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尧回来的第三天晚上,铺天盖地的大雪席卷而来。
彼时,李子青早已熄了灯,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说是在酝酿睡意,却被梅小芳的一句惊呼叫了起来。
“下雪啦!下雪啦!”
梅小芳起来上厕所,一打开门,就发现外面下了雪,便激动地喊了起来,她是粤省惠县那边的,从未见过雪,难怪看到雪会这般激动。
李子青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南方人,不过她对雪却不陌生,只不过南方的雪大多是雨夹雪,就算是大雪也是如鹅毛一般。
李子青拉开灯,披上棉被坐起来,她并没有下床,就趴在桌子上掀开窗帘往外看。
这也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北方的雪,也许是辽省地理位置的原因,雪下的没有她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么夸张,不过相对于她经历过的雪来说,也算是暴雪了。
原来南北方的雪也跟人一般有自己的个性,南方的雪柔美飘逸,像飘落的鹅毛一般温柔婉约。
而北方的雪跟北方人一样豪爽大方,豪迈的像是一场视觉盛宴,在整个天空弥漫,风吹过来,还到处乱飞。
李子青有些新奇,南方的雪下下来就跟钉子似的不动弹了,哪还会被重新吹起来?
不一会儿,外面的地上就覆盖了一层雪花,李子青没有再看,虽然前两天就烧上了炕,但对于一个南方人来说,她还是忍受不了北方的气温。
还是待在炕上舒服,比超市还要舒服,超市里虽不冷,但太大太空了,在里面睡觉,李子青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这场雪也没有下多长时间,第二天下午就停了。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大青山也只冒出一些山尖尖。
李子青拉着梅小芳要去堆雪人,但捏了半天了也没捏起一个雪球来,这雪像沙子一般,捏不成块。
两人有些失望,但还是找到了新的游戏——踩雪。这雪干干的,软软的,很松散,不会湿鞋。
卫玲却并无太大感觉,京城每年都会下雪,一点儿也没什么稀奇的。
秦尧来到晒谷场时,老远就听见了院子里的欢笑声,他从这声音里捕捉到了那一串串清脆的笑声,嘴角也不由勾起。
走至门前,敲了敲,里面的笑声才停了下来,卫玲问清是谁才去开门,但门被雪堵住了,只开了一道缝,李子青和梅小芳忙拿了扫把头将雪扫到一边。
“我来是跟你们商量鸡蛋糕的事儿。”
李子青三人心中一喜,忙请他进了堂屋。
堂屋是她们三个收拾出来用来待客的,有时候知青院的人或者田婶子他们上门,也不好老将人往狭小的灶房里带。
堂屋里的桌子也是让江木匠打的,反正木头也不要钱,打一张桌子也要不了多少工分。
梅小芳将炭盆搬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下。现在每日都要烧炕,炭火多的是,她们也不能总在炕上待着,下来活动时就用炭盆。
李子青要去倒水,秦尧拦住了:“我不渴,别倒了!”
恰此时卫玲从灶房搬来了两条长板凳,秦尧坐了下来,李子青和梅小芳、卫玲便一起挤在了他的左边。
秦尧看了她们一眼,便垂下了眼睛,三个人虽都不胖,但还是有些挤。
见他不说话,梅小芳和卫玲对视一眼,有些无措。
前天李子青就跟她们说了鸡蛋糕的事,她们也都同意,不用去县里卖那得节省多长时间?
而且那天革委会抓人的事也让卫玲有些心有余悸,现在有了人帮她们卖,她们不同意才叫傻子。
只是前天下午去秦尧家时,他并不在家。
卫玲捅了捅李子青的胳膊,李子青看了她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开口道:“是鸡蛋糕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秦尧“嗯”了一声,继续道:“你们负责做,我们负责收。两块钱一斤,你们有没有意见?”
她们三个当然没有意见,这个价格很高了好伐?
