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令周海英最为疲惫不堪的一天,在王瑞凤面前,他强装出一副恭顺模样,点头哈腰,极尽谄媚;而转身面对下属,他又瞬间换上那副颐指气使的面孔,处处彰显着自己的权威,摆出十足的大爷派头。
一整天下来,神经时刻紧绷,身体和精神都好似被抽干了一般。好不容易熬到吃饭的时间,满心以为能在迎宾楼寻得片刻放松,让疲惫的身心稍作休憩,推开门,就看到省纪委副书记王忠强正端坐在主位,身旁是唐瑞林、常云超和丁刚。
王忠强面色冷峻,唐瑞林眉头微蹙,表情严肃,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轻轻敲击,常云超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神不时在众人身上流转,看似平静,实则内心也很惶恐。丁刚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微微低着头。
周海英瞧见王忠强,心脏猛地一缩,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忙不迭地说道:“领导,您怎么亲自来吃饭?”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话问得太过唐突,连忙又补充道,“领导,您不应该在省城,怎么到这儿来吃饭?”
王忠强微微抬了抬眼皮,目光扫向周海英,不紧不慢地说道:“啊!我有点事要处理。”
唐瑞林接着说道:“王书记是到其他地方办事,顺便回老家。钟书记还在忙工作,我们就在这儿吃饭,顺便等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周海英的脸。
周海英心里“咯噔”一下,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此刻更是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他暗自思忖,王忠强此番专程前来,莫不是和那棘手的冬青之事有关?不可能不可能,省纪委副书记,面对的都是正厅级干部才对。
周海英连忙应道:“是是是,这迎宾楼饭菜色香味俱全,最重要的是,离咱们市委大院近,方便。”
唐瑞林自然不想在吃饭这个话题上浪费丝毫时间,桌上的几个菜早已没了热气,菜品的色泽也变得黯淡无光,显然几人已在此坐了许久。常云超见状,主动开口说道:“海英啊,王书记和唐市长可是在这儿等了你37分钟啊。”
周海英满脸歉意,双手忙乱地从兜里掏出烟,动作有些慌乱,差点把烟盒都掉在地上。他赶忙稳住,给每人发了一支,赔笑道:“哎呀,实在不好意思,今天陪王市长,一直忙到现在。这不,王市长刚走,我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弓着身子,挨个给众人点火。
王忠强看着周海英,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坐吧,大家都还没吃饭,边吃边说。”周海英落座,屁股却也是只敢坐椅子的边缘,身体绷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放松。
可还没等他拿起筷子,唐瑞林便单刀直入地直接问道:“海英啊,我问你,这个商恒华到底去哪儿了?”
周海英整个下午都被困在会议室里,忙得他晕头转向,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压根不知道商恒华到底有没有被找到。他眉头一皱,说道:“怎么,商恒华还没找到?”
唐瑞林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提高了音量说道:“海英啊,你作为建委的书记,肩负着带队伍、管队伍的职责,你看看,你把队伍都都到黄河滩区去了!”唐瑞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桌子,眼神中满是责备。
丁刚赶忙在旁边补充道:“是这样,现在我们分析,说他不来上班这种说法不太能成立。我们初步怀疑,他是失踪了。”
唐瑞林对丁刚的解释并不认同,冷哼一声说道:“失踪了?失踪了能去哪儿?难道人间蒸发了不成?你们公安机关,还是要拿出点手段和魄力来嘛。一个堂堂的国家干部,说不见就不见了?那要是掌握工作机密的同志跑了,这算什么性质的行为?你让忠强书记说一说,是不是太荒唐了。”
王忠强本就是从东原市纪委书记调任到省纪委担任副书记的,来到东原,自然也没有摆架子。他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说道:“海英啊,我来之后就听说了这件事。这个商恒华同志,是从临平县调到市建委的,对吧?”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紧紧盯着周海英。
周海英连忙回答道:“对对对,他之前在临平县担任过建设局局长。”
听到这儿,王忠强眉头皱了皱,陷入了短暂的回忆,说道:“建设局局长!我印象中,临平县建设局的同志曾到市委大院反映过一次问题,当时还拉了横幅。主要是建设局改革为建委的时候,一些同志的岗位没得到照顾。我当时还受钟毅书记的委托,和学武、正财同志交换意见,要求他们做好建设局干部的思想工作,推进改革。那个时候,是不是这个商恒华同志当局长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摩挲着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周海英自然知道这件事,当时在建设系统闹得沸沸扬扬,临平县建设局的干部们情绪激动,拉着横幅在市委大院门口抗议,直到张庆合到了临平,才推动临平县建设局改革为建委。他没法回避这个问题,只能硬着头皮直接说道:“是啊,当时就是商恒华同志当局长。”
唐瑞林直接把筷子拍在碗上,“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包间里短暂的平静,说道:“海英,既然这个同志在大是大非驾驭全局方面存在很大问题,你为什么把他从临平县调到园林所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让市政府陷入了多大的被动?你当着忠强书记的面,说说这个同志,你是怎么把他调到园林所的?”
