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冷冷看她:“婚姻大事乃是两情相悦,长胥不爱你,就算嫁进来,你看到的也只是我与长胥的恩爱,那对你来说,是一辈子的折磨。”
萧先生听此,也恍然大悟。
“我不信!我不信长胥哥哥不会爱上我……”方子娴癫狂的笑了起来,她转身奔跑出去,萧先生吓了一大跳,他连忙追了出去,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唉,可怜萧先生一把年纪,还多了个操心的女儿!”
安歌摇头叹气,她重新坐好,给自己品了一口茶压压惊。
温长胥也起身自她身边坐下,撑着头问:“早知你口才这么好,害我白担心了!”
“二爷也不是第一次认识我了,还说这样的话!”安歌笑眯眯的看他,见他额间有细密密的汗,想必是赶过来太着急了,她拿出手绢替温长胥擦了擦,随后问道:“这是不是算解决了两个。”
温长胥一顿,他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急不可耐的说道:“还有温家。”
不仅仅是温家,隔在安歌和温长胥之间,还有三年之约。
想到这里安歌也大抵猜得出陛下的用心,他可不是站在安歌这边,虽然恋爱三年对现代人安歌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这里可是婚姻提前化的古代。
安歌才及笄,正常到她这般大的姑娘都该商量婚嫁,她再等上三年,怕是要熬成大姑娘。
至于温长胥更是了,同年纪的人怕是家中孩子都有了。
或许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并非温萧两家,而是这三年漫长岁月里两人能否等待。
看到安歌愁眉苦脸,温长胥有些好笑的抚平她的眉,“温家并不是难处理的,我现在事事能自己做主,无需看他们脸色。”
安歌也不好说自己并非在烦温家的事情,但揣测陛下用心毕竟是难言之隐,因此她只是蹭了蹭温长胥的手并未说话。
温长胥坐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开,他队里还有事,留下一句晚上不来用饭便走了。
安歌在书房作画,身边服侍的丫鬟被赐了姓氏叫安花,是温长胥给她挑的丫鬟。
安歌不排斥有人服侍她,毕竟都是拿钱办事,只不过现代人的思想让她对下人不会太有阶级之分,因此安花忙完事情,便能坐在旁边看着图画书。
安歌画了一幅四季图,又练了会儿字,瘦金体风骨犹存,配着她的画格外好看。
她正欣赏自己的作品,想着这幅画不卖了直接做成灯笼,正准备叫小花去拿材料,没想到那姑娘看入了神,安歌叫了两遍都没抬头。
看她这么认真,安歌小心翼翼走了过去,她悄悄探头,扫了两眼小画本子的内容。
“这本子……”
安歌有些吃惊,小花抬头见主子在后面,顿时有些惊慌。
安歌安抚住她,随后问道:“能否把这画本子给我看看吗?”
小花还以为安歌对画本子感兴趣,忙把手头的画本子递给安歌,她还兴奋道:“小姐我这还有很多,您要看我给您送来!”
安歌点点头,她再重新翻看了一遍,顿时气的咬牙切齿。
这故事内容,不就是她在凉城画的那些画本子吗!
只不过这画本子里的配的画跟她的画没法比,甚至可以说的上粗制滥造!
安歌翻看了下这本子的作者,是一个不认识的家伙!
小花抱着一堆画本子来找安歌,她兴致勃勃的介绍道:“这可是最近城里风靡的画本子,里面的故事精彩到每次发书都被抢购一空,我还是托了关系才抢到这些画册的!”
安歌立即翻看了其他的书,果不其然,这些画册里的故事都眼熟的很,很多都是把她之前的画册内容删删减减再配上粗糙的画发了出来。
安歌深吸一口气简直要气炸了,虽然这些故事并不是她写的,但像这样把她的作品誊抄过去占为己有的行为也太恶劣了吧!
