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恍然的问，“我、我真的还能补救么？我要怎么补救啊？”
青羽展开新的纸张说道：“我刚刚只是写了你的事情，那现在，你再把周洁的事交代出来。还有他们那边都有什么人，分布在哪里，各自负责什么都说清楚，也许还能将功折罪。”
“我……”
“也许这个时代的法律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除了律法还有良心和道德。”
“好，我、我说。”王安咬牙说道，“周洁让我留心你和罗老师的行动，另外还有让我杀一个人，还有就是今天的那个女同学。”
青羽随手记上，又询问，“那她是什么身份。”
“原本是我们这边——我说习惯了，就是周洁的一个人，但是她忽然不干了。周洁让我杀了她，一方面报仇了，另外就是还可以挑起家长和你们人的矛盾，让正府免责。”
接下来青羽继续问，就顺利多了，求生欲是能盖过一切的。
最后王安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其他核心的周洁也不没有让我接触过。”
青羽看了看纸上的记录，蹙紧眉头。
“怎么样姐姐，我能被赦免吗？”王安抬眼看着青羽，期盼着她的回答。不过是一天一夜，王安脸色憔悴了许多。
青羽折起王安的口供，也不想骗他：“你知道的这些，周洁也能猜到你会透露给我们。”
眼见着王安面露惶恐，青羽又说，“但这么多补丁不是周洁能补完的，有用是有用的，只是……这些事交给我，这几天你就呆在这里吧，不要外出了。你要是跑出去，周洁的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王安眼中的光暗淡下来，只能木讷地点点头。
青羽走前最后看了他一眼：“饭菜我会让人按时送来。”
她正要踏出门，却听王安叫住她：“姐，你等一等。”
青羽没有回头，开门的手停在门框上，等着他开口。
“姐姐，我知道我很后悔做了这么多错事，但是好在没有伤到你，你……你和罗老师行事一切小心。”
王安犹豫了半天才说出来罗老师几个字，那似乎用尽了他全部力气。
少年的语气像极了小时候做错事道歉的样子，他似乎真的要变回去了。
青羽点点头说：“我会的。”
她门打开，光线投射到王安的脸上，那是久违的阳光，青羽关上门，去找罗雨非谈事情。
王安一个人继续蜷缩在墙角想，他心中的姐姐走了，但幸好没有带走他心里的光。
王安潜意识里早就想摆脱这一切了，只是举棋不定，好在姐姐和罗老师强行帮他做了决定，所以他才能这么快的接受。
……
王安一个人呆在破屋子里，捱过几日等待后，终于门又开了。
他以为又是那些人过来送吃的，坐在地上的干草堆里，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一下。sxynkj.ċöm
结果一个清脆亮丽的女声叫他，“王安！你没事！”
王安睁开眼，就见周静一声惊呼跑过来，几乎是单膝跪在自己面前。sxynkj.ċöm
“你怎么来了？”
他被关了几天也没好好洗漱，头发有的都打结，可是周静一点没有嫌弃。她放下手里挎着的饭盒，捧着王安的头说，“我其实早就想来看你了，你……你受苦了。”
周静动作轻柔，一点点的把他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分开，又掏出手绢擦掉他脸上的灰尘。看着一脸憔悴，双目无光的王安，周静泣不成声，趴在王安肩头哭。
王安拍了拍周静的头，也抬手轻轻的抱住了她。
两人相拥片刻后，王安问，“周静，为什么，你为什么还来看我。你知道我杀了人，我还伤害了自己同学，他们都恨不得和我划清界限，你……”
“我知道我姐姐也有参与，她对你做的那些事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我没资格嫌弃你啊。”周静说着，微微退开一些，直视着王安说道，“我知道你是觉得配不上我，心里难受才会这样，这不全是你的错。”
“可我以前对你那么不好，你还……”
“因为我喜欢你啊。”
王安实在动容，面对周静的告白，他说不出实话来，只能转移话题，“你怎么会来这里。”
“罗老师一直在帮助我们，现在大家都跟着罗老师一起！对了，还有苗姐姐，她真是个好人。游行的时候出事了，是她救了我，后来她还救了你。刚刚我来的时候，她都跟我说了，你的命能留住。”
周静越说越激动，而王安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之后周静看着王安吃完了东西，又帮他收拾了一下身上，随后也没急着走，两人就坐在干草堆里聊天，周静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比如他们的游行队伍去了外国使馆区，遭到军警阻拦。
比如有群众情绪愈加激愤，不顾军警威胁冲进去放了一把火。
比如后来军阀出手，当场逮捕学生三十多人。
王安适时地提问，“那被抓的人怎么办？”
“不要担心，现在我们全市学生总罢课，表示强烈抗议！而且已经通电全国。你看着吧，最后一定会胜利的。”王安恍然点点头。
……
后来真如周静说的那样，失态愈发壮大。
首先是全国各地学生纷纷响应罢课，举行游行示威。随后是工人们，首先起来支援学生，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罢工。
短短五天时间，单独一个城市里参加罢工的工人就达六、七万人以上。
这使国家的工业生产陷于瘫痪，商业大都停闭，对外的水陆交通断绝。
连报纸上都在写：“第一次动摇工业机构的罢工，显然是正治性的”。
慢慢的，局势日渐明朗，街上到处都飘着“守我国土”、“反对不平等条约”、“打倒军阀”的呼声。
陆续有几名军阀倒台，军阀内部也内讧不止，周洁在军阀手下也还是个小角色，一出事上头第一个想到的顶包人选就是她。
可周洁却一心想着她以为的事业誓死不离开。
周家大院里，周母满面愁容的拍着周洁的房门：“小洁啊，你听妈妈的话，现在咱们出国去，去外面避避风头！你看现在这个样子，继续跟着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可是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此刻的周洁就靠在门边，感受着身后门板的震动，脸色冷静到了极致。
不一会儿周母的声音弱了下去，哭泣声也远离。但是没过多久，又轮到了周静来敲门：“姐你吃点饭吧，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这一次周洁出声了，“你们这么劝我，是真的为我好还是担心影响商行？”
周静一下就炸了，“姐你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你也像王安一个下场，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被丢弃！”
周洁反驳道，“丢弃王安的就是我。”
周静：“……”
周洁又说，“要是我真的离开军阀，他们会放过我那个天天游行的妹妹吗？”
周静大怒，“你别找借口了行么！”
周洁忽然拉开房门，倒把周静给吓了一跳。周洁微微靠近她说，“我这不是找借口，你觉得军阀会完蛋么？”
周静不说话了，目前看确实……暂时……不会完蛋的。倒是共党才更被针对。
但是她坚信苗姐姐和罗老师的话，最后胜利的绝对不是军阀。
这时候楼下传来佣人的声音，“二小姐，有您的电话，一个姓王的同学找您。”
周洁讶异的一挑眉，“王安么？他这么敢？”
周静把饭菜托盘塞到周洁手里，咬着牙转头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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