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深吸口气点点头：“那就等父亲派人问讯的结果吧。”
霍听潮亦“嗯”了一声。
他写好了方子，放在一边等墨迹干，又提笔写另外一张。
阮江月诧异：“她需要很多方子吗？”
“并不是，这个是给阮夫人的。”
阮江月微怔。
给温氏的？
她忽然回过味来，一把捏紧了墨条，看向霍听潮，“她、的身体——”
阮府府医，以及给阮凌雪看诊的太医都是有问题的。
而温静璇的身体一直都是这些人在照看。
所以这是刚才霍听潮要为温氏探脉，而阮万钧也很支持的原因。
那么殷家会对阮凌雪的身体动手脚迫害，又会否也同样在温静璇的身体上做文章……
温氏的身子一年比一年弱，真的是自然不是人为吗？
现如今又到底如何！
这些问题在脑海之中飞速流窜着。
阮江月却看着霍听潮，话只问一半，难问出所有。
霍听潮自是明白她的心情，温言道：“她的身体状况比阮大小姐要稍微好一点，但也不乐观。
是常年的积郁——直白来讲，就是自己将自己的身子熬成如此。
我探她脉象，并未感觉到一些不妥当的外因。
没有人害她。”
“积郁，自己熬自己？”
霍听潮解释道：“就是，她可能有什么心结，放不下，过不去，然后自己折磨自己至此。”
阮江月皱紧了眉头。
这病因听起来让人有点匪夷所思。
一个人，会因为心结，自己会把自己折磨的病态柔弱？
那会是什么样的心结？
阮江月忍不住搜寻着自己的记忆里，有关于温氏的一切，“好像从我记事起，她就是这样病恹恹的，
她深居简出，基本不见外人，除了对阮凌雪和她身边亲近的仆人，连温家的人她都不亲热。
但我姑姑曾和我提过，说她以前是个温柔婉约的人。”
阮嘉的原话是，年轻时候的温静璇，像是一朵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得身心舒畅，温柔解意的花。
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阮嘉那时候也很喜欢她，时常缠在温氏身边嫂嫂、嫂嫂叫的可是亲热了。
阮嘉还说过——
“她似乎是从怀上我后，性情开始转变的……深居简出，沉默寡言，还时不时情绪暴躁，动辄打骂下人……
我姑姑说的。”
阮江月的神色复杂起来，“怀孕，会让一个女子性情生变吗？”
霍听潮沉吟片刻，说道：“怀孕的确会让女子的身体产生一些变化，继而影响情绪，但让一个人彻底变了性情，也不太可能。”
他抬手，握住阮江月那紧捏墨条的手。
阮江月垂眸朝他看去。
“退一步说，就算阮夫人至此是因为当初怀孕，那让她怀孕之人才该担负责任，担负愧疚。”
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无法选择的阮江月。
阮江月笑道：“你说的对……我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难受，我是个不会把莫名其妙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自我怪罪和审讯的人。”
她那时都不知事。
如果她有的选，也不会要温氏这样的母亲。
她又说：“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真的很好奇，她自小就很不喜欢我，我一直很想知道原因。
如果按照你的诊断，以及姑姑的说法，她心里藏着什么事情，那心结或许就是不喜欢我的原因？”
“可能是。”
霍听潮把方子写好。
阮江月放了墨条，捡起方子叫来仆人交代抓药煎药，而后回头和霍听潮说：“李云泽没来回复，想必父亲那里还没结果。
我们多留一会儿，你饿吗？”
霍听潮摇摇头。sxynkj.ċöm
阮江月说：“那等有了结果，我们出去到外面吃吧。”
“好。”
仆人先前送了茶水和点心来，霍听潮把点心玉碟送到阮江月面前，又拎起茶壶为二人各倒了一杯。
枯坐无聊，自是要说说话消磨些时间。
如今既在阮府，又先前说起阮凌雪的身子，阮江月就顺势也说起了她和阮凌雪。
“我以前是不是从未和你说过，我和她的事情？小时候我很嫉妒她，能得母亲的所有疼爱。
做梦都想变成她那样，能依偎在母亲身边，由母亲为我梳头，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
后来我有了姑姑，嫉妒就越来越淡。
再后来，我在北境有了官职，看多了生死，明白了家国，我对她的嫉妒也就莫名都消失了。
我觉得那些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半分都不重要。
那一年我被皇后逼迫，回到京城为她解决婚事，其实我一开始找过我父亲，希望父亲出面证明我的身份。sxynkj.ċöm
那就不必嫁了。
可惜的是，父亲觉得女儿家终究是要成婚的。
父亲见过沈岩，说沈岩还不错，不然当初也不会定下口头婚约。
所以我回到了京城，嫁进了沈家去。
她……把阮凌雪保护的很好，可能是怕我找阮凌雪说什么吧，我从定州府赶到京城后，待嫁的半个月里，没见过阮凌雪一面。
她送阮凌雪去寺中斋戒涤尘了。
我先成的婚。
阮凌雪从寺中回到阮府，准备嫁入东宫，她也要我在沈家好好侍奉婆母翁姑，不必到阮府走动。
后来，阮凌雪成了太子妃，她也告诫我不懂得礼仪，不要去东宫打扰。
所以我回到京城后，其实是没有面对面的见过阮凌雪的，更是不曾单独说过话。”
阮江月一笑，随意地叹了口气，已是当真不在乎的坦然，“我只在一些我必须出现的节庆、和各府宴会一类场合，远远看到过阮凌雪几次。
我和她名为姐妹，实则就是相处知道对方存在的陌生人而已。
后来……有一次，是围猎。
她中了晋阳王的圈套，与太子和保护的人走散，还被捕兽夹夹住了腿脚，遗落在猎场里面。
恰好我当时就在附近，自然就顺手救了她——对了，就是那时候，我和晋阳王结下了梁子。
因为我救太子妃，坏了晋阳王的好事啊。
也有了之后你来我往的一番拉扯。”
“原来如此。”
霍听潮点点头，难得好奇地问道：“你救了她，太子妃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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