安歌站起身来,对小花问道:“我想见这个画者。”
以平安先生的名头见一个小画册的作者并不难,当天下午,安歌便在春沽茶馆等到了要见的人。
来人名为渔鼓先生,他年纪不大,面相也就二十来岁,长相并非出众之人却也不难看,一身白杏色大锦袍子,头发高高束起梳的整整齐齐,瞧见安歌时,下意识的带了几分讨好之色。
虽说平安先生和他的行当不在同一个,但业内如此有名的先生约见自己,渔鼓还是觉得面上倍感有光。
眼下又见安歌不过年纪小又外貌美的姑娘,一颗心也不自觉有些飘飘然起来,脑海里想的东西越发多了。
安歌请他坐,开门见山的问:“先生的画册我都看过了,不得不夸一句,文采飞扬,故事新颖!”
原来是被他的作品吸引到的,渔鼓忍不住扬起了下巴。
“不过是随便写写画画,也不知为何在京中如此轰动!”渔鼓摆摆手,故作装作不足为奇的模样。
“可先生的这些故事,是您亲自作的吗?”安歌押了一口茶再次问道。
她这一句却让渔鼓面色一僵。
当然,这些故事可不是他能写出来的,家中远房亲戚带了些画册过来,其故事内容吸睛配图精美,只可惜作者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作者。
渔鼓想着山高水远,且京中没有这样的故事,便想着把这些画册的故事占为己有,没想到,现在竟然被平安先生指了出来。
他掩盖住惊慌,仍嘴硬说道:“自然是我亲自作的!”
“哦~”安歌拖长尾调,“我昔日在凉城住过,那里也卖这种画册,其故事和先生所作的一模一样呢!”
“那怎么不是对方抄袭我的呢!”渔鼓大声反驳,他是急了,但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故事是抄袭他人,因此反驳的越发虚张声势:“平安先生,我敬重您是画坛大家这才来赴宴,我渔鼓虽达不到您这个层次,但我的画册也都是我一笔一字创作出来的,您这般愚弄我为何?”
他说着又气恼道:“您一幅画价值千金,而我一本画册才几两,您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
安歌可没想到他反应能这么大,她端着茶有些好笑的问道:“先生这般害怕做什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两本一样的画册我自然是要问清楚,文人创作不易,若是盗窃他人成果,岂不是也对他人进行赶尽杀绝?”
安歌还庆幸自己没走画本子挣钱这条路,不然被人莫名抄袭了挣钱,还不得气死!
她原先来也只是问清楚,若是渔鼓还想走这一条路,她甚至能提点两句,毕竟自己当时要不是缺钱,也不会走上画本子这条路,毕竟干那行太累了!
“那为何不是那人抄袭我?”渔鼓再次反问,他冷笑道:“不如平安先生把那人叫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渔鼓心底暗笑,他那个远方亲戚老家可是在离这很远的穷乡僻壤,既然是那里的东西,想必创作之人也在那里!
安歌叹了一口气,她起身道:“你现在出了五本画本子,故事内容删删减减,其配画也不如原作精美,我若是原画者,只会感叹你糟蹋了好东西!”
“胡说八道!”
渔鼓也知道安歌定是认识原作,他心中慌乱如麻,此刻也不敢再待下去,连招呼都没打便转身匆匆离去,好似一只逃命的老鼠。
安歌喝下最后一口茶水,她看着屋外压得阴沉的天,摇头叹了口气。
晚上回去的时候果然下了雪,安歌见天阴冷,想着她家那二爷还在外冻着,便叫厨娘备了份吃食。
曲咏思动手能力显然是最好的,将安歌的四季图做成了灯罩,小莲还裁剪了一些长须须挂在灯的的末端,她再在里面点了蜡烛,灯光一照出来众人眼睛皆是一亮。
“真好看啊!”就连王成都忍不住赞叹道,他随即缠着安歌,“先生,教我这种字!”
安歌挥开他的手,“好好准备你的会试,日后有闲暇功夫再学!”
