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雕花木窗,静静的看着被雨水洗刷过后的一切,墙角下的簇簇海棠花在一场雨过后全都盛开,开的分外娇艳,露珠沾在绿叶上显得晶莹剔透,衬得嫣红色的海棠更是夺目三分。再看一旁的几颗杏花树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张雨过后早先开的花几乎都被打在泥里,剩下的都是光秃秃的枝桠,这还是玉梓嫣六岁的时候吵着让玉梓鹤替她种上的。当初还只是矮矮小小的一株小树苗,如今已经长得比她高了许多。
果然是物是人非!
绿毓估摸着玉梓嫣这会儿该起了,打了水推门进来,一眼瞧着玉梓嫣立在窗前,她单薄的身影让绿毓心头一怔,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三姑娘是怎么了,自从那日回府之后便一直愁眉不展,逗她开心呢,她也会笑笑,可是那笑意总是笑不到眼底,总是那种十分勉强的笑。www.sxynkj.ċöm
绿毓心里叹气,面上却是带着暖意说:“三姑娘,早起还凉着,您身子弱怎的穿的如此单薄?”
玉梓嫣回过头来浅浅一笑,没有平日里的轻松,她明白绿毓眼里的意思,她这一“病”病的太久了,是该好了。这些日子以来,玉藩以她需要养病回绝了所有上门拜访的人,倒是一堆一堆的上等药材和补品送进了玉府。
是了,她玉梓嫣不是这么懦弱的人,遇事只会逃避不是她的作风。不就是嫁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既然要嫁她一定要挑个自己称心如意的才行。
玉梓嫣关上窗户,才回过身来,她朝绿毓微笑着招了招手,让她替自己来替自己净面。绿毓一愣,觉得玉梓嫣的整个眉眼似是活了一般,心下也替玉梓嫣感到高兴,只要三姑娘想通了就好。
净面过后,玉梓嫣端坐在铜镜前,绿毓面露欣喜的挽起她的长发,正打算替她梳个平时的发髻,不想玉梓嫣却说:“绿毓姐姐,今日不如替我梳个别致点儿的发髻吧,还有啊,妆容也替我好好打扮一番,要那种精致淡雅的。”m.sxynkj.ċöm
绿毓手拿篦子愣了愣,一向不喜打扮的三姑娘是在让自己好好打扮她的意思?真的没有听错?
在确定自己的确没有听错之后,绿毓心想这天看来是要变了。
一番打扮之后,绿毓不由赞叹:“三姑娘生的真美,三姑娘啊就应该日日这样打扮,定让人移不开眼。”
玉梓嫣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标标准准的鹅蛋脸,眉眼如黛,面若凝脂,一双眼睛更是水灵水灵的,她这副模样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沈氏,这一打扮玉梓嫣才觉得自己也是个美人。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只是玉梓嫣又微微叹气,都说是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她又是为谁而容?
绿毓在旁以为玉梓嫣不满意,想了想又从衣橱里挑了件水碧色的齐腰褥裙,这衣裙若是一眼只觉得精致但却平常,但仔细看却会发现其中的奥妙,纱面上绣着一颗一颗的水晶,在阳光下会发出灿烂夺目的光芒,煞是好看,这是玉梓鹤一次回京城特意给玉梓嫣带的礼物,她一直舍不得穿。
用在今日,倒也合适。
玉梓嫣换过衣裙,又让绿毓摘了一朵上次碧婕妤送的悬崖菊来别在鬓间,整个人好似那盛开的碧色梅花,清清浅浅却又美的引人遐想,绿毓在一旁都已经看的呆了。
用过早膳,玉梓嫣带了绿毓,让管事的替她备了马车的,两人往凌云山去。去凌云山不过是两个时辰,到了山上离约定的时间也还早,只是玉梓嫣想着去的早些,或许能再给自己一些考虑的时间,省的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
说是要好好想想,玉梓嫣的脑中却始终是一团浆糊,绿毓在车外提醒着到了约定的时辰,玉梓嫣深深吸了一口气终是下定决心跳下车来。
绿毓一脸担忧的说:“三姑娘,不如让绿毓跟着您吧。”
玉梓嫣淡淡一笑摆手表示不用,那车夫已是看得痴了,立刻垂头不敢再多看一眼,绿毓明白玉梓嫣的性子,在一些事情上说一不二,她越是冷静就说明她越不想让人陪着,所以绿毓也不再坚持只是嘱咐玉梓嫣要早些回来。
玉梓嫣怕让人看见,特意让绿毓和那车夫离得远些,自己则只身寻着水声朝约定好的地方前去,玉梓嫣记得在凌云山的南角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水池,知道那个地方的人并不多,幼时她时常跟着玉梓鹤和玉梓寿两人一同来乘凉,所以今日她特地将乔诩约到此处相见,先前她还担心乔诩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没想到绿毓回来答复时却说乔诩知道这个地方。
水声越来越响亮,玉梓嫣穿过一条幽僻的小径,这是一处小山谷,从外面看并不能轻易被发现,但是进来之后才会发现其中的奥妙,四周是葱葱郁郁的参天大树,中央是清澈透亮的湖水,从上而下倾泻的瀑布,溅起清清浅浅的水花,顿时让人扫去夏日的燥热,感觉到一阵沁人心脾的凉爽。
听着哗哗的水声,玉梓嫣心中的紧张也散了几分,她四下看看并没有玉梓寿的身影,想着这地方难找,玉梓嫣便走到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心里思索等会儿若是乔诩来了该如何开口,说实话她并没有把握。
甚至她心底认为她若是说出了那些话,乔诩指不定还会认为她是个疯子。
