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能放开我的脑袋吗?”
“你在开玩笑吗?”
“。。好吧好吧,你赢了。”
鹊果断地移开已经刺入她皮肤的笔,动作轻巧地就像踢开脚下的石子一样,完全不在意。
女孩下意识就想收紧手掌,不过中途却停了下来。
她愣了愣,看样子是被对方的行为所惊到了。
“你真的是在开玩笑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不要命的?”
“我下不了手。”
“什——”
女孩当场噎住了。
她见过很多人临死前痛苦着求饶的表情。
可她从没遇到过,明明掌握了一半主动权却自动放弃的笨蛋。
这家伙。。真的不怕死吗?
不想和自己的生命紧密联系在一起了吗?
不。。不可能的,无论是表面上表现得多么坚强的存在,其本质都是脆弱的,在死亡面前都会显露出犹豫不定的软弱一面。
不可能唯独这家伙是个例外。
但是。。为什么。。
什么叫下不了手?
对我这种人吗?
单单因为这种理由,就做出这样愚蠢的行为。。
一直掌握着主动的女孩表现出来明显的动摇。
“像我这样的人,其实早就已经死掉了,早该去死了。。。即使现在存在着,也会被人类社会所恐惧,成为孤独的流浪者。”
鹊露出一个有些自虐的笑容。
“不管你信不信,我得告诉你,我在几个月前干掉了一整座城市的所有生物,一切活着的东西,乃至文明存在的痕迹,全部都被抹掉了。。。出于高度的社会责任感以及自身的负罪心理,我觉得就算被你宰掉也没什么。”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形象很高大啊,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热心却历经坎坷的好人。”
鹊说着,脸上又变成了那副阳光的笑容,让人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女孩没有去听他扯淡,她回过神来,做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当然以她的年纪与可爱程度,做出威胁的表情只能显得可爱。
“你给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你怎么不信呢?”
“当然,除了这些理由之外。。我记得你一再说要砍死我,想和我对砍。”
“由此可见,你对砍的执念非常深重,应该不会就这么把我给捏死,因为这样会很无趣。”
“呵呵,对吧,你也不得不认同吧,这样会很无趣的。”
鹊突然将脸凑近,仔仔细细地盯着女孩的双眼。
“看来。。我们似乎是一路人。”
这家伙的表情好认真。。
他真的这么想吗?
真的假的。。
他不怕死吗?
“我知道了,啊啊,好了好了!!你不要炯炯有神的瞪着我了。。我现在觉得不管你是哭还是笑,都不会很适合。”
女孩的身体向后缩了缩,下意识地做出避让动作,她松开了抓着鹊的额头的冰冷小手,手臂环绕在他的脖子后,半个人靠在了鹊的肩膀上。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表情比较适合我?”
鹊有些好奇了。
“嗯唔。。。比如,被我砍下脑袋后,你露出的最为空虚最为呆滞的表情。。啊!那一定很适合吧~简直太棒了。”
“是吗?你能这么抬举我也是让我蛮受宠若惊的。。但是我个人对你的艺术修养和审美观抱以疑问,所以还是不要砍我了。”
“呵呵呵。。真会说话~”
女孩说着就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
鹊差点痛的惨叫出声。
“你。。真是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啊。。咳咳。。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嗯,整天拿枪捅人的家伙。”
“小家伙,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好新娘。”
鹊在“好”字上咬的很重。
“诶。。是吗?”
女孩一下子露出可爱又天真的欣喜表情,然后随后又变得非常嫌弃。
“那是什么老土的说法?你是在向我搭讪吗?太恶心了,抱歉还是留给你自己好了。虽然你姑且算。。抱歉,你连个好人都不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你了。如何,要我给你肚子上来一拳吗?就当做赔礼好了,买一送一。”
没等听到回答,她就直接又打了鹊一拳。
小小的拳头蕴含着远超正常成年男子极限的力量,把内脏都挤开了,整只手嵌到肉里去,看上去就疼的要死的那种。
鹊感受着这股强烈的疼痛,表情有些僵硬。
在获得了新生之后,他的生命与这具平凡的身体联系到了一起。
这份疼痛是如此的真实。
只要多来几下,自己就会内脏破裂而死了吧。。
真正的死亡,消亡。
这是曾经的我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有点想试一试呢。
“咳咳。。真是白瞎了这张漂亮的脸蛋,抱歉我要收回前言。”
“我敢打赌,你这样身材平板又毒舌,动不动就要找人对砍的跟踪狂,将来肯定嫁不出去。”
此时的鹊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赌输。
鹊感觉自己说不定在正式厮杀前就要失去战斗力了。
“我已经忍不住想要看到你那被砍死后的表情了。。等我去处理一下碍手碍脚的垃圾,清理一下场地。”
女孩发出甜甜的笑声。
配上她那冰冷的小脸,当真有种绝妙而自然的美感。
“你是要。。哦,你是要执行我的方案了?”
