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百里的群山深处。

  五姓八宗拢共聚集十三位化虹大能,此刻悉数到场。

  张巢取出一方阵盘,测算时间、方位。

  巽位光芒大盛,三十六天罡位、七十二地煞位分别有星点闪烁。

  七曜主司,位于阵盘正中央,显化为熔炉。

  “七曜乌金玄阵图,乃「御宗」秘宝,孔长老,你最为熟悉。”

  “就交给你来操控,发动时间在半小时以后。”

  “待到巽位光芒黯淡,一分不能多、一秒不能少,立刻发动「七曜乌金玄阵图」,祭炼靖安城,破坏祖宅龙脉。”

  张巢叮咛嘱咐一番,将阵盘递给身旁一名面色黝黑老者——孔乾。

  孔乾枯瘦身材披着宽敞白袍,一绺山羊胡须的尾处,还用储物戒指扣住。

  “放心吧。”孔乾托住阵盘,笑着颔首。

  「御宗」,同属五姓八宗的其中一宗,地位与浩然剑宗相当。

  孔乾则是「御宗」一位太上长老,化虹境中期实力。

  张巢环顾一圈,目光扫视在场众人。

  穆家——穆孙仲,化虹境中期。

  王家——王瑄,化虹境初期。

  林家——林秋水,化虹境初期。

  李家——李承鼎,化虹境中期。

  随后便是八宗高手。

  分别是「御宗」——孔乾。

  「药仙宗」——灵姑。

  「水火化煞宗」——赵武极。

  「道一宗」——凌霄子。

  「五行相宗」——陈实。

  「大雷音宗」——空释。

  「修罗宗」——司徒寇。

  七宗来人,清一色化虹境初期。

  张巢眸光略显黯然。

  此事是浩然剑宗极力促成,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想揪住那位人屠,搞清楚他为何会使用「青冥种莲剑谱」,还能臻至大成境界。

  其余七宗原本不愿答应,但有人提及,能否顺势,将苏家祖宅的龙脉斩断。

  这才引起其余七宗的兴趣,可仅仅是一点兴趣而已,所以各宗只派遣了一位化虹境初期,且基本上都是初入化虹境的新人。

  浩然剑宗为表诚意,从十二位太上中一下子抽出两人。

  排名第十的申屠渊,和首席太上张巢,甚至还搭上一名前任剑首谢疯,可谓大出血。

  谁承想,计划还没开始呢,先是申屠渊被人屠狩猎,惨死在龙井巷中。

  随身仙宝「须弥剑灵」还被皇室收缴充公。

  再加上此前损失的一名太上,还有当代剑首顾摧城,如今的浩然剑宗,只剩下十位太上,剑首之位空缺,称得上是元气大伤。

  “诸位,拜托了!”

  “此役决定着五姓八宗的前途,关系到诸位背后的宗门、家族,以及全家老小!”

  “哪怕赔上性命,也必须要把苏家龙脉斩杀!!”

  张巢深吸口气,躬身作揖,一礼深埋下去。

  十二位大能纷纷正色起来,同时拱手,道:“必誓不辱命!”

  自从百年前,五姓八宗暗地里组成同盟,决定掀翻皇室,自己来当家做主人时。

  今日局面就已经注定!

  直到当朝女帝登基,明里暗里各种掣肘五姓八宗的扩张,不加掩饰磨刀霍霍,准备把大乾王朝版图上的毒瘤摘除。

  自此,五姓八宗彻底与皇室决裂!

  矛盾冲突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潮,甚至是不死不休的程度。

  从那时候起,他们就知道,两虎相争必有一死!

  落败者,不光要死,身后势力以及家人,通通都活不了!没有退路可言。

  “张巢。”

  “出来一战吧。”

  远方有一条长虹划过天际,一路驰骋,将满天云海搅乱,空气发出刺耳响彻的轰鸣。

  林貂寺登天而行,倏然而至。

  以三教合一的全盛姿态,宛若神明莅临,周身散发朦胧光辉。

  张巢回眸,微微叹息:

  “尽管已经预料到你的决定,但当真正见到你根基合一、悍然破入化虹,还是难免心生感慨。”

  “百年前,你我是无话不谈的挚友,敢于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现如今...还是得刀兵相向吗。”

  林貂寺无视其他人存在,晦涩眸光低垂,道:

  “前三十年,受大乾恩惠,有幸迈入修行路。”

  “后五十年,镇守紫禁城,成为苏家守门人。”

  “又五十年,隐退祖宅内,孤零零镇守龙脉...”

  “老奴一生都奉献给了苏家,生而一百三十多载,在苏家消磨去百年,没理由为了你这么一个相伴十多年的挚友,而放弃百年坚守。”

  林貂寺旋即轻笑起来,道:

  “同理,老奴不过是你百年生命里一段短暂追忆,倘若老奴劝你放弃浩然剑宗,回头是岸,主动归降认错,你肯干吗?”

  张巢笑了。

  笑的十分开怀。

  “一番话说进我的心里了,这世上还是你最懂我啊。”

  “来吧!”

  张巢登天而起,剑意去潮涌来,在他脚下堆砌一条万剑桥梁,笔直通向空中。

  年迈而遒劲。

  须发随风动。

  张巢手持一柄三尺剑,眼眸深邃,道:“挚友化作对手,今日只有一个局面,要么我生你死,皇室龙脉斩断,大乾就此走向没落,反之亦然!”

  “这一次无需留手,就看谁更命硬!!”

  林貂寺阴鸷脸上浮现无奈的笑意,道:“浩然剑宗的太上首席,还是一如当年那么不着调。”

  他的眼里涌现追忆。

  模糊记忆里。

  张巢年迈身形,化作一位明眸皓齿的怯懦少年,对外人总是‘夫子长、夫子短’、‘君子动口不动手’之类的屁话。

  但对唯一的挚友,稍微不顺心,直接撸起袖子,提起三尺剑,嚷嚷道:“夫子还说了!道理说不通的,就用剑说!”

  “不然你以为夫子干嘛一手提剑一手捧卷?”

  “来来来!干一架!”

  眼前的少年张巢逐渐变回老年模样,林貂寺眼里的追忆散去,恢复清醒,低声道:

  “终不似当年模样啊...”

  “当初那个喜欢窝里斗的少年,如今也会承担起一宗命脉。”

  说话间。

  林貂寺已经聚起势,杀意盎然。

  “可别大意了,老夫执掌太上首席四十载,早已今非昔比。”张巢朗声大笑,剑意拍岸而起!

  两位年岁过百的老者,掀起万丈波澜,犹如两道流星,义无反顾悍然相撞。

  喊杀声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