就聪明多了,老二反倒对她更为敬重。
人啊,该服软的时候就要服软。
若她和老头子身体好好的,能下地干活儿,殷氏哪敢这么嚣张。
念在殷氏这些年对这个家尽心,又生了三个儿女,她才没让老大把她休了。
陈父也叹气。
换了郎中,吃得饱肚子后他身体好了许多,可终究没法下地干活。
靠儿子儿媳养活,脊梁不够硬。
陈母听到孙子孙的哭声,扬声把孙子孙女喊过来。
陈满仓一贯是做得多说的少。
不耐烦跟殷氏吵,板着张黑脸把人推开,护在两个妾室身前。sxynkj.ċöm
他都已经跟人睡了,殷氏天天为了这事纠缠不休有什么意思。
她不嫌丢人他都嫌丢人。
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把人休了更不可能,被夫家休弃的妾室下场更惨,他不会做这么没良心的事。
柳氏挑衅的对殷氏扯了扯唇角。
殷氏见状越发怒火中烧,抬手就要挠花她的脸。
陈满仓抓住她的手用力一甩,将殷氏甩到墙角。
“不过就和离。”
陈满仓跟殷氏是少年夫妻,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上,他不会休了她。
和离了殷氏还能找个像样的人家。
殷氏愣住了:“你要跟我和离?”
“嗯!”
这个念头在陈满仓心里早已生根发芽。
猫冬是休养身子的日子,殷氏这样整天的吵,连累一家人都不好过,不如和离各自婚嫁。
殷氏哭闹不休,又是一通闹腾。
陶氏以前还会劝劝殷氏,现在她不劝了,全当没听到。
殷氏生的大女儿六岁,已经知道和离和休弃是什么意思,拉着两个弟弟跪在陈满仓面前,哭求陈满仓别跟殷氏和离。
陈丽娘到娘家时大房还没消停。
陈母得知小女儿被休,眉头皱的更紧。
又多了个搅家精,这日子可怎么过。
陈家鸡飞狗跳,周诚和陈芸娘丝毫不知情。
李芙蕖费了一番功夫猎到驼鹿,她力气再大也没办法一个人拖回去。
只得回家喊周诚等人来帮忙。
周诚等人对李芙蕖好一通夸。
合力把猎物拖回家,李芙蕖麻利的剥了皮,把肉分割好。
这天气就是天然的大冰箱,肉放在室外一两个时辰就能冻硬。
收拾好天早已黑透,鹅毛大雪从天际洒落,温度越发低了。
外面下着大雪,屋里暖和又热闹,和乐融融。
“娘子真厉害。”周诚捧着李芙蕖的脸给她一个亲亲。
这么厉害的老婆请给他来一打,他不介意吃软饭。
李芙蕖笑着回了一个亲亲:“相公也厉害。”
“今天太晚,炒几个小炒,明天炖锅肉。”
今天轮到李芙蕖做饭,陈芸娘笑盈盈道:“三妹辛苦了,你坐着歇歇,我去炒。”壹趣妏敩
用油炒菜炒肉是周诚教她的,这样做出来的菜确实比水煮出来的好吃。
就是有点费油。
“多谢大姐。”李芙蕖确实乏了,没故作谦虚。
凌媛娘和楚黛去灶房帮忙。
楚黛给妞妞做了很多布偶,李芙蕖洗漱好就陪妞妞在炕上玩。
妞妞现在白白胖胖,眼睛又大又有神,很是逗人喜欢。
楚黛心灵手巧,给她做的衣服鞋帽款式很可爱。
增添了各种小动物、蘑菇的造型。
家里就这么一个小宝贝,大家都宠着,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
陈芸娘认识了很多字,算数加减乘除也学会了,就把家里有些什么物品和食物大概数量记下来,写在木片上。
颇有掌管中馈的当家主母的风范。
周诚拿起一个汁水丰沛的冻梨,边吃边翻看陈芸娘记账用的简牍,决定开春了就把纸弄出来。
李芙蕖先前在镖局打杂,认识一些字,最近又跟周诚学了不少,陈芸娘写的她都能看懂。
白菜五百余颗、萝卜两千余个,山药八百余斤,山药豆三百余斤,葛根粉两百余斤,林蛙干两百余斤。
干竹笋五百余斤,菌菇一百余斤,野菜两百余斤,干青菜一百余斤。
干姜六百余斤,花椒两百余斤。
板栗、山核桃、松子榛子共一千余斤,野果两千余斤。
粮食两千八百余斤。
还有风干鸡、风干兔、干鱼干虾、咸鸭蛋、腊肉腊肠以及冻肉等等。
陈芸娘记录的很详细,每天也会大概记个数字,每过一旬就改一改总数。
这些东西有三成都是李芙蕖等人来了之后增加的。
周诚不由感叹老婆们真能干。
