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内,处处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入夜之时,龙凤烟火照亮了整座皇城,想必城中百姓莫不沾了皇宫的喜庆。
自温衡郡主殉城以来,这后位空悬数载,韩相之女荣登主位,周国自然是普天同庆。皇后寝宫中,该是龙凤喜烛交相辉映,那韩影应该是凤冠系首,静坐鸾榻。
这几日里,梨园之中整体气氛都不怎么活跃。我已经提前写信给平大哥,让他带着这群小姑娘们去后宫中喝喜酒。我并不希望我的情绪会影响更多的人。
我端坐在椅上,外面的热闹与我无关。打探消息的暮儿回来了,她告诉我道:“姑姑,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行了大礼了。”
我想说话,一时失声,还好有红蕖让暮儿先退下。我将手上握着的盖头盖好,手,抑不住的颤抖。“红蕖,帮我,喊他过来。”
“姑娘!”
我知道红蕖心疼我,但是,她会尊重我的决定。
今天,是他和韩影的新婚之夜,我只能躲在我的小院里,换上红衣,画上喜庆的妆容,假装自己是今天的新娘。
柳醉烟,你可知道你送给我的婚服,我今儿穿上了,可是是这么狼狈地穿上了。
我的新郎,你怎么还没有来?
听着水滴滴落的声音,嘀嗒嘀嗒,似是三秋已过。www.sxynkj.ċöm
我等待着那个熟悉的声音,等待着幻影的婚礼。终于,衣角都被我揉乱时,门终于响了。
还未透过盖头看到熟悉的人,却听到了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婼儿,你又闹什~”
最后一个字,他没有说出来,却让我感受到剜心。
“夫君,婼儿的喜帕,该揭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地厉害。
他没有过来,我透过喜帕,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心里发慌,我今儿的举动是不是让他生气了?
我伸手想自己摘掉喜帕,却被他突然出声制止。他终于走到我的身边,和我并肩坐着。
他拉过我的手,握在掌中。他的手为什么如此冰凉,完全不似我记忆中夏阡温暖的掌心。
这份陌生感,让我有几分想缩回手。感受到我的躲避,他握得更紧了。
最终,我的盖头还是没有被揭起。
夏阡一直静默地坐着,我也不语,直到有小黄门来催促。夏阡松开我的手。他起身时,我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袖。没有丝毫挽留的话语。但是,我不想他走,不想他去和别人完成还未结束的婚礼,至少,揭了我的盖头,再走。
夏阡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我只看得到他的大概影子,我低下头时,他的身影动了动,不是起身离开,而是隔着盖头而亲我。
“婼儿,对不起。这个盖头,不应该在今天揭。你我一辈子的婚礼,不应该这么草草。婼儿,对不起。”
夏阡走了,留下这样一句话,就走了。
我从魏国死心回到周国,是你一直将我往旧时的回忆里面拉,也是你让我已经死去的心活了过来,可是如今,为何又要我面临这种局面?
我呆坐着,听到红蕖的叹息声。我还是自己揭下盖头,看到红蕖皱着眉头看着我。“若是想哭,就哭吧。这样的商婼,过了今晚,就应该死掉了。”
听了她的话,我再也撑不住,抱着红蕖开始痛哭起来。
夏阡,我从来不是什么大方的人,我接受不了外人,我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商婼,这样懦弱,这样卑微。
我不知道那天的婚礼如何,我知道我哭昏过去了,醒来时,枕边有一封信,上书“梨花深处,君归否”。
我看着这字迹,发呆许久,被我强行按下的心酸又涌浮起来。我将信折起来,好生地收到首饰盒中,再写一张“红豆折柳,奈若何”。
我将信交给红蕖,不用说送给谁,自会交给正确的人。
看来昨日大婚虽然没有要梨园之人演出,但还真的是盛况,连齐国漓王都到场了。
我昨天干了什么,他自然也会知道。想起昨日,我不禁头疼。
让红蕖将小院锁上,假托生病,闭门谢客,谢绝任何的客。直到来贺的使节都不得不返国,我也没有打扫花径。我这个小院,似乎与外界隔绝了。壹趣妏敩
我终于想呼吸院外的空气,就爬上梨树。刚刚找到舒服的坐姿。就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人,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静静地注视着院门。这个人,是夏阡。
他似乎感受到了我在看他,突然抬起头来。我本想避开他的目光,却没来得及。
这似乎是封后后我俩第一次见面。我没有从树上面上下来,继续看着远处的景色。他也没有走,也没有说是要进来。
树上树下,就这样子僵持着。我靠在树干上面,哼唱起来,“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出于什么心态来唱这首歌的,但是就是想发泄一下。他扬起头,“婼儿,你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我抱住树干,“我不要!我俩之间没有什么好谈谈的了!皇上,祝您新婚大喜!您看你这么大喜的日子里面,可别见了我而毁了心情。这样吧,您让我去靖王府待上几天,可否同意?”
本来以为会被拒绝的,没想到他居然爽朗地答应下来了,而且还让人准备好了马车。
我虽然更多的是一时的气话,但是想着出宫去靖王府缓缓心情也是挺好的。
事情突然,宫里面也没有来得及向君陌打招呼一声,这马车就将我送到了这儿了。君陌见到我的时候,先是吃惊,然后是安慰我,“婼儿,你要知道这不过是照顾大局。三哥没有变的!至少对你的那份情谊一直没有改变过!”
我拍拍他的肩,“咱们现在在宫外了,就不要谈宫里面的事儿了。”
我轻车熟路地抬脚往后面走,“对了,六哥呀,我这次还不知道会住多长时间哩,麻烦你准备好长时间地招待我这个大闲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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