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还在为陈思怡伤心?”程迩然问道,手臂横跨将许流年揽进怀里:“各人有各人的姻缘,强扭的瓜不甜,别操那份心了。”
背后的怀抱温暖舒适,他们何其幸运,情有独钟彼此相爱,又何其不幸,若非爱得切,也没恨之深。
“那一夜,你为什么要失信呢!”许流年在心中说。
不堪回忆令得手足冰凉,许流年觉得冷,急切地渴望焚烧取暖,身旁就有一个会发热的火炉,
许流年仰头凑了过去,舌头伸出,一点一点描摹面前透明清艳的眉眼。
“流年,这是公众场合。”程迩然急喘,抓着桌沿,手指紧了紧,想推开许流年,终究没有,舍不得。
“你不想要吗?不想我亲你吗?”许流年低哼,露骨地挑-逗、似笑非笑发着娇嗔,舌尖从程迩然眼睑往下,游戈过鼻翼,来到嘴唇,细细勾勒双唇轮廓。
身侧的檀木圆桌轻颤,桌面翠釉瓶里茉莉花娉婷婀娜,叶脉在动荡中颜色更深,叶子是翡翠一般的晶莹绿色,程迩然眼底湿漉漉的水润,比露水浸过的茉莉叶子翠色还浓,许流年渐渐不满足于浅触即止,她想把程迩然吞吃,将眼前春草碧色绿水秋波占有已有。
“哐当”一声花瓶落地,清水伴着茉莉在地面荡漾。
大理石桌面有些凉,寒浸浸直透肌骨。
热流在空气中起伏,火焰蒸腾,寒冷渐渐消散,疾驰乱舞带来满足,许流年弓起身体咬住程迩然颈窝,尖利的獠牙咬出血珠,鲜活的流动的艳红折射出云霞的璀璨,蔚然成锦。
晚餐到底没吃成,由程迩然半扶半抱着走出江南会馆时,许流年腰膝酸软周身乏力,回家后,晕沉沉睡了个天翻地覆,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被手机铃声吵醒。
程迩然不在身边,许流年迷迷糊糊还以为来电话的是他,没看来电话号码就接了,带着沉睡刚醒的沙哑嗓子撒娇:“人家睡得正香被你吵醒了,有嘛事啊?”
“是我,流年。”
电话那头清冷的女声像兜头一盆水泼下,许流年一下子清醒过来。
是陈思怡。
“有时间吗?出来一起吃饭。”陈思怡低声问。
她的开销想必很大,在外面请客吃一餐饭虽然只要一两百块,还是能省则省,许流年说:“好,到你家吧,我想吃你煮的打卤面。”
说起来,许流年和陈思怡认识缘于她煮得极好吃的打卤面。
把手工做的扇子赔给孟子梓后,许流年和孟子梓在校园里遇见了会微笑打声招呼,寒喧一两句闲话,后来熟悉起来却是因为陈思怡。
程迩然出国参加数学建模竞赛,许流年很不习惯,开始是失眠,渐渐的饭也吃不下,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风吹都能飘走,有一天,在校园里偶遇孟子梓时,孟子梓忍不住说了今天天气很好怎么没出去玩之外的一句话,问许流年怎么瘦的那么厉害,得知许流年吃不下饭得了厌食症后,说:“我有位同学厨艺很好,做得一手很好吃的打卤面,要不,我让她做给你吃。”
有些唐突,可那时许流年也正为吃不下饭着急,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陈思怡煮的打卤面真的很好吃,清爽的鸡汤,香菇、火腿、虾米、鲜笋等作料味道鲜美,许流年第一顿就吃光一大碗。
后来陈思怡每天晚上都煮面给她吃,寝室里不让用电做饭,偷偷摸摸作贼似的,许流年吃得格外香甜,程迩然回来时,不只没瘦,比他出国前还胖了两斤。
陈思怡租住一间单身公寓,标准的蜗居,很小很挤,三十五平方的房子包含厨卫厅卧,除了走道,多余的一点空间都没有。
“我长这么大只煮过给你和孟子梓吃。”汤水在锅里翻滚,陈思怡的眉眼在浓烟里有些模糊。
“我一直很感谢你。”许流年低声道。
“你和程迩然青梅竹马长大,程迩然捧你疼你,你真幸运。”陈思怡咬唇,吸鼻子,“我从认识孟子梓开始就喜欢他。”
为了接近孟子梓,陈思怡费尽心思,想了各种接近他的办法,可孟子梓一直只冷淡以对,后来和孟子梓走得很近些,还是因为许流年爱吃她做的打卤面。
“他跟我说有个同学得了厌食症让我煮面给你吃试试时,我很开心他倚重我,我煮了两碗,你吃的很香,他却不吃。”陈思怡缓缓说。
“他不爱吃面吧?”许流年呐呐。
“不,他很爱吃,我学做打卤面,就是因为发现他最爱吃这种面,你不知道吧?他是丁西市人,打卤面就是丁西市的地方美食。”
许流年真的不知道,和程迩然有关的,事无巨细都清楚,别的人在她心中只是一个影子。
“其实,好男人多的是,他不珍惜你,放手也罢。”不是两情相悦的感情,勉强求得也没意思,何况孟子梓性情刚毅坚定,百折不弯,不是会被柔情打动的人。www.sxynkj.ċöm
“四年大学同窗,七年工作时间,半辈子都快耗完了,我不知道我能怎么回头?”陈思怡怅然道。
感情的死胡同只能自己走出来,她现在又自甘坠落做陪酒女郎,也许没陪客人上床,可又有什么差别呢?
