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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年前,大梁雄踞天下,其山河之壮丽,幅员辽阔。
奉天城内繁华喧嚣,车水马龙,大量的商贾小贩川流不息。皇宫恰若金色巨擘,傲然矗立,红墙黄瓦,飞檐斗拱,尽显皇家的威严与奢华。
深宫之中,姜云裳自落地起便被清冷的气质所萦绕。其眼神忧郁,透着与生俱来的淡漠。对周围的人与事,她总是表现出一副疏离之态。
不过,凡事倒也有些例外!每当面对梁宣帝之时,其冷若冰霜的面容偶尔也会绽出丝丝温情。
时光如梭,堪堪九岁的姜云裳便已显露绝世之姿。
阳春三月,御花园宛如一幅锦绣画卷。
园中的各类娇花异植争奇斗艳,或是红如烈火,或是粉若云霞。有的白似霜雪,有的花香馥郁,引蝶舞蜂忙。
尚且年幼的姜云裳常常身着一袭淡蓝色青鸾宫装,恰似天上佳人,总会独自一人静静穿梭于花丛之间。
宫女、太监远远跟随在后,即便是奶娘也不会靠得太近,就怕惊扰这位生来便清冷无比的长公主。
“云裳,母后寻不到你,朕一猜你便在此处。”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同春风拂面。
姜云裳转过身,眼中瞬间闪过些许明亮光彩,“皇兄,今日怎的有空来寻我。”
“忙了好些日子,难得偷闲,刚下朝便去给母后请安。”梁宣帝微微含笑,负手朝着对方走去。“老是一人在此做甚?”
“没什么……”姜云裳微微摇了摇头,声音颇有些清冷的回道:“他们太吵了,我不喜欢。”
“是么!”姜逸尘心领神会,带着宠溺的为其理了理裙袍。“皇兄便陪你走走。”
“那就走走……”姜云裳微微颔首,倒也没有多言。
二人漫步至一处石亭,姜云裳一眼便瞧见了石桌上的棋盘,眼中顿时就闪过一丝兴致。“既然皇兄无事,陪云裳下盘棋吧。”
“哦?忘了上次输得有多惨吗?”姜逸尘欣然应允,二人对坐。
“上次是上次!英雄不提过去。”姜云裳落子如飞,思路无比清晰,每一步棋都暗藏着精妙玄机。
“呵呵!那就试试!”而梁宣帝同样棋艺精湛,在同辈之中难逢敌手。
两人对弈,他也不禁连连赞叹,“云裳啊!你的棋艺愈发精湛了。”
“这是自然!”姜云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笑容。“皇兄可别让着我了。”
“对了,近日有一东卢画师,据说其笔下生辉,尤善美人!不如皇兄让其入宫,为你作画一卷!”壹趣妏敩
放下棋子,姜云裳却转身离去。“云裳不喜欢生人。”走至一半,她突然回首。“皇兄,你输了……别想着岔开话题。”
“你这丫头……”
时光流淌,不过几年过去,二八芳年的姜云裳出落得愈发倾国倾城。
其相貌世所罕见,远非胭脂榜上传颂的美人所能比拟。
如乌墨般的丝丝长发,柔顺的垂落在其腰间。肌肤白皙无瑕,细腻如羊脂玉,泛着粉柔色光泽。一双明目恰似夜中辰星,清冷而又无比深邃。
非但如此,姜云裳的才情更可谓举世无双。琴棋书画,骑马弯弓,样样皆通,且造诣极深。
那年夏日,荷花宴上,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之后,以及各世家大族的青年才俊纷纷云集于此,只为一睹长公主之绝世风采。
“云裳,又在练字啊?”梁宣帝抬眼看着书案上的字帖,捏着下巴连连点头。“不错不错!长进不小!”
“皇兄?今日你也很闲吗?”
“楷书端庄秀丽,每一笔刚劲有力,却又不失温婉之态。”说着,梁宣帝翻开下面几页。“行书流畅洒脱,一气呵成。这草书又狂放不羁,笔锋凌厉,尽显豪迈之气。
云裳啊,你这手书,既有女子的细腻与温婉,又有男子的大气与豪迈,实在是妙绝啊!”
闻言,姜云裳微微摇头。“不过是随便写写罢了。皇兄来此有事?”