李子青虽开心,但还是皱了皱眉:“这个价格是不是有些……是不是你……”
她虽想挣钱,但也不想让秦尧难做,秦尧虽跟陈家有合作,但生意毕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有时候人情债是最难还的。壹趣妏敩
秦尧摇了摇头:“我们收来当然不会只卖两块五,只是以后你们不能再去卖了……”
三人忙点头,这个道理她们当然懂啦!
“那你们要多少?”
秦尧看着李子青的脸问道:“一天至少三十斤,能不能做出来?少点也没关系。”
梅小芳忙接口道:“可以,能做出来!”
她一个人一天就能做出二十斤,现在加上李子青和卫玲,三十斤不在话下。
看梅小芳一改往日腼腆的性子这般积极起来,李子青也不扫她的兴,只问秦尧:“你什么时候开始收?”
“只要不下雪,我每天都来收。”
李子青点了点头,看来她们又得忙活起来了。
秦尧说了正事也不好多待,梅小芳和卫玲各自在心里盘算除去成本能挣多少钱。
李子青起身送秦尧,秦尧刚出了堂屋就顿了脚步,压低声音问:“你们今天去打水了吗?”
他想到刚来时门都打不开,那她们今天应该没开过门。
李子青不明所以:“没有啊!”
秦尧低头看了她一眼,往右侧的灶房走去,水缸里果然只剩下小半缸水。
秦尧拎起水缸边的两只水桶后扫视了一圈,对着跟在他身后的李子青问道:“扁担呢?”
李子青这才明白,他是要帮她们挑水,忙阻拦道:“我们等会儿去打……”
秦尧拎着两只水桶不动,只表情严肃地盯着李子青。
李子青根本夺不下来那两只桶,抬头看见他那眼神便妥协了,这人要做的事,她好像一向都拦不住呢!
李子青从门后拿出扁担递给他,秦尧接过却没有立即出门,而是又看了看她的脸,问道:“这样的天气还习惯吗?”
刚进屋时,她的脸还有些红润,应该是之前玩雪时活动开了身子,不觉得冷,但现在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有些发紫。
李子青确实怕冷,房间里有炕,堂屋里有炭盆,呆在屋子里还觉得挺暖和,但这一出来,温差过大,她就有些受不住。
“外面是有些冷,只要不出门就还行。”
“多穿些,别冻着了!”
其实李子青已经穿了不少了,前几天没下雪,她就穿上了厚厚的棉袄。
这棉袄还是让梅小芳帮着做的,她两人都是南方人,棉花塞了不少,特别是梅小芳,比李子青的还多塞了一层。
李子青其实是很想穿羽绒服的,但是没办法,条件不允许。
外面不能穿,那就只能在里面想办法,所以今天早上起床时她还找了一件羽绒的马甲穿上。
穿上棉花做的棉袄本来就臃肿,里面又穿了毛衣和马甲,现在的李子青已经包得像一只球了。
要是再多穿些?想到此,李子青满脑子全是黑线,她真怕在外行走时一个不小心摔了个四仰八叉,然后因为穿得太多,像个四脚朝天的大乌龟似的,爬也爬不起来,那样子得多没眼看。
不过别人只是关心地叮嘱一下,她也不能跟人唱反调、打人脸呀!
“嗯!我知道了,对了,伯母怎么样?这么冷的天,她还好吗?”
