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影子逐渐在视线里消失,唯独剩下东海清冷的海水与海上若有若无的雾水。偶有一些东方村打渔的渔船从货船旁划过,但当货船驶出很远的距离,海上便再也无其他的船只。
牛霸天立在甲板的最前方,这是海皮亚最普通的一种双桅商用货船,船长一百多米,有三层船舱,第三层动力室,第二层是货舱,第一层是货舱和船员舱,顶部是驾驶台与船长室。几十个穿着黑白相间水手服的水手与船工们在船上不停地来回奔跑,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情。
维泽船长依旧叼着自己的长烟枪,不停地用长筒望远镜观察远方,旁边则是一名首席舵手一边听从船长号令一边掌舵。
对于他们来说,东海已经是非常的熟悉,但他们依旧不敢粗心,在这广阔无际的大海上,一点点的疏忽也许就会葬送掉全船人的性命。
浪花不停的从货船的船头飞溅起来,打洒在甲板上,也洒在牛霸天的脸上。
“终于出来了啊!”牛霸天在心里告诉自己。
一只手从后面拍了过来,轻轻拍打在牛霸天的肩膀上,牛霸天转过头望去,正是弟弟牛元峰。
“你也受不了船舱里的霉气吗?”牛霸天戏谑地说道。
“呵呵,我的大哥,”牛元峰向前走了两步,和牛霸天并头而立,遥望着未知的大海,“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说话这么有深意了。”
“还不是跟牛二你学的,”牛霸天双手掌住甲板上的栏杆。
“大哥,你不就是受不了刘五的颐指气使,”牛元峰早就看穿牛霸天的心,“都是同龄人,仗着自己是小队长,居然尾巴翘上天了。”
“哼!”牛霸天用力地拍了一下栏杆,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气。
“但是,大哥,巴德队长可是要求我们出来都要听他的,”牛元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我们出来时有任务的,这个时候要团结。”
“这个我知道,”牛霸天闭了闭眼睛,然后答应道。
“走吧,进去吧,我们的刘队长可是要开会了,”牛元峰说完就转身而去。
牛霸天再次拍了一下栏杆,也跟了过去。
维泽船长分给东方村护送小队的的确是一间不大不小的中等船舱,不过似乎平时很少人住,船舱里充满了金枪鱼干的味道。sxynkj.ċöm
船舱里有三张上下床及一张破烂的桌子和几根长板凳。
盗贼佣兵被绑在靠左边的一张上下床的床边,杜比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盗贼佣兵看上去依旧毫无动静,只是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神依旧涣散。而右边的上下床则躺着贝索斯,正在擦拭自己已经卸下的海防队铠甲。
而中间单人上下床的铺前的凳子上坐着一名和贝索斯一样年轻的东方村海防队队员,正是押送小队的队长刘五。刘五的面容看上去有着和他年龄不一样的严肃。在他桌子对面坐着的是牛霸天兄弟,牛元峰流露着淡淡的笑意,牛霸天则黑着脸不说话。
“不是说了嘛,没我的命令,都不许乱跑,”刘五试着模仿巴德队长的口气,“难道你们忘了巴德队长的命令,不把我这个小队长放在眼里?”
“当然没有啊,我的队长大人,”牛元峰笑着说道,“只不过这屋里的霉气与腥味实在是太重,我们出去透透气。”
刘五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淡淡说道:“这个人犯对于我们来说非常,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我们怎么回去向巴德队长交待。”
“是、是、是,刘队长说的是,”牛元峰答应道。
牛霸天则是把头转向一边。他和刘五从小就不太对付,彼此看不惯对方,现在对于刘五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行为更是觉得不爽。
“下不为例!”刘五声音中依旧带着一丝怒气,至少巴德队长教训他们时,经常带着这样的口气。
“当然,队长,”牛元峰笑眯眯的说道。
刘五顿了顿,继续低声说道:“我们分成两组,贝索斯和杜比一组,你们兄弟一组,一个人负责看守佣兵,另个负责警戒船舱,两组轮流换班。”
“哎,刘五,那你干什么?”牛霸天将头转过来,对于刘五的安排似乎很不满。
对于牛霸天的置疑,刘五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他小队长的尊严与权威再一次被挑战。但是另外三人似乎也很赞同牛霸天的意见,一起盯着自己,似乎在无声地抗议。
“我是队长,也是队里最强的战斗力,所以我必须休息好,才能应付突发的情况,”刘五觉得这个理由非常合适与充分。
“你是队长我认同,但最强的战斗力嘛……”牛霸天发出了置疑的口气,“海防队里最厉害的可不是你,而最厉害的那个已经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你!”刘五愤怒地站了起来,手已经按在了腰中长剑的剑柄上。
牛霸天也不敢示弱,同样站立而起,他的个头比刘五还高出了一截,而人的目光中充满了火药味。
“别这样,别这样,”牛元峰马上拉住牛霸天,贝索斯也赶紧过来劝住刘五,杜比没有离开自己的岗位,还是盯着盗贼佣兵。
“大哥,忍一忍,等任务完了再收拾他,”牛元峰在牛霸天的耳边说道,然后又转过头对刘五笑道:“我觉得刘队长的安排很好,我们兄弟没有异议。”
贝索斯松开按住刘五的手,然后低声说道:“我也是。”
“我肯定听你们的安排,”看守盗贼佣兵的杜比也开口说道。
牛霸天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回到原位坐下。杜比将看守盗贼佣兵的任务交给了牛霸天,自己则回到贝索斯的上床休息起来,牛元峰则穿着自己的银色精铁铠甲守在窗边,一只手搭在窗檐上,另一只手则按在腰中秘银长剑的剑柄上,密切注视着船舱外的动静。船舱里开始沉默起来,沉默的有些令人狂躁。
牛霸天在杜比开始坐着的位置坐了下来,开始仔细观察对面盗贼佣兵。依旧涣散的眼神与干涸的嘴唇,脸上也没有丝毫血色,看上去只比死人好一些,还能自己乖乖坐在那里。
牛霸天将镀了秘银的黑铁剑放在一旁,然后双手抱头,靠在床角的支架上,然后用一种淡淡的声音打破了船舱的沉默:“我说,老兄,你真的是一星盗贼?”