周海英嘴角微微抖动,心里暗忖:这个时候还有必要讨论这个问题吗?自己作为建委书记,对于建委二级班子正科级人选,是有自主决定权的,怎么还劳市委领导亲自过问?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赶忙说道:“两位领导,我是看商恒华同志有丰富的建设系统工作经验,才把他调到园林所的。他本来就是正科级待遇,到园林所当副所长,主持园林所工作,这也是符合规矩的。”
唐瑞林看了王忠强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我和这个商恒华并不认识,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得弄清楚。王忠强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审视,显然对周海英的说法,并不完全认同。
周海英脸色有些尴尬,唐瑞林从未如此严肃地和他说过话。他心里明白,市委书记在大院里发了火,还将此事定义为形式主义。说白了,就是在说唐瑞林作为市政府临时负责人,做出了不切实际的决策——大冬天花25万买冬青,知道是渎职,不知道是失职。这里面是不是存在猫腻?这无疑是在给唐瑞林难堪。
周海英赶忙说道:“两位领导,大家别生气。依我看,这件事本身并不复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谁在兴风作浪啊?按理说,这些事情该处理就处理好了,这明显是让咱们唐市长难堪,给唐市长脸上抹黑呀。”
周海英说完,唐瑞林心里也有些不安,他何尝不知道现在时间特殊,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这件事就是机缘巧合,偶然发生的。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更别拿这件事去做领导班子的文章。”
周海英说道:“唐市长,您是老实人,可不能把事情总看得这么简单。不过是一张报价单而已,又没给国家造成一分钱损失。”
唐瑞林又是敲了敲桌子,说道:“一张报价单而已?海英啊,你怎么还认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件事要不是廖自文让我保持头脑清醒,没跟着胡闹,你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局吗?根本无法收场。现在,钟毅书记已经明确表态,胡晓云马上撤职,你还觉得这是在开玩笑吗?”
周海英听到要让胡晓云下课,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就因为这么一张小小的报价单,就要让一个正县级干部下课,简直难以想象。但转念一想,又有什么不能想象的呢?这个胡晓云是跟着齐永林的干部,齐永林和钟毅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胡晓云终究还是站错了队。
唐瑞林虽然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内心却也有很大不满。这件事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仅仅是一张的报价单,王瑞凤就那么巧在饭桌上提起商恒华,林华西也那么巧在饭桌上提到商恒华,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这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周海英所说的,虽然有些偏激,但也有一定道理。
王忠强看了一眼周海英,又看了一眼唐瑞林,说道:“我到东原之后,听钟书记谈了商恒华的事情后啊,马上联系了省纪委案管室。确实有这么一封举报信,还是实名举报。这件事很奇怪,25块钱买一棵冬青苗子,如果商恒华是想通过这件事挣些外快,他应该低调行事啊,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候举报别人呢?这不是引火烧身嘛。关键是,这个人现在去哪儿了?”王忠强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
唐瑞林内心无比烦躁,再加上王忠强的到来,今天一下午都心神不宁。这件事要是持续发酵下去,肯定会传到省委领导那里。他本无心做出冬天采购冬青的决策,可商恒华这一跑,很多事情反倒没了解释的空间。他拿着筷子,在桌子上无意识地敲打着,说道:“真是搞不懂,这个叫商恒华的,他跑什么呢?他这么一跑,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接着,唐瑞林看向丁刚,目光中带着一丝责备,说道:“丁刚,我今天专门把你喊过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商恒华一定要找到。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个胆子,在这件事上兴风作浪,让市政府如此难堪吗!”
在周海英进门之前,丁刚已经被唐瑞林骂了足足半个小时,就因为公安机关竟然找不到一个大活人。丁刚低着头,可又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地承受着唐瑞林的怒火。
饭局结束,自然是领导先走。周海英几人把王忠强和唐瑞林送上车后,看着汽车缓缓驶离,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骂道:这个商恒华到底死哪儿去了?常云超主动给周海英和丁刚发了烟,周海英给常云超点了火,马上问道:“姐夫,忠强书记这次来是什么事啊?不会真的只是顺路吃个饭吧?”