可是,她不得不为。
日头越来越毒,好在这山谷里清凉的很,玉梓嫣走走停停,也算是过得悠闲自在,只是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乔诩却迟迟未来。玉梓嫣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绿毓没把她的话传到,可是再一想,乔诩都说他知道这地方,绿毓不可能没传到话。
那么就是乔诩不打算赴约了?玉梓嫣心里不安,更多的是疑惑,暗暗祈祷乔诩并不是故意不来赴约,而是因为其他事情而耽搁了。
可情况却是恰好截然相反。
乔诩目光复杂,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脸上的汗水他似是未曾察觉,躲在暗处的仆人偷偷瞧着情况,怕一个不小心乔诩便会中暑倒在院子里。
他们也不知是今日自家老爷是怎的了,明明早先的时候还似阳春三月,眼里带笑,可是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乔诩从立轩院里出来便沉着脸再无半分喜意。
立轩院里住的是何许人物,乔府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一般的外院仆人几乎都不知道立轩院里住着一位极其尊贵的人,为何要说尊贵,那是因为几乎乔诩日日都在立轩院里用膳,而且立轩院里总是新鲜食材,药材,上等补药供应不停,若不是尊贵的人,乔诩会如此重视?
乔府的下人们曾还一度猜测,那是自家老爷金屋藏娇,可自从一日发现送进立轩院的衣衫都是男子衣衫时,顿时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难道老爷是个断袖的?一众丫鬟的心顿时碎成了几块,捡都捡不及。
又过了一刻钟,乔诩仍是一动不动,但目光却似乎一直望着一个方向,几个丫鬟躲在墙角正在犹豫此时该不该出去讨得老爷的欢心,做个有名无份的侍妾也是好的。
忽然身后一阵冷风袭来,吓得几人猛地挺直了腰板儿随即又福了福说:“华姐姐好。”
华音乃是立轩院那位贵客的贴身侍婢,可是若说是侍婢却也不恰当,华音的吃穿简直比乔府的一等丫鬟都还要来的精致,可若说是小姐般的人物,她在乔诩面前又总是左一个奴婢,右一个奴婢,但虽是如此,可人人都猜这个华音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否则怎会连乔诩都对她以礼相待?
华音淡淡的看了看院中乔诩挺拔的身影,皱了皱眉,然后又对那几个小丫鬟说:“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们下去吧。”
几个小丫鬟虽然是才进府,可是对华音的手段却是知道的,今日见她竟然放过她们,不由疑惑,但也是庆幸没有受罚,否则这个月的月银又没有了,于是领了命匆匆退了下去。
乔诩早就听到华音的脚步声,收回视线,心里无奈的叹气,垂手问:“是大哥有什么事儿?”
华音也知道这样对乔诩不公平,但是乔新的命令她不得不从,点了点头,故作轻松,说:“主子希望公子能陪着下下棋,说是近日未曾讨教过公子的棋艺,心里痒痒着呢。”
乔诩无奈点头,对华音的称呼并不介意,华音本就是乔新在学医时救下的人,华音为了报答乔新的救命之恩便留在他身边一直近身伺候他,但一个女子在一个男子身边不离不弃,只怕单单只有救命之恩是不够的。
到了立轩院,房中的凉爽让乔诩微微不适。两人对坐,中间放着一副玉石棋,接连下了几盘棋,乔诩满盘皆输,这不乔诩正准备落子,乔新看了看他准备落子的地方,微微叹气,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之中。
乔诩松了口气,但仍是问:“大哥是累了?”
“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棋盘上,不如不下。”
“是弟弟的不是,今日许是天气过于炎热,弟弟我有些心不在焉。”
这样破绽百出的谎言,兄弟二人都不点破,只是乔新的脸色渐渐变得肃穆,沉默良久他才说:“你可是怨大哥不让你赴那玉三姑娘的约?”
乔诩微微诧异,但面色仍是不改,说:“大哥的话说的极是在理,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做弟弟的自然不能坏了这一局棋,否则之前的努力不都是白费了?”
“你能明白,我自然也是高兴。”乔新微微一顿,拾起一颗白棋又说:“沈佑庭这人办事的确不错,不过经你稍稍点拨,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能将铧武交给他的东西融会贯通。看来当初你冒险救下他倒是对了。”
乔新的目光别有深意,当初他并不支持乔诩救下沈佑庭,在他看来沈佑庭不过是一个遭逢家族骤变的不幸的人罢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却不想乔诩忤逆他的意思坚持救下他,不过好在沈佑庭底子不错,人也够聪明,做起事儿来倒是一点儿都不马虎,他手里现在有了许多关于窦家的罪证,就只待数罪并罚,将窦家连根拔起的那日了。
乔诩沉默着不说话,让沈佑庭成为他们的人,替他们办事,实在是他的无奈之举,他也不知如今活在暗处就如鬼魅一般的沈佑庭是否是沈佑庭最终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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