加上他空间里的物资,别说三年灾荒,三十年也够吃了。
饭后周诚让几人泡五十斤黄豆做豆腐。
五十斤黄豆大概能出一百五十斤豆腐,冻起来可以吃个把月。
“相公,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跟三位妹妹讲。”陈芸娘悄悄跟周诚说。
陈芸娘是唯一知道周诚秘密的,虽然李芙蕖三人很好,但她还是认为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周诚是山里的精怪还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陈芸娘毫不畏惧,无论是什么她都爱重周诚,
一直费尽心思帮周诚隐藏。
古人都迷信,像陈芸娘这般胆大心细的女子不多,万一李芙蕖三人接受不了他不是原来的周诚,或者说漏了嘴。
搞不好他会被当成妖魔鬼怪,被活活烧死。
跟陈芸娘朝夕相处几个月,目前来说,她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值得信赖的人。
周诚笑着颔首:“好。”
这是她和相公的秘密。
相公待她始终是不同的。
陈芸娘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眸中透着无法言说的幸福和满足感。
小黄豆里的杂质捡干净,用雪水泡上。
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下了五天还没停。
屋顶和地上都积起了厚厚的积雪。
周诚没想到暴雪持续时间有这么长,想偷懒也不行。
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让媳妇去清除屋顶的积雪,只能认命的,每天一早一晚的清理积雪。
凌媛娘忧心娘和两个妹妹。
她爹懒惰,一向只管自己过的舒坦不顾别人的死活,这种雪天是绝对不会出来清除屋顶的积雪。
她娘生了两个妹妹后畏寒,一受冻就咳嗽,要到开春后才能好。
她在家时这几年都是她来铲雪,她爹连梯子都不愿给她扶一下。
带回家的两个女子,一个比一个柔弱,她担心她娘会冒着大雪去铲雪。
娘有个三长两短,两个妹妹怎么活。
积雪没过大腿,行走艰难,她想回去也不容易。
陈芸娘有两个身强体壮的哥哥,这些事不用着操心。
李芙蕖娘家有爹和壮实的弟弟,也不担心家里有什么事。
楚黛嘴上不说,心里巴不得亲爹后娘和异母弟妹被雪给埋了。
只有凌媛娘忧心的嘴上起了燎泡。
这天气就适合待在温暖的屋子,吃着火锅跟老婆们交流感情。
周诚实在懒得出门。
可他要不跟凌媛娘走一趟,他这个老婆估计要急出病来。
好在他很有先见之明,请木匠给做了几幅滑雪板,这下派上用场了。
凌媛娘知道周诚要陪她回娘家,感动的红了眼眶。
李芙蕖要跟他们一起去:“暴雪下了这么久,山里的猛兽找不到食物肯定会往下山,你们俩去我不放心。”
周诚还想好好活着享受生活,一听李芙蕖的话哪有不应的道理。
“你们就在家里待着,别出来。”周诚叮嘱陈芸娘和楚黛。
杜武送的两只小黑狗长大了许多,很凶悍,耳朵非常灵敏,雪地里有什么声响就会汪汪叫着提醒主人。
留下两只小狗给点陈芸娘三人他也放心点。
陈芸娘点头:“嗯,我们记住了,相公你们要多当心。”
三人穿戴好衣服,李芙蕖背上弓箭和柴刀,趁着天色赶紧出发。
“这东西真好使,比走路快多了,比走路至少节省一半时间。”
李芙蕖学用滑雪板很快,马上就上手,凌媛娘好一会儿才学会。
周诚笑道:“还有更快的,这回时间紧没赶得上做。”
到大湾村看到好些人家的房子都压垮了,凌媛娘更着急了。
周诚和李芙蕖安慰了几句。
凌媛娘急慌慌的滑到娘家,见自家的三间土屋垮了两间,只有她爹娘住的那间还算完好。
“娘,二妹,三妹。”凌媛娘大喊着拍门。
她怕她爹丧心病狂的把她娘和妹妹赶出去。
凌父正在炕上呼呼大睡,听到凌媛娘的声音吓的一个激灵:“死丫头怎么回来了,这下麻烦了。”
“相公,怎么办呀?”