常云超自然清楚王忠强此来是专门找唐瑞林的。有人反映唐瑞林喜欢在报纸、电视台发表长篇大论,担任市政府临时负责人期间有些好大喜功,工作作风不够务实,过于注重表面文章,这引起了一些省委领导的注意。就让王忠强来善意的提醒一下。好在王忠强本就是东原初期的干部,对东原的情况比较了解,来东原只是做个提醒。再加上钟毅在王忠强面前也说了不少唐瑞林的好话,王忠强回去也好交差。只是偶然听到了冬青这件事,所以唐瑞林坚持让王忠强一起吃饭,当着建委领导、公安局长的面把这件事说清楚,也是为了撇清自己和商恒华之间的关系。王忠强此行只有钟书记和唐瑞林清楚是怎么回事。常云超也是无意间听到唐瑞林和王忠强两人对话,大致猜出了事情的缘由。说白了,就是提醒唐瑞林工作要务实些。
而在东原,谁又能把话传到省委领导耳边呢?细细想来,也有不少人。市委书记钟毅可以名正言顺地向省委汇报唐瑞林在担任市政府临时负责人期间的表现;市委副书记邓牧为据说和省长、省委何副书记都能说得上话,也可以汇报;再者,市委常委、副市长王瑞凤也能把消息带回去,毕竟她回家吃饭都有可能透露。再放宽范围,东原市任何一个市委常委都有可能,毕竟哪位市委常委背后找不到一位省委领导呢?www.sxynkj.ċöm
常云超没有回答周海英关于王忠强来干什么的问题,打了个哈哈就敷衍过去。他看着丁刚和周海英,知道两人关系匪浅,在生意上又紧密相连,便说道:“现在,关键是要找到商恒华。找不到人,唐市长咽不下这口气。丁局长,你们那边要多费些心思啊。”
周海英点了抽了两口烟后,说道:“姐夫,今天就咱们三个,没什么外人。以现在这局面,我倒觉得,商恒华找不到,反倒是最好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吐了个烟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常云超自然不能认同,实际上他和冬青采购一事并无关联,便说道:“市委、市政府很重视这件事,还是得把人找到。这可不是小事啊。”
周海英深吸一口烟,说道:“现在看来,找不到对所有人都好。要是找到了,指不定又要牵扯出多少麻烦事,到时候大家都脱不了干系。”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脚碾灭了烟头,这个“大家”似乎也包括了常云超。
是啊,常云超的小舅子报的价,闹大了,常云超又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腾龙公司本就有丁刚的股份,这在他们的小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丁刚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对常云超说道:“姐夫,实话说了吧,就咱们现在手里这点资源和手段,想要找到一个铁了心躲起来的人,不可能。我们很多刑事案子破案,都是碰上的。那商恒华要是有意避开我们,随便找个偏僻的地方猫起来,我们上哪儿去寻他?大海捞针的事儿上,真的是有心无力。”
常云超心里明白,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必然俩人会牵扯出罗腾龙。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很多事情就会变得难以收场,大家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微妙平衡也可能崩塌。于是,他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我明天早上还要陪唐市长去滨城调研,那边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处理呢。先走了。”
常云超走后,周海英满心的愤懑再也压抑不住。他猛地将手中的烟头狠狠摔在地上,烟头和烟灰瞬间分离,烟灰四散飞扬,烟头则在地上打着旋儿,滚了好几圈才慢慢停下来。
丁刚啐了一口痰,那浓痰在地上溅开,。他重新把烟叼回嘴里,猛地吸了一大口,烟头瞬间红亮起来,随后他用两根手指夹着烟,将其从嘴边拿开,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眯着眼说道:“这个商恒华,不会是自杀了吧?”
周海英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笃定,说道:“自杀?不太可能吧。我太了解这老小子了,他滑得像泥鳅一样。现在啊,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控制范围,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他又没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罪,时间能冲淡一切嘛,等过上三五年,风头一过,再悄悄回来,谁还会记得这些破事儿?”