“荷花宴要开始了,八方才俊们都在等着你呢!”梁宣帝合上书作,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想去也得去,别让皇兄丢了面子啊!”
“我打扮一下……”姜云裳点头应声,很快便回到了寝殿。
大半个时辰之后,她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裙而来。尾摆精心绣制着几朵淡雅荷花,随其莲步稍移,于微风中翩翩摇曳,恰似人间青莲,典雅脱俗。
待其静静步入大厅,周围的喧闹声很快便被隔绝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为之吸引。
“听闻长公主琴艺超凡绝伦,今日恳请长公主弹奏一曲,也让我等一饱耳福。”
“长公主才情绝世,若能一睹风采,我等必然此生难忘啊!”
“就是就是!陛下!我等不远万里,此番只为长公主而来,一片心诚,还望陛下为我等美言啊!”
你一言我一语,引得众人纷纷附和,眼神中满是期待。
姜云裳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不悦。“没兴趣……”
“云裳!”话音刚落,梁宣帝便轻咳了几声。“此皆我大梁年轻才俊,他们专为你而来此,你便勉为其难,拂琴一曲吧!”
随着梁宣帝开口,众人更是一个个起身作揖。非但言语诚恳,态度也恭敬得体。
“就一曲……”在众人的殷切期盼下,姜云裳抱起裙摆,莲步轻移,款走到琴案前。
她轻轻坐下,身姿优雅。“献丑了。”
稍作调整,其玉指缓缓拨弄琴弦,转瞬之间,琴音悠扬,如夏日清泉,随其指尖流淌而出,在园中蔓延开来。
琴音时而舒缓,如春风轻拂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时而激昂,似夏雨猛烈敲打着此间,激起万千喝彩。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良久,众人才如梦初醒。
“长公主琴艺,当真天下无双!”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长公主,我等早已备好献礼,可否容我等一一呈上!”
“是啊是啊!我等精心准备,还望长公主博的一笑!“
“好意云裳心领!免了吧!”姜云裳微微颔首,向众人示意,而后迈着步伐回到座位,很快又恢复那清冷的神态。
“咳!咳咳!云裳……”梁宣帝一边捏着喉结,一边笑着摇头。“这来都来了,看看也是无妨嘛!全当作乐。”
“皇兄那么喜欢,不如纳他们为妃!”
“啧!胡说八道。朕又没有龙阳之好?”
听闻此言,姜云裳站起身来,随手将长发甩在颈后。“那就切了!”言罢,她莞尔一笑,随后缓缓离去。
“你……哎!”
姜云裳不仅在琴艺上有着惊人天赋,在寻学上同样有着极深造诣。
她常常沉浸在皇家藏书阁中,一读就是一整日。无论是治国安邦的典籍,还是诗词歌赋、历史传记,她都能深入研读,并且有着自己独特而深刻的见解。
许多时候,她也会独自一人发呆。每当其翻阅前朝之书,总会出奇的平静。也许是思考着兴衰过往,也许是感叹着世事无常。
每年的春猎,姜云裳都会出席。
不同于其他公主,她对骑射同样带着浓厚兴趣,还颇有天赋。
那年太后西去,过完守孝后的几日,天色阴霾,万里长云。
姜云裳一身利落骑装,神色忧伤的跨着骏马驰骋在猎场。
她手持长弓,眼神专注而坚定。
随着一声清脆的弦响,箭破残阳,精准无误射中目标。
周围侍卫见状,纷纷鼓掌称赞。“长公主骑射之术,不下于陛下啊!”
“巾帼不让须眉,当真令我等钦佩!”
“快!快去把猎物捡来!”
“长公主,英姿飒爽,实让我等仰望!”