牛元峰瞟了一眼自己的大哥,淡淡一笑,然后继续注视窗外。贝索斯继续着自己的擦拭,他床上的杜比则满心期待的看着另外一张床上的两人,期待着盗贼佣兵的回答。刘五则是发出一声冷笑:“别浪费力气,连巴德队长都不能让他开口,更别说你,难道你比巴德队长还厉害?”
房间里再度沉默了几秒钟,牛霸天似乎也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自找没趣。
“小伙子,快逃命吧,撒旦已经苏醒,银针森林、巨锤之地、特洛泽伊……”盗贼佣兵突然疯笑起来,“哈哈哈,无处可逃啊!无处可逃啊!都要死!都要死!”盗贼佣兵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木质的上下床被弄的嘎吱嘎吱响,眼见就要散架。
砰!
盗贼佣兵被牛霸天一拳打晕在床上。
“这家伙是疯子么?”杜比有些紧张地说道,贝索斯则是同意的点头。
“谁叫你和他说话,”刘五似乎也被刚才的情景吓住,“以后谁都不许和这个疯子说话。”
牛元峰已经站了起来,随时准备拔出长剑,如果盗贼佣兵挣脱束缚,他准会将其当场击杀。
“这家伙头还挺硬,”牛霸天揉了揉自己的拳头,“没想到遇到这么个疯子。”
牛元峰慢慢地坐了下来,继续注视窗外,似乎对盗贼佣兵刚才的反应若有所思。
大海啊,母亲!
大海啊,母亲!
蔚蓝的海水,是你养育我的乳汁;奔涌的波涛,是你陪伴我的玩具;游弋的鱼群,是你送给我的奴仆;可是我,却伤了你的心;原谅我!原谅我!
我的母亲!
我只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
一阵歌声送甲板上透过窗户飘了进来,歌声婉转动听,纯粹而又直击人的心灵。
“居然是海的女儿,”开始擦拭钢铁长剑的贝索斯喃喃自语道。
“我可不太喜欢这首歌,东方村的人都不喜欢,”杜比在上床托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这歌声我喜欢,”牛霸天从床上站了起来,顺手带起了自己的长剑:“要不我们出去看看?”
“牛霸天,你别得寸进尺!”刘五从床上站了起来,瞪着牛霸天说道:“看好你的犯人。”
“哎、哎、哎,我就说说而已,”牛霸天也发现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将长剑放回原位,然后慢慢地有些无聊地坐了下来。
“几位爷,是想知道刚才谁唱的这首歌谣吧?”一个中年妇女的头突然从窗边冒了出来,齐肩长的头发被一根红绳捆了起来,身前挂着一张围裙,上面布满了油污,散发出厨房特有的腥味,当然最浓的是鱼腥味。
“这可是我们维泽船长唯一的女儿哟,”中年妇女自己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根本没有给众人开口的机会:“在我们海皮亚商行,都是数一数二的大美女,许多贵族公子都想向她求婚,结果都被拒绝。”
“才烤的鸡肉,谁想要?”中年妇女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端出一盘肉,“这可是太阳圣城独有的红鸡肉,也是我们货船停靠太阳港的时候,在维泽船长熟识的另一个船长手里买的。”
“当然要,我可饿的不行了,”牛霸天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直奔窗边。
正当牛霸天的手要抓住鸡块的时候,中年妇女沾满油渍的另一只手档了过来,然后开口说道:“五枚银币!”
牛霸天顿时当场石化,大声呼叫起来:“我靠,你抢劫啊!一箱东海金枪鱼干才卖一枚银币!你一块鸡肉就卖五枚银币!”