两个小妾惶恐不安。
下第一场大雪凌母就病了,没有银钱看病,病情越来越严重。
两个妾室不想伺候凌母。
前晚房子压垮了,她们就怂恿着凌父将凌母和两个小姑娘赶了出去。
都两天了,不知道母女三人还有没有气。
听说凌媛娘是个敢拿着刀砍亲爹的人,万一母女三人死了,她们也惨了。
“爹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对我娘和二妹三妹做什么了?”
凌媛娘拍了好一会儿门,里面没有动静,心头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李芙蕖拍拍她的肩:“二姐我来。”
凌媛娘闪开了一个位置,李芙蕖抬脚就把门板踹开。
炕上,凌父和两个小妾挤成一堆。
凌媛娘没看到娘和妹妹们,急忙问道:“我娘和妹妹呢,你把她们赶去哪儿了?”
凌父看看沉着脸和一脸凶相李芙蕖,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我没赶她们走,是家里的房子垮了你娘嫌六个人住一个屋子不方便,非要带着二妹三妹去村里废弃的屋子住,我拦都拦不住。”
两个小妾缩着脖子点头附和。
凌媛娘顾不得跟凌父算账,连忙往外跑。
周诚冷冷的看着心里有鬼的三人:“岳母有什么事你们就以死谢罪吧。”
李芙蕖扬了扬手里的柴刀:“最好祈祷她们没事,否则我回来取了你们的狗命。”
凌父吓尿了裤子。
周诚三人一走就连忙招呼两个小妾:“快快快,去外面避避。”
“去哪儿避啊,这么冷,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嘛。”
两个柔弱的女人哭哭啼啼。
早知道凌媛娘这么凶悍,她们一定会好好伺候凌母,哪敢存有取而代之的私心。
凌父惜命,女人重要也没有他的命重要,见两人不走,快速穿上厚厚的冬衣,把家里的馍馍全都揣上,连滚带爬的跑出家门。
两个小妾见状反倒松了口气。
凌父跑了,恰好证明是他把凌母母女赶跑,反倒给了她们机会。
有吃食,有柴火,脑子不灵光才会跑出去找死。
两人安安稳稳的待了下来。
凌媛娘找到凌母娘仨栖身之所。
破败的土屋里没有一点温度。
凌母已经咽气,两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睡在她身边,脸色蜡黄。
“娘,我应该早点回来的。”凌媛娘痛哭出声。
周诚在心里叹息一声,爽利明事理的凌岳母就这么走了。
心中升起熊熊怒火,想把凌父抓过来暴打一顿,让他为凌母陪葬。
探探两个小姑娘的鼻息和脉搏,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
“媛娘,二妹三妹还活着。”
凌媛娘哭声一顿,抱起睡在凌母左边快要冻僵二妹,连忙把自己身上皮袄脱下来裹住她。
周诚也要脱,李芙蕖按住他的手:“相公你不能脱,我不畏寒。”
说着不给周诚说话的机会,迅速脱了衣服给另一个孩子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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