这些欢呼的人群中,自然还有着薛刚的身影在其中。
而姜云裳勒住缰绳,神色平静。“回宫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姜云裳的清冷气质愈发浓郁。虽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而前来求亲的一众王孙公子们却是络绎不绝。
面对这些求亲者,姜云裳总是极其冷淡的拒绝。在她心中,似乎从没想过自己会嫁为人妇。
在梁宣帝治下,大梁国力蒸蒸日上。
但平静的日子总是难以长久,陈州已多次传来急报。
元武频繁在边境挑起事端,其国烧杀抢掠,百姓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对此,梁宣帝自是龙颜大怒。他深知元武狼子野心,若不及时遏制,边境将永无宁日。
念及此处,他决意兴兵伐元。在姜云裳十八岁那年,宣帝御驾亲征,在边境一待就是多年。
战事愈发频繁,梁宣帝于陈州亲设岩台大营。他和兵将同甘共苦,终日披甲,刀不离身,亲自指导每一营的训练。
而练兵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战术,他都悉心传授。在其带领下,岩台大营与陈州营士气高昂,军心如铁。
而姜云裳虽身处深宫之中,但时刻心系边境。她不再习字弹琴,不再骑马狩猎。每日都会于佛堂中为出征将士祈福,祈求上苍庇佑。
大战的日子缓缓来临,陈州,兵卒整齐列队,士气高昂,军旗猎猎作响。
梁宣帝身披金色战甲,骑黑色骏马。威风凛凛,宛如战神下凡。身旁吴青峰、孙振岳、傅康、严定、季书同,还有顾应痕……
………
转眼又过去一年,陈州战事已定,大梁得胜而归,元武败退数百里之外。
某一日,姜云裳正在宫中作画,画的正是梁军凯旋而归的场景。
她笔下的梁宣帝英姿飒爽,脸上洋溢着胜利笑容。
就在其沉浸之际,一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颤抖着跪拜于地,脸色更是苍白如纸。“长公主,大事不好了!陛下他……陛下他……”
“皇兄?是皇兄回来了?”姜云裳合上画卷,当即站起身来。
“陛,陛下,陛下在陈州回京城的路上驾,驾……驾崩了!”
姜云裳手中的画笔瞬间掉落,颜料在宣纸上晕染开来。“你说什么?这不可能!”言罢,她快步冲上前去,抬手便抓住了太监的衣领。“你是何居心?怎敢胡言乱语?”
太监吓得浑身发抖,一边哭,一边不停叩首。“长公主,千,千真万确啊!”
“你……”姜云裳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当场晕倒在地。周围的宫女们急忙上前将之扶住,却始终未能把人唤醒。壹趣妏敩
还没等姜云裳从这巨大的悲痛中缓过神来,皇宫内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顾应痕勾结统领薛刚和萧良图,趁乱发动政变。叛军如潮水般涌入皇宫,侍卫虽拼死抵抗,但因寡不敌众,渐渐难以招架。
“来人!快保护长公主!”老太监带着几名侍卫迅速把姜云裳护在中间。“长公主快随老奴这里走……”
透过人群的缝隙,姜云裳看到顾应痕满脸狰狞,带着叛军气势汹汹的冲向皇后和大皇子所在宫殿。
“顾应痕,你这个逆贼!竟敢谋反!”姜云裳怒目圆睁,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长公主,不要冲动啊!”老太监赶忙伸手去拉,却没能拉住姜云裳。
看到姜云裳,顾应痕冷笑一声。“长公主殿下,末将乃是清君侧罢了!谋反那么大的罪状,长公主可莫要妄言啊!”
”你……”姜云裳直视对方,心中早已怒火中烧。“顾应痕,陛下待你不薄,你为何恩将仇报?”
“来人!还不把长公主带下去?”顾应痕仰头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狂妄。“末将手中有陛下遗诏,特此入宫剿贼!公主殿下乃金枝玉叶,还是先退下吧!”
“你……”姜云裳尚未来得及开口,殿外便传来皇后凄惨的叫声。
“皇儿,皇儿……额啊……”
“顾应痕!你不得好死!”
“把她拿下!”顾应痕一挥手,几名兵卒当场冲上前来。
“侯爷,您可是答应过薛某的!”人群之中,薛刚的身影突然出来。
见是薛刚到来,姜云裳先是一愣,随后立马便反应过来。“是你……”
“长公主,大皇子图谋不轨,欲图杀害二皇子,您还是莫要插手了。”言罢,薛刚抬手一挥。“送长公主回宫!”
“长公主!请吧!”
就在此时,年幼的大皇子手持长剑,颤抖着从殿外冲了进来。“你们这些逆贼,父皇不会放过你们!”
话音刚落,长刀穿胸而过,大皇子当即倒在了姜云裳的脚旁。“姑,姑姑……”
“小辰!!!”
“还不把长公主带走!”说着,薛刚一把将姜云裳拉到一旁。“长公主,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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