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厌是在夏夏头七过后,准备搬离傅家,回到自己家的。

  傅程训看着她下楼,那背影瘦削,仿佛一阵风就刮跑了。

  他跟上去,拉住她的手,疑惑地问:

  “厌厌,你要出门吗?我陪你。”

  宋厌抽回自己的手。

  她穿着黑色的高领打底衫,叠穿黑色衬衫,外面罩着件黑色风衣,袖子上戴着孝。

  北城的习俗,儿女要戴够百日。

  一身的黑,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纤长清冷,孤独忧郁。

  宋厌简短地回答:

  “回家。”

  “回家?”傅程训皱眉。

  他握住宋厌单薄的肩膀,半抱着她,心疼地说:

  “就住这儿吧,有家里人照顾你,好不好?”

  宋厌离他远些,拒绝了:

  “不用。”

  任凭傅程训怎么温声哄劝,她都执意要走。

  程筝和傅程懿听见动静,也相继下楼。

  这些天宋厌深居简出,饭都是他们送进去吃的。

  母女俩还以为宋厌在休息呢,吃惊地得知她要回去。

  程筝搂着宋厌,一摸一把骨头,都硌手。

  她蹙蹙眉。

  “厌厌,你小的时候说怕你妈孤单,想回去陪你妈。现在剩你一个人,你就安心住在家里吧,这里就是你的家。”

  傅程懿抱住宋厌的手臂:

  “是呀,这不就是你的家吗?你是我姐姐,是我嫂子,你和我哥是一家人,跟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不让你走。”

  “懿儿。”

  傅程懿提到傅程训时,宋厌出声,想打断她。

  可不管她想怎么否认,在程筝他们心里,宋厌就是他们傅家的人,就是傅程训真真正正的妻子。

  宋厌安抚她们说:

  “你们不用担心,我回家很正常,那里再不好,也是我的家,我住着自在。我如果有什么事,就告诉你们了,放心吧。”

  程筝不赞同:

  “厌厌,你听我的,好不好?你要自己回去住,你让我怎么不担心?”

  宋厌咧开嘴笑笑:

  “我是警察,自己住怎么了?再说,我平时那么忙,家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住哪儿不一样?”

  “那就住在这,你每天上下班我都去接你。”傅程训攥住她的手腕。

  看着她执意要走,他的态度也有几分强硬。

  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

  他要看着她,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好好过日子。

  宋厌抠他的手,再用劲,再疼,傅程训都不松开。

  看着两个孩子又在较劲,程筝忙拍拍儿子的手,让他松开宋厌。

  傅程训也不想跟宋厌硬来,松开了她,无奈地看着她,太阳穴很痛。

  程筝和懿儿劝了宋厌半个多小时,宋厌说什么都要回去住。

  给母女俩都弄得没办法了。

  这时,傅程训却一反常态开口了:

  “算了,她要回,就让她回去吧。”

  “哥!”懿儿唤了声。

  最终,宋厌离开了傅家。

  ——

  陈旧破败的房子,昏暗阴冷。

  物是人非。壹趣妏敩

  宋厌捡起门口不知谁家遗落的报纸,进屋,把门关上了。

  电视一直在播放,是新闻频道,从那天起就没人顾得上关。

  宋厌有短暂的悲戚和茫然。

  一个人立在客厅扫视一圈后,缓缓坐在沙发上。

  她静静地看向夏夏的卧室。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心情,很复杂。

  很复杂。

  难过?有那么几分。

  其实夏夏那样的女人,既非慈母,也非榜样;夏夏对她更像是对待敌人,就连死也不想让她好过。

  宋厌是一个有成熟思想和判断能力的成年人,她对夏夏,会有多少感情呢?

  这么多年,她守着夏夏,不要傅程训也要夏夏,更多的是责任,和对夏夏的可怜。

  她活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顺遂的,特别是有程筝那样的养母,背靠傅家,她是很幸运的。

  她这辈子最大的劫,就是夏夏。

  夏夏带给她的,只有不堪和痛苦。

  现在,夏夏自己选择离开。

  就像她说的,她没有力气想那么多了。

  她和夏夏,都解脱了。

  她这么想着,拿起桌上那张报纸。

  竟然是夏夏跳楼那天的日期。

  她扫视一眼,突然,惊愕地盯紧其中一个版面。

  那是——关于“宋氏私生女放弃遗产,永不认祖归宗”的小报新闻。

  宋厌咬唇……

  ——

  傅程训给宋厌请了一个月的假。

  可宋厌回到家里住的第二天,就去上班了。

  局里领导都很关心她。

  同事们见她戴孝,人瘦了,脸色也是苍白的,都纷纷对她很照顾。

  局领导也让女同志在中午吃饭时陪着她,开导她。

  宋厌能感觉到大家对她的善意,很感激。

  郑局把宋厌来上班的事打电话通知了程筝和傅程训。

  “你们不用担心,人在局里,我们会照顾好的。宋厌来上班,接触接触人,忙一忙,对恢复心情有帮助。”

  “哎,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的。”

  ……

  宋厌一回来,就开始跟进一个重要的刑事案件。

  在一个团体里协作共事,确实能够让人短暂地忘记悲伤。

  但忙碌过后,一个人却也很空虚。

  宋厌跟队员碰完线索,下班都九点多了。

  她本想直接在宿舍对付一宿。

  但想着夏夏刚去世,她得把她自己的家撑起来,不能自己一个人就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像样子。

  于是,她回家去了。

  走到楼下,她心里压着事。

  不经意一抬头,不禁蹙眉。

  她家的灯……怎么是亮着的?

  难道今天走的时候忘记关了吗?

  不对啊,她从昨天回家后,就没开灯,一个人连饭都没吃,浑浑噩噩地就睡了。

  难道,是有人知道夏夏去世了,来她家偷东西?

  带着疑惑,她上楼,顺手拿起楼道里谁家的扫把。

  掏出钥匙拧开门后,她警惕地看向里面。

  “……”

  没成想……

  看到她家里此刻的场景,宋厌紧紧蹙起眉头。

  灯泡不知为何,换成了暖中带亮的颜色,就这一点,竟然让她家里跟以前的阴冷破败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家里整洁许多,地也被擦得很亮堂,很多夏夏之前不让扔的旧物和垃圾也都不见了。

  客厅里暖乎乎的,竟然有两台立式空调。

  电视上放着重播的古装仙侠剧,有点脑残,但挺热闹诙谐

  更让她眉间皱紧的,是坐在桌子旁那个高大的男人……

  他穿着柔和的灰色针织衫,腰间扎着围裙。

  桌子上,看不清具体有什么,但好几个盘子、碗、碟,勺子筷子,全都是用上了。

  那么讲究。

  又那么有生活气。

  不像以前,夏夏连饭都不愿给她留,她大晚上的回到家,要自己去把冰冷简陋的饭菜热一遍,对付一口。

  男人听见她回来了,目光从电视上的脑残剧移向她。

  “回来了?这么晚呢?快进来,我把菜再热一遍。”

  宋厌关上门,咬咬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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