想到何慧的身体,李子青不免有些担心。
这段时间,她们三个也偶尔会去他家坐一坐,陪何慧说说话。和这个和善可怜的女人一起相处,她们也觉得很舒服。
“还好。”
秦尧昨晚回来时带了两床厚棉被,要不是因为棉被体积太大,拿不下其他东西,不然他还会带一些木炭回来。
现在下雪了,想来那些人也不会时常上门,这些东西也能拿出来用一用。
李子青放了些心,但还是想着明天去给他们家送一些常备药。秦尧一手拎着两只水桶,一手拿着扁担出了门。
秦尧来到井边不远时,就见到了贺思勉,他正将两只水桶的绳子拴在扁担两头,挑起扁担时也看见了秦尧。
两人擦肩而过时都面无表情,一个一如既往的淡漠,一个却不同于以往的凛冽冷峻,面容似是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丝变化,冷厉稍减了两分。
秦尧打了两趟水,将水缸里的水装满了还剩下了半桶。
李子青她们已经忙活开了,梅小芳已经开始在打发鸡蛋了。
秦尧扫了一眼便没再看,只问了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
李子青算了算时间,估计得做到晚上,现在已经三点多了,三十斤没那么快做出来。
“那我明天早上来拿。”
下雪后,村里人基本都在家猫冬,他晚一些也不怕撞上人。李子青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秦尧又从口袋里掏出六十块钱交给她:“这是这次鸡蛋糕的钱……”
李子青有些不好意思,这鸡蛋糕还没做呢,就收钱?还是全款。
“拿着吧!反正总要给的。”
好吧!反正在现代订蛋糕也是先给钱的。李子青接过钱就给了卫玲,让她记账。
之后又将秦尧送到院门口,突然想起来那只帕子还没有还给人家,便让秦尧等等。
秦尧看着她小心地跑进屋子,然后拿着黑色的帕子出来,便也想起了这事,他当然明白她不会留着自己的帕子,一定会还给他,但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这帕子我已经洗过了。”
李子青将帕子递给他,秦尧一时没接,垂着眼看那只手,小手依然白皙,手背上也没有了脏污,被她捏在指尖的帕子也被折得整整齐齐。
他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似乎是疑惑他为什么不接,她的脑袋还歪了歪,秦尧接过帕子塞在了口袋里。
“你们做鸡蛋的原料需要我帮忙弄吗?”
秦尧这一问,李子青就明白了他的好心,只好将对梅小芳和卫玲说的那番说辞又说了一遍。m.sxynkj.ċöm
秦尧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多问。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腊月,还有二十天就要过年了。
在此期间又下过两次雪,时间都持续的不长,两三天左右就停了。
下雪的时候,李子青她们就在炕上窝着,不下雪的时候,她们就将炭盆搬到灶房,在灶房里做鸡蛋糕。
因为做得多,每人都得打发鸡蛋,李子青就说怕冷,要在炕上坐着弄,也能找到机会去空间里用打蛋器打。
不然一个冬天李子青的手臂就能粗上一圈,若是两只手臂都粗,那还匀称一些,怕就怕右手比左手粗上那么一两圈,那得多难看!
没有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身材样貌,李子青也不例外,她真的不想变成一个金刚芭比呀!
秦尧每天都会来,风雨无阻,不管拿不拿鸡蛋糕,都会帮她们将水缸里的水挑满。
李子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她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脸皮越发厚了。
不过她们三人也没真的将秦尧的帮助当做理所应当,除了上她家串门,还会带一些吃的,鸡蛋糕那是少不了的,李子青又送了一些常备药。
今日已是腊月初十,李子青她们早已做完了鸡蛋糕,正在家做米酒呢!
想起来做这个还是因为昨天田婶子给她们送了一碗过来,卫玲很喜欢吃,便问了田婶子做法,又央着李子青和梅小芳做。
其实做这个就是要控制好温度,好在炕每天都不间断地烧着,做起来也不难。只是需要酒曲,李子青空间里的酒曲都是粉末状的,跟这个时候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卫玲自告奋勇用油纸包包了几块鸡蛋糕,去了田婶子家,换来了几个酒曲,还有一篮子菜。酒曲像汤圆一般大小,用线串起来的。
她们还从田婶子家得到了消息,腊月十八,大队会按照工分发粮,小年前一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二,杀猪分肉。
到了这边李子青才知道,南北地区的小年日期不同。北方地区多在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南方地区则错后一天,在腊月二十四迎来“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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