“大婶,我也觉得你卖的太贵了,”一旁的牛元峰也不满地说道。
“你叫我大婶?”中年妇女对于牛元峰的称呼很不满,“不好意思,现在涨价了,十银币一块。”
牛霸天只好摇头,他和牛元峰两人身上加起来也就三十个银币,这可是他们打算在游玩郡都时用的。
“七丫头,把鸡肉送给他们,”维泽船长的声音在船舱的过道里响起,慢慢地走了过来,然后望了望船舱里的几人,又轻轻地抖了抖自己的长烟枪。
“维泽叔叔,这可是上好的红鸡肉,”中年妇女有些不满地说道:“连船员们吃都要一枚银币一份。”
维泽船长瞪了一眼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只好委屈将盘子递给了牛霸天,只是她的可怜样子与她的年龄看上去似乎不太相称,牛霸天已经快要忍不住笑出来。
“哼,算老娘便宜了你们,”中年妇女说完便转身离去,脚步声在船舱过道里来回作响。
“别见怪,我侄女就这样,”维泽船长继续吸了一口烟,烟雾顿时弥散进了船舱,引得靠他最近的牛霸天和牛元峰不停地咳了起来,就连最里面的刘五也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
“除了椰壳叶烟卷,这种烟便是我最喜欢的,这可是特洛泽伊最带劲的烟,”维泽船长再度深吸了一口,“太阳圣城之花!”
已经有过教训的牛霸天兄弟赶紧捂住了自己鼻子和嘴巴。
“那个佣兵怎么样,”维泽船长在窗边用烟枪指了指昏过去的盗贼佣兵,“还活着吗?要是死了的话直接扔到海里去,我可不喜欢把死人放在船上,死人的气息让人恶心。”
“还好好的活着,”牛元峰松开自己的手,“只是睡了过去。”
“那就好,”维泽抬了抬自己的手,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身,严肃地说道:“晚上可别睡的太死,不然怎么死了的都不知道。”
“当然,船长,我们会有人警戒,”牛元峰说道。
“那就好,”维泽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在船舱过道里留下自己的背影,当然还有一股浓重的烟味。
五个人狼吞虎咽地将一盘鸡肉块吞食了干净,他们在东方村这个小岛上,除了吃鱼肉、鱼干之类的海鲜,很少能吃到鸡肉这些东西。
夜晚终于降临,货船行驶的速度明显放慢了许多,甲板上布起了灯架与火把,船舱里也点燃了油灯。
刘五、贝索斯、杜比已经开始不停地打着呼噜,昏过去的盗贼佣兵中间醒过一次,后来吃了一点干粮、喝了一点水后不知不觉地就自己睡了过去。
牛元峰的视线没有离开窗外,一直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船舱里的动静。窗户边和船舱里的油灯将他的脸烤的通红,交叉出两道斜长的影子。他的眼睛被油灯照的明亮,隐隐约约有着一种担忧的感觉。
“牛二,有什么不对?”牛霸天走过来,拍着牛元峰的肩膀低声问道。
“大哥,我那种不好的感觉又来了,”牛元峰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牛霸天也皱了皱眉,父神剥夺一个人的某种长处,也许就会赐予他另外一种特长。牛元峰从小体质就很差,若不是在老头的悉心教导与帮助下,弟弟肯定与废人无异。但是父神赐予牛元峰的长处便是,异于常人的感知能力,特别是感知危险。前些年东海捕鱼,若不是弟弟的感知能力,他兄弟二人恐怕就和另外几个渔民一样,葬身在东海巨鲸的肚子里了。
“放心,有大哥在,我们会没事的,”牛霸天继续低声说道:“维泽船长应该不是坏人,就怕其他的事情。在船上我们不要分开,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周围。”
牛元峰淡淡一笑:“也只能这样,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牛霸天轻轻地点点头。
维泽船长将船长大衣紧紧裹在自己的身上,背后则是一把大火把和一个灯油架,照的驾驶台明亮亮的。在桅杆的顶部,是一盏商行花大价钱从地精商贩那里购买的海上探照灯,在周围海域来回的扫视。
“船长,这是厨房才熬制的姜汤水,”大副将一个杯子递给维泽。
维泽接过杯子,只是轻轻地爵了口,然后将杯子放在一旁。
“船长大人,您都一天没休息了,”一旁的大副担心的说道:“在这东海,还没有人敢找大人您的船的麻烦。”
维泽继续自己的烟旅生涯,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太阳圣城之花就是带劲提神。”然后他望向自己的大副,严肃地说道:“以前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我已经老了,很多人都开始不把我放在眼里,而且这次我们带的战斗船员很少,不得不小心提防。”
“是,船长,”大副恭敬答道。
突然,在海面不远处地海雾里亮起了零星的灯火,像是海面萤火虫,慢慢地舞动。
“快,探照灯,给我照亮那里,”维泽大吼起来,放下长烟枪,从怀中掏出望远筒,望向出现零星灯火的地方。
“探照灯!”大副也指向那里,声音分贝更是高过船长。
出现零星灯火的地方刚好在探照灯的灯光范围内,迷雾中的一切被照得清清楚楚。
“不,父神!”维泽船长的望远筒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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