丁刚又吐了口痰,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说道:“这老小子要是把建委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都抖出来,肯定会抖得干干净净。他心里门儿清,要是把咱们卖了,他自己也吃罪不起;可要是不说,市里面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他能在这官场混这么久,可不是个傻子,知道什么时候该脚底抹油。”说完,他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周海英的肩膀,脸上挤出一个看似轻松的笑容,说道,“大周啊,这一天天净是这些糟心事,咱们得去放松放松,不然非得憋出病来不可。”
而此刻,同样想着能寻得片刻放松的齐永林,却丝毫轻松不起来。他已经从市政府臧登峰那里得到确切消息,市委经过权衡,已经达成初步意见,要对胡晓云展开调查,现在的消息,至少要把她调离工业开发区。
胡晓云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悲从中来,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涌出,泣不成声地说道:“领导,这件事怎么能全怪我呢?园林所盖了章,所长也签了字,我们当时是按照正常流程开会讨论的,怎么到最后所有责任都一股脑儿地落在我头上了?这太不公平了!”她一边哭诉,一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齐永林。
齐永林眉头紧皱,眼神中既有无奈又有一丝责备,说道:“晓云啊,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这件事你们确实存在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个冬青的采购价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明显偏离了正常的市场价。我实在想不明白,在会上讨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出来反对,这也太儿戏了。”
“领导,这个时候您可千万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您和我是什么关系,您心里清楚。您肯定得帮我说话呀。我反正把话撂这儿了,我就要在工业开发区当主任。您好好想想,您的那些徒子徒孙可都在工业开发区呢,我要是走了,廖自文那个家伙还不得趁机一个一个收拾他们?”胡晓云情绪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住齐永林的胳膊。
齐永林长叹一口气,脸上的疲惫愈发明显,说道:“晓云啊,你以为我不想帮你吗?现在钟书记已经做出了决定,五人小组也达成了一致意见。就算我现在还是市长,在这种既定的局面下,也没有回天之力,根本没办法改变这个决定。组织程序一旦启动,不是我一个人能左右的。”
“我不管,反正现在还没常委会,您必须得想办法改变这个结论。您在省城不是有那么多关系吗?您去活动活动,一定有办法的。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他们整下去啊。”胡晓云不依不饶,情绪几近失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齐永林。
齐永林试图劝说胡晓云接受现实,语气尽量温和地说道:“晓云啊,你也别太任性了。不当工业开发区主任,你可以去东投集团嘛。东投集团正需要你这样有能力的人才。”
胡晓云自然不想去东投集团,毕竟她心里清楚,自己家里并不缺钱,而且在工业开发区,是自己一手创建的。如今若从工业开发区调到东投集团,就等于放弃了现有的一切,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而且很可能再也回不到政府序列。想到这儿,她满心不悦,撇了撇嘴,说道:“东投集团?不去。我现在在工业开发区挣的钱也不少,生活滋润得很。去东投集团,难道能当总经理?”
“唉,当总经理肯定是不行的。罗明义、方建勇他们的资历比你老,都在你前面排着队呢,他们俩目前也只是副总经理。不过,你去了之后,可以单独成立一家分公司,你担任东投集团副总经理兼分公司总经理。这样一来,在分公司里,你就是一把手,大小事务都由你说了算,也算是有地位嘛。”
胡晓云听完,不屑地说道:“呸呸呸,还分公司总经理。你们总公司才是正处级,分公司撑死也就是个正科级,这不是明摆着官越当越小嘛。我跟着您这么久,辛辛苦苦打拼,您总得让我有个奔头!”
“哎呀,晓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得很。现在在东投集团干一段时间,等钟毅退休之后,局势说不定会发生变化,到时候再想办法回到政府任职,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只是权宜之计,啊,你要眼光放长远一些。”
胡晓云心里也清楚,齐永林提出的这个方案虽然不是她想要的,但目前来看,或许是唯一还有一线生机的办法。她也知道齐永林在省城颇有一些关系,那些校友在关键位置上,如果能请他们出面,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于是,她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将手轻轻搭在齐永林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轻轻拉住他的领带,撒娇般地说道:“领导,您的那些校友可都在关键位置上呢。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现在您就去给我联络联络,让他们帮我说说好话。我就不信钟毅敢不听招呼。”
齐永林心里明白,如果自己的师兄真的出面干预,这件事或许还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但他又十分纠结,自己又有什么颜面去找师兄打这个招呼呢?毕竟这件事本身确实存在诸多问题,从采购价格的离谱到整个决策过程的草率,怎么看都站不住脚。再者说,如果钟毅把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以师兄的为人和立场,怕是也会站在钟毅那边,想到这儿,他的眉头又皱得更紧了。