许流年无话可说。
陈思怡的手艺比在学校时更胜一筹,打卤面很好吃,许流年第一次吃得无滋无味,好不容易吃完,忙站起来告辞。
“陪我坐一会,喝杯酒。”陈思怡幽幽道。壹趣妏敩
逼仄的空间,简陋的家具,半明半寐的灯光,再加上她落漠孤寂的眉眼,许流年心一软,坐了回去。
过去那五年,痛到极处,许流年就喝酒麻弊自己,酒量不错,一瓶白酒下肚都清醒着,可这会儿才喝了一小杯,便微有头眩,身体软绵绵坐不住。
难道是老白干度数高?
也不至于差别这么大,难道她做了手脚?许流年有些不敢置信,手里的酒杯握不住,哐当一声跌落地上。
“流年你怎么啦?”陈思怡惊叫,“喝醉了?。”
眼前重影瞳瞳,却不至于意识全无,一小杯便人事不醒那是大学那时,许流年闭了眼,软绵绵朝地上栽去。
“孟子梓,我只是给你搭好桥,路是你自己在走,不要怪我。”陈思怡自言自语,把许流年拖扶到床上,脱了鞋盖上被子。
她果然不安好心!
顺水推舟,正好让孟子梓和程迩然离心离德,断了程迩然的后援。
道理清楚明白,心口却忍不住翻腾,难受得想吐,许流年攥住床单,控制着,不让自己坐起来大声责问。
陈思怡拿了手机发信息,语音准确地将信息内容说了出来。
“孟子梓,永别了。”
她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让孟子梓误会她要寻短见,然后赶过来?
房门拉开又关上,陈思怡走了。
她没锁门,老式楼房,门锁是里外转门把的,孟子梓来了,门把手一转就进来了。
要拆穿陈思怡的诡计,或者留着最后一点面子给彼此,这时起床离开便可。
窗外月光暗淡,窗帘颜色变得厚重,米白成了暗咖色,没有明亮时的婉约,窗台上那盆苞叶芋映在窗帘上的影子像古老的旧城墙的墙面浮雕,许流年定定看着,如困在网中央的鱼儿似,徒劳无力挣扎。
拍门声打破了沉寂,孟子梓大声喊道:“陈思怡,开门。”
他到底未能坐视陈思怡寻死,许流年微微笑,原来摇摆的心坚定下来。
孟子梓重情重义,要让他和程迩然分崩离析不易,眼下无须她推动从天而降的机会,不把握,谈什么报仇。
门把手“喀”一下转开了,许流年闭上眼。
悉索声,孟子梓在摸索电灯开关,,哒哒几声响,屋里还是黑暗,稍停,幽蓝的手机光亮刺破了黑暗闪进眼角,又很快熄灭。
“许流年,你怎么在这里,陈思怡呢?”孟子梓问,声音微微发颤,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意外。
离得不算近,还有五步远,自己又盖着被子只露了脸,只是手机光亮一闪,他的视力可真好。
黑天暗地,以他的机敏,应该马上察觉到不对,这时,如果他心无旁骛,自然是马上给程迩然打电话。
许流年沉住呼吸,静静地等待。
孟子梓没有打电话。
哒哒……皮鞋踩过地砖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缝里原来就是一片黑暗,更暗了,乌沉沉的,孟子梓咚咚心跳声音越来越响,初始是雨打疏窗,后来就是沙场冲锋陷阵的战鼓,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孟子梓在居高临下望着她。
许流年微有窒息。
除了程迩然,她从没和一个男人如此暧昧接近过。
床垫沉了下去,孟子梓在床沿坐了下来,冰凉的带着寒意的手指抚上许流年额头,许流年一颤,一双手死死捉住床单。
额头上凉意森森的那只手在顷刻间热烫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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