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俭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扑了个满怀，整个人早就愣住。
他压根没想到玉娘会在这里出现，更没有想到老夫人竟然会带走了他养在外面的那双儿女。
更没想到玉娘又会在此刻冒出来。
在玉娘扑进怀中的那一刻，苏俭条件反射地揽住了她，连神情都不自觉地温柔下来，安慰的话脱口而出：“别怕。”
只这一下就彻底惹怒了沈氏，她见到这一幕双眸几乎喷出火来。
这可是在苏府，现在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苏俭这个外室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苏俭投怀送抱。
“贱人！”
沈氏神色狰狞地冲上去揪住那女子的头发把她从苏俭怀中扯了出来：“你这个贱人怎么敢的！”
见她上去，沈氏身后的嬷嬷丫鬟也跟着冲上去撕扯殴打着那个女子，那女子拼命向苏俭身后躲避。
这让苏俭都成了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在一众女子的抓挠中狼狈不堪。
平素里优雅动人的苏夫人此刻形象全无，而东楚帝王之下，未来文臣之首的苏俭也早没了往日的风度。
清澜院顿时乱成一团。
苏墨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早已乐开了花。这苏家本就是表面锦绣，内里烂透了。现在不用他出手，他们自己就能掐起架来。
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眼前的情景，也不急着让手下去劝架，摆明了要看这个热闹。
甚至有五城兵马司的兵油子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的瓜子，讨好地递了过去。
苏老夫人眉心突突地跳着，她狠狠瞪了一眼苏嬷嬷，没想到她做事这么不妥帖，竟让这个女人给逃了出来。
而苏俭的外室子一边惨叫一边闪躲着，就是不肯离开苏俭半分，这是摆明了要趁机入府。
尤其是故意在有外客时候这样闹，简直是心肠歹毒。
苏老夫人给苏嬷嬷使了个眼色，想让她赶快去制止这场闹剧。
但此刻生气的不只是苏老夫人，连苏寄雪此时的神情都冷若冰霜。
苏俭的外室子藏得极好，而苏寄雪之前并不曾对这事感兴趣，所以并没有去看过详情。
可如今这女子闹到面前，让她像是吞了苍蝇般恶心。
因为这女子的脸，和她长得极像。
不是和现在的苏寄雪，而是和姬雪至少有七分相像。
一想到苏俭把这样的女子金屋藏娇，苏寄雪心底的无名火就燃了起码三丈高。
好！
很好！
苏俭是吧，原本苏寄雪念着他多少还算听话养大了苏寄雪，想要给他留几分情面。
可现在——
苏寄雪眸中杀意凛冽，她要整个苏家都付出代价！
十二的脸色也很难看，只要见过姬雪的都应该能看出来这女子长相神似。
苏俭！
其心当诛！
“沈庄！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像什么话！”苏俭的发冠都被扯歪，他不由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都敢大庭广众之下和外室子搂搂抱抱了，难道还要我忍着！”沈氏嘶声吼道，之前受到的冷遇与指责还有苏家见死不救的凉薄都借着此刻发泄出来。
他们夫妻二人扭成一团，看着格外刺激。
沈氏拖着苏俭，她身边的嬷嬷和丫鬟则对着外室子拳打脚踢，外室子的惨叫声不断。
上前制止的苏嬷嬷根本插不上手，住手的话喊破天也没人搭理。
眼前就像是群架现场，热闹至极。
咔咔咔。
苏墨嗑瓜子声不断，顺便与五城兵马司的手下指点着到最后谁能更胜一筹。
他眼角的余光是不是瞥一眼脸色难看的苏老夫人，心内更加畅快。
苏家一直都是苏老夫人做主，而苏老夫人一直都以严谨公正主城，要的就是一个体面。
但此时，苏家的体面与脸皮都被踩在了脚下。
真痛快！
“住手！”
一个嘶哑难听的厉喝突然响起，在一众吵闹中显得格外突兀。
也格外陌生。
所有人闻声转眸，全部震惊。
就连苏墨都张大嘴巴，口中的瓜子都掉了出来，
一直修闭口禅，近三十年没有开口的苏老夫人，竟然开口说话了。
苏嬷嬷脸色惨白，倏地跪下：“是奴婢无能，让老妇人破戒了！”
噗通！
苏俭紧跟着跪下，脸色惨白：“母亲！”
就连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沈氏也吓得够呛，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她可是不止一次听庄氏说自己的婆母性格有多骄傲，苏老夫人修闭口禅的那刻起，庄氏曾说过苏家至少百年的荣华保住了。
但现在，苏老夫人却开口了。
就连不明所以的外室子玉娘见势不好也哀哀切切跪了下来，她脸色更是一片惨白，本以为能借机入府的事，现在看来好像要完。
不止如此，刚才动手的所有人全跪了下来。
当初，苏老夫人修闭口禅是专门在鸿恩寺的空无大师那里立过誓的，现在破了戒……
所有人心底战战，一股不祥的气息迎面而来。
苏老夫人见到众人终于住口，压根没再看他们一眼，只神色严肃地问向苏墨：“苏大人，既然老身已经开口，那不妨问下，您口中的桂家通敌与苏氏有何相干？！”
说话间，一股上位者的威势从老妇人身上散发开来。
苏寄雪眉头微蹙，苏老夫人的嗓音有些耳熟，像极了她在瓮中时听到的声音。
莫非，姬雪的母亲就是眼前的苏老夫人？！
苏寄雪的眸光不着痕迹的仔细端详了一下苏老夫人，她由于常年礼佛，身上穿的不是寻常有诰封老太太穿的衣裙样式，就只是简简单单的灰色僧袍。
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也只是插了一只银簪，周身上下没有一丝人气。www.sxynkj.ċöm
看上去无欲无求。
岁月在苏老夫人的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但纵然如此，也能看出年轻时候秀美的底子，那双如今凌厉的眸子十分细长，但眼尾却下垂着，不知道是因为多年的不快还是天生如此。
单看样貌，顶多能看出一分与姬雪同源的痕迹，甚至都没有苏俭的外室子更像。
但苏老夫人身上最大的疑点，就是她的嗓音。
常年闭口的嗓子，不可能在此时如此顺畅地说出她想说的话。
苏老夫人修的闭口禅，是假的！
（第1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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