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慈神色一顿,旋即才又笑了笑,说:“您又何必偏得将您卷进这是非之中?”
“夜家至今,嫡系凋零,您入京之前不知从哪听闻的消息,竟来贫尼这边来祭拜。”
“想来王爷与谢先生若还活着,也会希望您远离这些是非,哪怕从此并非王权富贵,仅是当个市井凡人。”m.sxynkj.ċöm
言卿微眯一下眼,“看来师太确实对我很不待见。”
“老奴怎敢,老奴本就是夜姓家奴。”
昔年因丧夫,所以才遁入佛门,可在那之前,她本名夜慈。只是虽然进了这佛门清净地,却也没清净多少。
一不小心,这镜水庵的香火越来越旺,而起初对夜家那边有着一份归属感,也因这份归属感而暗中为夜王府效力。
而渐渐的,这层身份也不知是怎么泄露的,以至于她本有个亲生女儿,那是她亡夫所留,她也就那么一名子嗣而已,
与亡夫是挚爱,对那个女儿也珍视,可谁知女儿竟然被人掳走了……
净慈想着那些事儿,又不禁一笑,“哎……”
言卿审视她片刻,旋即也笑了,但她悄然冲身后的江孤昀打了个手势,江孤昀那边也似是有所明悟,不着痕迹地冲着老四小五使了个眼神。
小五微微一眯眼,而江斯蘅也猛地一下警惕了起来。
人在家里他向来藏不住事,可人在家外,对这些外人,他却又永远都是另一种状态。
就好比此刻,他也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架势,他渐渐低下了头,那双手自然垂落,却距离腰边长刀仅半寸之遥。
浑身上下没半点杀气,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但那一袭黑衣之下,已经绷紧的肌肉,却仿佛随时都能拔刀而出。
“师太可是有愧?”
言卿忽然微笑着问了一句。
而净慈沉默片刻,才又长吁口气,“大抵是的。”
所以言卿去后山竹林祭拜时,她分明认出这人的身份……却并未声张。也是因这份愧疚,所以从前当一个神秘人,以为她为夜家效力,并在那种关头将夜王等人的尸体送到这边时,她连夜派人送那些尸体去远方,悄然葬了。
“确实有愧。”
言卿:“……”
忽然就在想,
有些事,其实特有意思。
一开始她以为净慈师太是她这边的人,以为那些皇子皇女该与她为敌,甚至以为梁冰岚,那位逍遥亲王的嫡长女也该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但真正接触下来,却发现全都反了。
梁冰岚一次又一次地向她示警,明着暗着给她一些小情报,两人之间属于就差一张窗户纸,一旦捅开了那层窗户纸立即就可以结盟,可以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奋战。
又好比大皇子梁怀音、四皇子梁怀瑾,这姐弟二人身为皇家子嗣,本是与言卿有着难以化解的血海深仇,毕竟夜王府那么多的人名全部葬送于皇室手中,
可偏偏那二人,一个人之将死,另一个太过可怜,对皇室也是憎恨居多,也属于可以联盟的对象,双方只需一朋友,就可以立即联合。
反倒是净慈。
起初以为夜王他们葬在镜水庵后山,看出这净慈不太对劲,让孤昀来此潜伏,想让孤昀找机会接触。
可净慈一直避而不见,甚至孤昀已经特地卖出把柄,故意露出几个小马脚,那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但这人依然无动于衷,自顾自地装聋作哑。
这人也很复杂。
之前皇女之间内讧血杀,却也是多方博弈的结果,梁湛芸曾参与其中,庙宇僧人与梁湛芸有关,并且净慈这边也有一个女儿被梁湛芸拿捏为人质,www.sxynkj.ċöm
那么这净慈到底是谁的人,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一直到今日之前,言卿在正式见面前,心中一直留几分余地,并未直接判这人死罪。
人非圣贤,如梁冰岚,如梁怀音,也都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痛处,又怎能非黑即白,只因一丁点小事就盖棺定论。
直至今日这场交谈,真正见到了净慈,观其神色,言卿已经明白了,
“看来您是走上了绝路,已经没法回头。”
净慈也只一笑,“王女殿下冰雪聪慧,果真是瞒不住您,老奴也知,若一照面,很难瞒过您这双慧眼。避了又避,奈何已避无可避。”
言卿没再同她废话:“当年我夜王府的事,可是与你有关?”
净慈有个女儿,多年前就已失踪,那人作为人质被梁湛芸拿捏,那么想来早在许多年前净慈就已经归顺了梁湛芸。
当年夜王府那事儿,女帝、梁湛芸,还有国舅萧獠,这三人没一个干净的。
全部参与其中。
甚至直到现在,坊间依然有一些传言,说夜王府当年是因通敌叛国所以才被剿灭,那些脏水就这么泼了夜王府一身,满门忠良死后落一身污名。
死人永远无法为自己伸张正义,还不是凭着活人的一张嘴,怎么说怎么是。幸而从前根基夯实,民意胜天,而夜家得民意,信了那些谣言的百姓终究是少数,也算公道自在人心。
可既然当年夜王府曾被说通敌叛国,那么证据呢,人证呢?夜家怕是早在那之前就已经出了叛徒,甚至偏巧……
“我夜王府出事之前,不论王父,还是我那些王兄,他们各自都很忙。有的经商,有的从文,也有人参军入伍。有人在京,但更多人是在京城之外。”
“偏巧那一日,因为一件事,王父召集了兄长,若不出意外,当日我夜家嫡系应是汇聚一堂,甚至当时应该也有许多族叔、族老,皆是我夜家举足轻重的实权人物。”
“而偏巧,正是那一夜,女帝她们突然发难,一举灭我夜王府!女帝又怎知当日人员齐全?除非,是有人通风报信。且按当时那情况来看,那人定然深得王父他们的信任。”
“师太,人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可您茹素多年却也难以洗净这一身罪。”
净慈:“……”
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然后又抬起了头。
“殿下过攒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若殿下是我,难道能舍得自己唯一的血脉被旁人扼杀?时也命也,与人无尤。”
“呵,”
言卿笑了声,而她手中也徐徐出现了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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