这种字体目前除了安歌还没有人会,她不知道这种字体对科举有没有影响。
王成只好收回手,眼巴巴的看着灯笼。
四四方方的灯笼上有着春夏秋冬四时景色,再配上安歌颇有风骨的字体,光是看着就叫人赏心悦目。
谁都想要,谁都不敢开口。
小莲酸溜溜的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何有人愿意一掷千金买先生的画了,看了她的画,我只恨自己没钱!”
曲咏思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回头我求先生画幅小的,我买给你。”
小莲这才笑开了脸。
安歌打着灯笼裹上外袍,带着厨娘备好的吃食前去温长胥军营里找他。
温长胥的军营设在城外地段,离城不远,平日无战事,但士兵还是会在此训练,更何况温长胥手里现在还有护城的精甲卫,训练这一块自然不敢停怠。m.sxynkj.ċöm
安歌过去的时候撞上了前来送饭的方子娴,对方看着安歌从精美马车上下来,眼里的神色满是嫉妒。
安歌没搭理她,那天的话她说的够清楚了,她仁至义尽,方子娴还死缠烂打就不关她的事情!
门口的哨兵是被吩咐过的,拦着方子娴不让她进去,可怜小姑娘冒着大雪被冻得瑟瑟发抖,拿着饭盒的手都冻到发青。
看上去真可怜,只不过对方投过来的视线无比狠毒,安歌也就收起可怜她的心思,拜托哨兵前去禀告。
谁知哨兵只是看了眼她就侧身让过位置请安歌进去,方子娴愣了片刻,看安歌的背影更加恶毒。
安歌有些好奇的问引路的哨兵:“你们认识我?”
哨兵笑笑解释道:“当然认识,当年姑娘失踪,温将军画了您的画像,我们在凉城周边找了您许久!”
听到这话,安歌眼圈红了红。
等安歌被带到帐篷里,温长胥正在同一圈武将商讨要事,听见哨兵禀告,温长胥忙停了谈话,让其他人先出去。
安歌掀帘走进,只见温长胥含笑看她,灯光下更显肤色细腻眉眼温柔,眉下是明亮的瑞凤眼,一身黑色束身衣更显身材挺拔。
“我就来送个饭,你们忙。”
安歌将手里的灯笼吹灭,随后放在一旁,温长胥眼神亮了亮,他走过去拿起安歌的灯笼。
“真是好看,这字是你写的。”
“是。”安歌笑笑,她前去桌子上布菜,转眼却见温长胥爱不释手的把玩她的灯笼。
“此字洒脱飘逸,神采飞扬,虽为字,但却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滋味,实在妙极!”
“没想到二爷文武双全,对书法也有了解!”安歌弯了唇,开口叫他过来吃饭。壹趣妏敩
温长胥不舍的放下,走到桌前握住安歌的手,将人搂在了怀里。
“别小瞧你家二爷,当年我用培安的字,也是闻名过大江南北。”
安歌点头正要顺他的话,忽然想起什么面色突变,温长胥看她如此顿时松开人问道:“怎么了?”
安歌强装镇定摆摆手道:“你快吃,我冷了要回去。”
温长胥捏了捏她的手,果然冰冷至极。
只是他这屋子都是大老爷们待的,没有女子取暖之物,便开口让安歌先回去,东西明日给她送回。
安歌正乱的很,点点头立刻离开。
门口还遇到痴心的方子娴,安歌不想搭理,却被她开口缠上:“看到我在这里挨冻,你很得意吧?”
安歌忍无可奈的回头:“身子是你自己的,你要自己作践自己还管别人想什么?”
“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要这么说,我来看见你受了气,明早要是生病了,也是因为你?”安歌冷笑:“方子娴,原先我只觉得你只是身体病了,没想到你现在还带着脑子一起病了!”
说罢她不再搭理这个说不清的疯子,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起步开始往温府赶,安歌坐在车上心里头乱糟糟的。
培安,她怎么就把培安忘记了?
培安不就是程月娇心心念念的人吗?
想到程月娇,安歌心里满是愧疚,月皎不明不明的被刺杀,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水落石出,而她还跟她深爱的人在一起了。
这种深深的罪恶感让安歌的心情顿时不美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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