胡晓云见齐永林犹豫不决,便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膛,继续说道:“领导,我们当初可是为了落实唐市长的指示才这么做的。执行市领导指示,难道还有错?我们也是听上面的安排,怎么现在出了问题,就要把我们当替罪羊呢?您得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齐永林毕竟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有着丰富的政治敏锐性。他马上意识到胡晓云这话的不妥之处,脸色微微一变,严肃地说道:“晓云啊,这话你可千万不能乱说,会得罪人的。唐瑞林是耍笔杆子出身的干部,这种人表面上看起来客客气气,但实际上心眼都很狭隘。他们当秘书的时候,是伺候人;一旦掌权,就会想方设法报复人。你左一个唐市长,右一个唐市长,要是这些话传到唐瑞林耳朵里,他肯定会给你记上一笔,到时候你的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胡晓云却不管那么多,此刻她满心只想着保住自己的职位,见齐永林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帮她,顿时又急了起来,马上说道:“我不管,您就得给我去找人帮忙。要是您不帮忙,我就走人,我再也不跟着您干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往外走。
齐永林实在舍不得胡晓云就这么离开,毕竟自己现在单身,每天晚上想的都是胡晓云。她这一走,以胡晓云的脾气,说不定就再也不回来了。想到这里,齐永林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痛难忍。他暗自思忖,权衡再三,最后咬了咬牙,说道:“那这样吧,明天我先去找钟书记,看看钟毅同志还给不给我几分薄面。我去跟他好好说说,看能不能争取一下,让你继续留在工业开发区。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成。”
胡晓云听完,顿时破涕为笑,笑着拍了拍齐永林的胸膛,说道:“领导,您的面子肯定有的。您在东原官场这么多年,人脉广,威望高,只要您亲自出面说句话,这事肯定能过去。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要找就让他们去找商恒华那个家伙去,是他搞出来的这一堆麻烦。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整个城市还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李尚武就已经匆匆赶到了临平县,径直走进了武装部大院。此时,张叔、香梅县长和我三人早已在武装部大院里等候多时。站在院子中间,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又看看大院门口,直到看到一辆警车开了进来。
见面之后,张叔快步走上前去,伸手重重地拍了李叔一把,脸上带着一丝不满,说道:“老李,你这是搞啥呀?不就是一个商恒华吗?有必要你一个公安局局长亲自带队到我们这儿督办?我原本计划今天和红旗书记谈高粱红股权的事,你看这事儿闹的,我这正事都干不成了,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啊。”
李叔左右看了看,与我们打了招呼,则是说道:“哎,没有人情硬欠啊,我的大书记呀,你以为我愿意来啊?钟毅书记亲自下了死命令,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不是担心朝阳,怕完不成任务,到时候这责任得落在临平县头上,我能亲自来吗?是你欠我人情。”
张叔马上反驳道:“老李,你们咱就知道这人怎么就一定是从临平县失踪的呢?他难道就不能从平安县、曹河县、滨城县、光明区失踪吗?说不定他早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他到了市里工作和我们临平县关系不大啊。你可不能随便把这帽子扣在我们头上。”
李叔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咱们不讨论这些没用的。等会儿,我和朝阳去见见他的家属。这俩人睡在一张床上,总不可能睡着睡着,一个人就莫名其妙地没影了吧。”
王瑞凤作为后来的市委常委,一直觉得市委家属院里太过嘈杂,人来人往,各种应酬和琐事让她感到疲惫不堪。于是,她就住在了军分区的家属院。这里环境清幽,安保严密。早上,她像往常一样,简单地在食堂吃过早饭,便走出家门,准备前往市委大院。上车后,车里只有她和司机两人。王瑞凤拿着小镜子,又照了照自己的发型,一边照一边说:天冷了,这周回去拿几件衣服。
司机是她从省城带过来的,跟随她多年,办事沉稳可靠。车开到半程时,一直专注开车的司机突然开口说道:“领导,昨天我在他们小车班等您开会的时候,和其他驾驶员聊天,听到一件事,不知道您清不清楚。”
王瑞凤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身姿优雅,侧目看着窗外的街景。大街上,不少人都戴着蓝色黑色的列宁帽,妇女则是带着黄色、粉色的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行色匆匆。
王瑞凤心里清楚,小车班的司机们就像一个无形的情报站,他们每天接送领导,在闲暇之余聊天时,会透露很多消息,有些看似不起眼的小道消息,背后也非常的有意思。她拍了拍腿,轻声说道:“什么事,说说看啊。”
“哦,是这样,昨天咱们去医院看望的那个人,就是建委的主任嘛。他们说,那个老主任,是被他们那个书记打的,就是跟在咱们车屁股后面小跑的那个人啊。把老主任打得半死,伤得特别严重。当时从办公室抬出来的时候,地上的血,从楼上一直滴到楼下。”
王瑞凤面色凝重,直接说道:改道,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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