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吗?我亲爱的朋友?”
星空,无机质散发的光芒亘古不变,辉耀辐散孕育生命的黑暗。
三色世界外围有着一层黑暗混沌的胎膜,隔绝着外界的探知,也将自己掩藏在永恒的黑暗中。
此时正值春天,冰雪正在融化,小草正在发芽。
只是从外面看,三色位面永远是一团黑,什么都看不出来。
混沌胎膜之外。
黑白条纹的人偶微微俯身,双眼眼珠闪动着无机质的冷光。
湛蓝的星光输出着恒定不变的光芒,下方是翻滚不休的混沌海潮,它的每一次呼吸都扰动着远道而来的星光,壮观的能量潮汐涌动翻腾,它们从亿兆生者的身上飘荡而起,从地壳的裂隙中浮向天际,直指跃出世界的怀抱。
这是整个位面的呼吸,起起伏伏,生生灭灭。
痒的不知道第几具化身站在混沌胎膜的边缘,看着不远处那个令人心悸的生命体,丝毫不为他的气势所震慑。
它在三色位面经营了超过三千万年,这种程度的意志载体不知道有多少。
执黑者看也不看眼前的人形,只是自顾自地走向世界之外。
“您以自身为方舟拯救泛人类的计划非常英勇,长久以来,我都看在眼中。”
“您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痒看似由衷地感慨着,实则脸上带着非常恶心的扭曲笑容。
撅起的嘴角,外露的四颗大白牙,突出眼眶的球形眼睛——很难想象他是怎么用那张惨白的笑脸面具做出这种非人表情的。
“以自身渡世人,伟大的人类领袖,执黑者。”
“您知道【环】生命是怎么诞生的吗?”
“如果不知道,不妨回想一下您自己的源起,泛人类的诞生过程。”
“这个世界的人类是如何诞生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或者,说得更清楚点,你们是怎么被带到这个地方的。”
执黑者的脚步顿住。
“当然,您应该明白这个过程的才对,身为最初的那一批种子的你怎么会不明白呢?你们存在于此的原因,使命,作用,用途。”
“这是注视着这片星域的【束】所决定的,它们给予了你们生存繁衍的权力,你们也必须展现出值得被使用的价值才对。”
“别告诉我,工具现在居然觉醒了自我的意志想要逃跑了。”
——“你挡着我了。”
执黑者低下头,看着身前表情做作的人偶,眉心的白色十字星微微亮起。
“星空如此广阔,哪里没有路呢?我也当然没有挡着您,只要您想,随时都可以离开,不是吗?”
痒保持着贵族般的优雅姿势,向着执黑者轻轻点头,只是脸上的恶劣笑容丑恶浓稠到化不开。
“但是【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只有它才会挡你的路。”
“【SoRaPh】创造你们就是为了束缚世界的异变,逆转错位的进程,将一切扳回正轨,是为了借你们的手去掐死它没有权限掐死的篡位者,将新生的万物之母闷死在襁褓之中。”
痒的手指不住地搓动着,如同美食家细心而狂乱地把玩某种生物的头颅,贪婪地抚摸着每一寸细腻光滑的肌肤。
“你能够绕过我去到任何地方,可是你绕不过你们的主人,绕不过【SoRaPh】。”
“执黑者,我曾见证过你弱小的时刻,也看到了你跨越漫长时光的成长,观看你们这些母界弃儿的挣扎血泪史,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哪怕强大到了这个地步,你在心理上仍旧处于弱势,口口声声黑天鹅之母如何如何,实际上确实在掩盖自己真正害怕的存在,害怕违逆主人的残酷后果。”
“你想去哪?”
“你又能去哪?”
“你以为自己能离开这里?嗯?你想成为宿命之外的逃脱者吗?你想成为【环】吗?”
“痴心妄想!”
“只有干掉【SoRaPh】才是你们的唯一出路!你以为在战场上背对着敌人的逃兵能够活下来吗!”
“毁灭【环】是【束】的天性,是使命,就像孩子看到小虫子,会会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然后抓住它,撕掉它的翅膀和腿。。不同的是,对于【束】而言,消灭可能诞生的【环】这一使命高于生命。”
“想要成为自由无忧的【环】,【束】是你绕不过去的坎!是你的影子!是你必定无法逃脱的死亡阴影!”
“不反抗它,你必死无葬身之地。”
“你觉得它会容许——
——“我叫你让开。”
执黑者伸手捏住痒的脖子,后者毫无法抗地被提起来,没有半点呼吸困难的样子。
“你看,多么美好纯粹的愿力啊!”