“清理场地而已,谁会按照你那种你那种麻烦的方式行动。。”
没有任何加速的过程。
她,已经站在了前方的座位旁。
女孩微微偏头,瞥了身后的鹊一眼,嘴角翘起,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
鹊瞳孔一缩。
刚才自己和对方对峙的时候,场面上看上去是五五开。
但对方刚刚展现出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也许和G还有些距离。。但是已经相差不远了!
要知道和G打的时候,鹊完全就是仗着不死之身和他对耗。
现在如果眼前的这位有G七层的体术,甚至都不需要不死之身,只要在千米之内,自己基本上就死定了。
漂移。
飘动。
平移。
出现在意识和目光的死角。
超越常理的移动速度。
出行的人们所不能注意到的地方。
就像是那些老相片里莫名多出来的人。
你不认识他但他却认识你的诡异的亲戚。
窗户不知何时被贴上的嬉笑的纸片人。
快乐派对中戴着面具实则多出来的无人知晓的奇特存在。
这些人一直都在你的身旁。。
一直都在。
“噗呲——”
目标是那已经注意到后边动静的,戴着耳机的年轻人。
轻微的破帛声。
很难用拟声词来描述那种。
像是轻微地撕裂一层薄膜的感觉。
以尖利的巨大压强为锋刃——一路切开皮肤,割开血管,撕开筋膜。
快速!
迅捷!
配得上凡人单薄生命的消逝速度。
刀锋在骨头与骨头的缝隙中不断地深入切割,隐隐传来液体被挤压而发出的气泡声。
庖丁解牛。
对于掌握着强大力量,熟知人体结构的里世界强者而言,凡人不过是一种可再生的资源,脆弱,渺小。
即使群聚起来也无法带来威胁。
一念之间就可以血流漂杵!
或许,他们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和人类同等的物种。
谁会在意脚底的蚂蚁呢?
鹊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态发生了一点微妙的转变。
原来如此。。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吗?
那对兄妹也好,EVE的强者们也罢,他们都是类似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里侧有着数量稀少的超凡者。
鹊尚且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只是单纯知晓他们的存在。
对于凡人而言,他们是不可抗拒的存在,哪怕一同生活,也会在不经意间杀死很多人。
就好像普通人睡觉时不经意间翻身,杀死了许多微生物那样。。
我也是这样吗?
我也是。。这样的存在吗?
鹊吸了口气,眯起双眼,看着眼前的屠杀。
没有溅射出来的血,也没有巨大的动静。
没有挣扎。
有如雨水浸润土壤,秋风拂过山岗。
消弥于无声,消弥于无形。
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小巧的靴子踏在地上,没有沾染到半点污秽的血液。
女孩脚步不停,步伐轻快,挥舞着无法用肉眼看见的奇异武器。
。。。。。。
数秒后。
四具尸体。
没有多余的声响和反抗的痕迹。
非常轻而易举的死掉了。
可笑,滑稽,荒诞,不合情理。
按照故事发展的常理,这应该有一段机智勇敢的市民和变态杀人鬼斗智斗勇的情节。
——然而并没有。
不管是现实还是幻想,都不应该有“按照常理”这种说法。
那是一种愚昧。
某场大战期间,有两个敌对国家交战,A国每天都会有船去对方的海域放水雷,而B国也会每天按时派人去清扫水雷。
久而久之,这敌我双方竟然形成了一种默契,就这样就周而复始地僵持下来。
然后,有一天B国的提督突发奇想,他没有再去排除水雷,而是将计就计按兵不动,结果第二天,A国按照“常理”来了,结果被自己安放的水雷炸上天。
由此可见,就算当提督那也是要长脑子的,不然就只是咸鱼,连你可爱的舰娘都会离岗。。。咳咳,作者又在扯淡了。
言归正传。
就在短短数秒内,女孩闲庭信步般的走过几个凡人身旁,用藏在袖中的那柄正体不明的透明武器在他们身上砍过去。
一刀一个。
从脑袋的正上方切下去,就像切咸菜一样把头从上到下分成两半。
她在跟鹊对着干一样,十分孩子气地没有把他们的头砍下来——哪怕一般她都习惯这么做。
没错,习惯。
女孩就是这样被她的母亲培养长大的。
被当作工具使用的杀戮机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啊啊果然割掉这种杂草也无法让我感受到愉悦。。
内心吱嘎作响。。
有没有呢?究竟有没有能够与我厮杀的,对等的存在。。
我快要坏掉了啊。。
女孩的嘴角咧出出一个病态的笑容,暂且停下脚步。
她转过头看向鹊,而不是把司机也宰了。
也许是开到了偏僻的路段,窗外一片黑暗,没有什么路灯,反倒是月光洒落进来。sxynkj.ċöm
可爱的不似人类的女孩站在鹊身前不远处,微笑着看向那个奇异的少年。
对方身上有某种无法言喻的特质,深深地吸引着她。
这让女孩长久以来陷入沉寂,快要彻底被压垮的内心重新生出了一丝动力。
活下去的动力。
生存的意义。。
就是这家伙。。没错,这就是与我对等的存在。
我想要亲手杀死他。
让他成为我的东西。。
她身上没有沾染半点血迹。
夜晚依旧漫长。
车还在开,没有到站。
也许永远不会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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