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天潢贵胄如今成了“孤魂野鬼”。

  不知皇帝从哪里翻出来的庄子,四面环山,呈口袋型,出口那峡谷,派人重兵把手。而若是翻山越岭,一面悬崖峭壁,稍有不慎,坠入万丈深渊,其余两面,乃是深山老林,高山绵延。

  而庄内,景色虽然颇为优雅,但是,呵呵,大通铺!!这还是在军营里混过的老大指出来。至于其他,就更不用说了。吃没御厨,穿没宫女……这么惨,怎么折腾。

  而皇帝只是下了第一道命令--欲为天下之父,先养活自己。

  第一天,小院子里时不时的能听到愤懑不平的哭喊,哀嚎,乃至怒骂。

  司徒咏仰望星空,眼眸瞥了一眼哭鼻子抹眼泪的几个小弟弟,比他儿子还小的十五十六都被弄了进来,不用脑子想,也知道皇帝真抽了,可是这没来由的让人找不着缘由,不同以往。

  真皇威难测!

  自己脑袋里思绪乱纷纷的象团麻,剪不断理不清。配着一抽一噎的哭声,没来由的让人心烦意乱。忽地,院子中飘来一阵香气,司徒咏顺着望去,慢慢的唇角弯起。

  司徒熠!

  诸皇子中生活自理能力最强的属行军打仗过的忠成亲王司徒熠,打了几只野兔子小麻雀,喂饱了自己,看着围过来的两小的,眼泪巴巴的模样,嘴角一勾,淡淡道:“要吃容易,做力所能及之事,去……”指指不远处的柴火,“拾过来,再吃!”壹趣妏敩

  两小不点恍若找到主心骨,咧嘴笑着,迈着小腿就跑去。

  四五岁尚天真不知事,当真童趣烂漫,无忧无虑。真好。

  正感慨着,感受到若有若无打探中一道直白刺过来的目光,司徒熠礼貌向他略一颔首之后,而后瞥开了目光。

  从小他是臣,他是储君!饶是为兄弟,年龄错差无几,他们之间也无形间隔开了一条疏离的线,不知不觉中,尊太子之心,已经融入到骨子里。

  他对自己的人生抱有最浪漫最天真的期待便是守边疆,扬战场。

  生在皇家,启蒙于王朝尚未平定时期,张太傅所授第一课便是承担自己的责任--皇族的责任。

  只可惜,物是人非。

  当他成名于战场,立于朝堂之上,身上莫名的多了一份束缚,带上了将士的政治诉求。

  渐渐的,他不是他,而是忠成亲王,武勋派代表。

  身在皇家,躲不开那一劫,无论自己是否有心。

  正摆弄着火堆,忽地眼前有一道阴影遮盖住视线。

  “大哥,我要吃兔肉,最嫩的一块!”

  愕然抬头,司徒熠定定的看着理直气壮地司徒咏,愣怔了片刻,叹气,“自己去打,我给你拷!”

  “行。”司徒咏施施然而去,不多时,便扛了一头野猪过来。

  司徒熠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笑着没说话,目光偷偷的撇了一眼自己先前剥开的兔皮子,慢慢的垂眸剥皮。跟着司徒咏,至少他们都有肉吃!

  虽然他们来的匆忙无措,但是他靴子里藏有匕首,年少战胜归来,帝王亲手所赐,予他特权。

  只不过当年杀敌之刃,如今用来杀猪。

  不一会儿,香味便渐渐愈发飘远,众位皇子饥渴难耐的看着觥火。

  “太子哥……对不起,二哥哥,我帮忙拾柴火,能不能吃小猪?”今年才四岁,胖乎乎的十六皇子司徒烁两肉嘟嘟的手抓着兔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正泛黄滴油的猪排,垂涎道。

  “小十六,到聪明啊,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司徒咏掐掐人圆滚滚的脸蛋,“唱个曲子给爷……”

  “咳咳!”司徒熠一口气没喘上来,没好气的瞪了人一眼。

  “那背个诗。”

  “父皇最近刚教我和乾哥哥……”

  “不对,是大侄子!父皇说了要给过年红包的那是大侄子!”十五司徒煊也挪过身子,道:“哥哥,我也背,我也想吃。”

  “行,来一首!”司徒咏斜靠着院中的大树,嘴角弯起,含笑道。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好吃,”十五十六异口同声开背:“煮豆红豆汤,磨粉红豆糕,咸的甜的都是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众皇子:“……”

  浑然不觉把一群哥哥们震撼的里焦外嫩,两没吃过烤肉的娃眼巴巴的拿过刚烤好的肉,埋头大嚼。

  回过神来,看两最小吃的津津有味,几个排行小的也跟凑过去。反正,他们没啥野心而且朝臣资源有限,也被划分光了,还不如王爷潇潇洒洒,“大哥,二哥,我想吃肉~”

  有一就二,渐渐的众多皇子慢慢的围过来,但也有人宁饿着不低头,也没人强求着。sxynkj.ċöm

  司徒熠看一眼默默走远的司徒咏,叹口气,跟上,看人懒散的整个人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仰头望着头等上方的星空。

  星空之中,当属北辰之星,最为耀眼。

  目光闪了闪,眼眸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眼星光笼罩之下,慵懒华贵的男子。

  平心而论,小时候,看见父皇疼宠于他,无人可挡,嫉妒过。可是自父皇私下警戒一番,说到无母又太子重担,而且……长得真可以把人当妹妹疼啊!