痒同样伸出手,想要抚摸执黑者额头上的白痕,面具上的笑容是如此痴迷。
“你说的那些我大体明白。。只是,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敢于带着如此明显的恶意接近我?”
“你平常就是这么说服人的?”
痒的手在接近执黑者额头时便诡异地停滞下来,异种能量构成的身体风化成沙,成为飘散的尘埃。
“不不,别说的这么难听嘛,这不是恶意,是诚意。”
痒毫不在意地笑着。
“看看你身上纯粹的愿力~多么漂亮!多么闪耀!这么鲜活的欲望啊。。”
“你想要它就此熄灭吗?”
“你忍心看着那些坚信着你——到死都不得不坚信着你的人们,它们就要熄灭了吗?因为你的一意孤行而陷入十死无生的境地?”
“这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无意义的死亡,将一切投入到注定没有结果的赌博中。”
“你不应该就此熄灭!”
“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是别的存在,那么哪怕拥有着水晶般剔透的执念和下水道污泥般的欲望,也不会引起我的关注。”
“毕竟,只有你这样有着剩余价值的事物才值得注目,值得开发和榨取,不是吗?”
“我本可以看着你就此走向减毁,可你充满了欲念的眼神深深地深深吸引了我。”
“正因如此!”
“我才迫不得已地破例一次,从幕后走到台前来提醒你,你现在行为的后果!”
执黑者伸手拍了拍痒的脸蛋,将那丑陋的表情拍打成自己想要看见的滑稽样子。
“你不妨说一说,会有什么后果?”
“你会被【束】抓取改——”
——“啪”
几颗牙齿崩裂掉出来。
执黑者没有直接抹掉痒的头,而是随手一拍,将痒的脸打的高高肿起。
“嗯,你继续说。”
“只有干掉黑天鹅,你们才——”
——“啪”
“才什么?继续说啊。”
“你以为你能逃脱【SoRaPh】的掌控?你会为你的傲慢——”sxynkj.ċöm
——“啪”
“你怎么又沉默了?难不成是结巴了?”
“既然结巴了,那就要治!”
执黑者说着伸手捏住痒的下巴,咔哒一声整个卸下来。
“你看,这不就治好了,今后你都不会在说话的时候对别人造成困扰了,因为你的这具身体再也说不了话了,不用谢我,我做好事不收医疗费的。”
执黑者看着痒飘飘荡荡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和嘲讽。
黑天鹅?
你真的当它是万物之母?
不,它根本就没有过这种想法,直面【大崩落】的我可以这样断言,那个家伙是为了实现某种目的而不懈地对抗着【SoRaPh】,它从未想过真的代替世界意志,这不过是某个阴谋的副产品罢了。
这个世界的万物之母早就没有了。
愚蠢而卑鄙的外来者,你不明白什么才是真实。
这个世界,早就只剩下了空壳,而这个空客名义上的新主人并不准备接手这个烂摊子,它要推到一切然后重塑。
没错,就像EVE的“蝶”那样,在不知不觉中替换掉原先的主人,反客为主,鸠占鹊巢,最终也是为了EVEV的意志,为了更好地【SoRaPh】的意志。
这里早就没有希望了。
留下来,将不由自主地卷入到黑天鹅之母与【SoRaPh】的战争中去——卷入到新生的【环】与【束】的战争中,如此只有毁灭一途。
“好了,你可以走了。”
痒饱受摧残的身体再一次被随手抛飞。
做完这一切的执黑者继续大步向前。
笑话,难不成随便谁冒出来说两句他都得听?
什么玩意儿!
那他这学园王冠早就不用做了,天天去开民意大会好了。
会听取他人意愿的从来都只是贤明的统治者,成为不了独裁一切,控制一切,绝对正确的王。
如果连绝对的唯一统御意志都无法出现,那么人类这个种族早晚在松散的内耗中失去最后的机会。
唯有我。。
唯有所有人的牺牲所成就的至高!成为了“所有人”的我!才有资格决定人类的未来!
执黑者轻轻挥手,痒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痒整个人被甩飞出去,轰然撞上一颗悬浮着的天体,面部着地后整个人都液化了一般嵌入地表,变成一滩不知名的物质。
良久,执黑者已经走远。
咕嘟咕嘟。
液态物质开始冒泡,有点像原始海洋中火山爆发的情景,整个就是一锅热汤。
沸腾的液体中央产生了一个球形突起,一颗头颅从液体中缓缓升起来。
是痒的头。
痒面无表情的脸盯着执黑者离开的方向,眼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先前的丰富的面部表情全是在演戏。
种子已经埋下。
只要一度受到过影响,等到真正碰壁的时候就会想起我说的话。
到那时,人的抉择就会改变,人的欲望也会改变。
就等发芽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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