  那年不过七岁,他刚流露出一丝的嫉妒之心,就因为最后一句妹妹而烟消云散。

  小时候,真得很傻很傻啊~~

  那时候的父皇虽皇威日渐深重,但是私下里却还是慈父,偶尔还会有一丝的童趣。

  比如说,忽地长而密的睫毛张开,朝他刺来,然后,司徒熠在那双眸子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默默的收回思绪,将父皇带他们微服,三岁圆嘟嘟的太子被穿着女装,然后父皇逢人便夸:我女儿漂亮吧!这样的事情自己一个留在心里慢慢眷恋吧。

  调整调整情绪,垂眸低声感慨道:“如果储君少一些风流韵事,这样至少可以杜绝部分非议。”

  “我手上没有兵啊,忠成亲王殿下!”司徒咏缓缓起身,似笑非笑的看了人一眼,摇头叹气劝慰,“该争不争,小心你后悔一辈子。”

  “殿下,我能猎来的只有一个人裹腹的兔子,而您能猎猪,心犹众人,为何又因旁枝末节而丢弃呢?!”司徒熠忆起之前那一幕,嘴角露出一丝感叹,“阿咏,你和父皇,各退一步,不好吗?”

  “我很清楚,无比清楚我现在在做什么!”司徒咏沉声道:“皇位是我的,我得到它理所当然,我更要呕心沥血的治理好它,这是我从小所受的教育!我的施政理念与父皇产生分歧,这是父子,君臣最大也是最根本的矛盾,我很清楚,为此,我也清楚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可是我绝对不会退让一步,绝对不对向皇帝,向朝臣低头。”

  眉心渐起一道深深的褶皱,司徒熠听着带着夜风无比轻柔的话语,心中不亚于惊雷声声劈下,看着虽然席地而坐却恍若龙座之上,帝王威慑迎面而来,眼眸微微一闭。

  是的,对他来说,成为皇帝是一件毫无疑问理所当然的事情。

  从尚在襁褓之中就祭天告宗庙,他的人生轨迹就未尝有一刻偏离这个为皇接班人的轨道。

  而他……莫名的心里忽地涌出一股莫名的怨念。

  你们父子相斗,把他卷入其中,又为何?

  还有朝臣……

  “待来年开春,我将请守漠北之地,不灭红刹,势不归国。看在你我一长一嫡的份上,你别把皇位给撅掉了,否则,其余弟弟,可更容不得我!”司徒熠张口,铿锵有力缓缓道。不管父皇还是母妃,皆对不起了。他有自己的梦想,不是所执手的棋子。

  “穷兵黩武!”司徒咏眼眸一黯,而后闪过一丝的亮光,“日后军费我包了,记着活着回来,跟你争,至少光明正大!”

  “但愿吧~”

  “击掌为誓!”司徒咏伸出右手。

  司徒熠微楞,看着眉梢含笑,顾盼之间又眸子漆黑纯粹,闪着耀眼的星光,忽地脑海中蹦出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在不远处的皇子们视线若有若无的瞄向走远的两个哥哥身上,心思沉沉,不可言说。

  夜渐深,慢慢的第二天来临。

  等待他们的除了依旧要生活自理外,还有连夜而来的一道旨意:农为国本。四体可以不勤,但必须分五谷,上山劳作。

  众挂着熊猫眼的皇子傻愣的看着锄头,砍刀,刚想反驳,传令的影卫早已身形若风,飘然离开。

  司徒咏默默的蹲边看向农具,眼眸愈发狐疑,环视了一圈神色不虞的弟弟们,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招手,“十五十六,过来,把父皇这几日教你们的诗词背一遍!”

  “嗯~”两人点点头,飞快的跑过来,“红豆生南国,此物最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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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祖父,您这么了?”司徒承乾看人接二连三的喷嚏不断,忙关心的拍背,问道。

  “祖父没事,没事!”贾赦揉揉人的脑袋,心里万千感叹,这皇帝不仅儿子成串,连孙子也成打啊。

  “乖孙啊,咱不做功课了,你这身子还没好呢,出去玩玩,散散心。”边说,将自己看不懂的功课随手一扔。这才几岁的小屁孩,这太傅咋想的,弄的功课,他大老爷连字都还有几个不认得。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你父王还有王叔们,祖父都给人放假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放松放松了,你们小孩子快过年了,也该休息休息!”贾赦睁眼说瞎话毫不脸红。

  一夜之间,全体皇子消失,对外他就是宣称皇子们一同前去度假了。

  有人死缠烂打问前去哪里了,他就关门放纨绔。自家孩子都没管好,哪来时间管他家孩子?

  然后,趁着皇子们不在,宫女哗啦啦的放出一大批,后宫的印鉴也收回。任凭妃子们美人垂泪,暗然神伤,他大老爷兀自岿然不动。

  不是他爱的这一款啊!

  倾国倾城容颜也是猪头猪脑啊!

  “皇祖父,我……”

  “好了,就这样,不看功课,换身衣服,祖父带你出去玩玩。”贾赦眼眸闪过一丝的亮光,他一定要去工部转转,呼啦呼啦的带上一大帮的孙子,就算便宜孙子,也要在老二面前涨涨脸。

  爷,也是有孙子的人!

  爷的孙子,功课顶呱呱,写的东西,他还看不懂!

  司徒锦手紧紧捏着影卫众皇子的报告单,有一声没一声的大口喘气,不说其他,贾赦特么的给我谈谈连《七步诗》都背不全的,你这脑袋怎么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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