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安眯起眼睛,一脸的不正经与调侃:
“你们什么情况?又一起来?”
许澳妍听了:
“又?”
她字眼咬的重,接着抬起眸看向程思念齐珩二人。
程思念脸上迅速浮现一片淡红,情不自禁的低下头。
齐珩走过去,轻笑道:
“顺路一起就过来了。”
两全其美的说法,既替她解了围,又干净撇清了与她的关系。
四人围成一桌,各自吃着晚饭。
天色暗下来,厅内灯光大开,照亮这一片小世界。
无数道目光投向这几对俊男靓女身上来,程思念也算沾了光。
“下周你就要去盛世了?”
顾亦安将一嘴的饭咽下肚,又送了一口水。
齐珩慢条斯理的吃着饭,抬起眼眸微微嗯了一声:
“下周实习生正式入职。”
程思念手指一滞,心下麻痹般的出现恐惧之感……
她害怕的这一天,终究是要到来。
许澳妍抬起头意有所指的看向程思念,接着道:
“这样就很少回学校了吧?”
齐珩停止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礼貌的直视她微笑:
“没什么事的话,大概不回。”
顾亦安听了,则摆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好兄弟,没了你我怎么活?”
齐珩不像郑叙秋,没明目张胆的呛他,暗戳戳的撇起无奈的唇角,并不想搭理。
顾亦安夸张的抬起手抹没有泪水的眼角:
“我一个人的失眠,一个人的空间,一个人的想念,两个人的画面,是谁的眼泪,是谁的憔悴,洒满地的心碎~”
许澳妍一脸嫌弃:
“…….”
齐珩简直没眼看。
他念的这段歌词,念进了程思念一个人的心中,光这念白,她的脑中就已形成了无数段无声的回忆,她与他的回忆,太有画面感。
她此刻的心情,被顾亦安表达的淋漓尽致……
齐珩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他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不知他是接了谁的电话,一声“喂”之后,他脸色突变,眉头深深的皱起:m.sxynkj.ċöm
“在哪?”
一声深沉的口吻在原本融洽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另外三人更是一惊,完全被他这边吸引了视线。
只见他眉头皱的更深,眉眼处浮现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气与戾气,程思念被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他这样冷若冰霜的表情……
挂掉电话,他不管不顾,站起了身,顾亦安察觉到情况不妙,连忙叫他: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齐珩急着走,三言两语解释道:
“薇夏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顾亦安:
“严重吗?叫救护车啊。”
看齐珩这紧张的模样,估计她是伤的不轻。
齐珩匆匆收拾完餐具:
“我过去一趟。”
程思念刚搞清楚状况,他便已经绕过她往门口走去,她也没来得及多想,端起餐盘站起身,跟着他那道身影前去。sxynkj.ċöm
身后是许澳妍的叫声:
“你又要去哪?”
她一边走一边回头:
“我一起过去看看。”
或许,她也能帮上什么忙。
她慢跑着追上大步流星的齐珩,他依旧在往那边打电话,看到她气喘吁吁的跟过来,才停下脚步。
那边接通,他眉心的纹路又一次显现出来:
“我已经叫了救护车,我现在过去医院。”
以往的冷静自持也压不住这一时一刻的焦急温怒。
“你怎么也来了?”
他看向她时,眉头才抚平了一些。
程思念顺好气:
“我想一起过去看看。”
齐珩没说话,淡淡点了点头代表默认。
车内,她与他同坐后排,齐珩沉着脸,在夜色之中更为阴沉之感添砖加瓦,自身的氛围也降至零度。
程思念不敢说话,想问一句郑薇夏的情况也迟疑不决。
前排开车的司机不断通过后视镜看他们两人的情况,犹豫半晌才开口说道:
“我说这位先生,就算吵架了也不要摆着一张阴沉沉的脸嘛,你看你女朋友,观察你半天连句话也不敢说。”
程思念全身一麻,大惊失色,直起身子来解释:
“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啊不是,小姑娘,你不用怕,有什么委屈直接跟他说,人人平等,干什么你要看他脸色委曲求全的?”
中年司机越说越气愤,似乎是想到了家中的女儿,想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程思念急的满脸通红,慌忙去看齐珩的脸色。
齐珩竟露出了浅浅一笑,沉沉的声线温润又蛊惑:
“不好意思啊,是我不好,谢谢您指出来。”
司机喜笑颜开,附和道:
“哎,这就对了嘛,小情侣之间,吵吵闹闹很正常,别生那么大气,好好沟通嘛。”
程思念只感觉到局促不安与极度社死,独当一面再一次要站出来解释,谁知身旁齐珩一句轻飘飘的“好。”彻底撩动了她的心弦……
她呆呆的看向他,黑暗中,他柔情似水的眼眸很深邃,像一个诱饵,她似水中的鱼,心甘情愿的咬住饵,再跌进他眸中的星辰大海。
“不好意思。”
他浅浅微笑,笑眼重见光明。
由沉闷寒凉到此刻忽然展露的笑容,短短的一个进程,让她觉得恍如隔世。
她太不习惯刚刚的他,忽然间又相安无事的风平浪静,让她分不清哪个才是最真实的他?
他就像一个有天赋的演员,任何情绪都能在转眼间云淡风轻,烟消云散,又能熟练的将一种复杂情绪调整为完全相反的状态……
太不可思议。
博雅医院。
齐珩走在她前面,去前台打听郑薇夏的情况与所在病房。
郑薇夏在手术室进行伤口的缝合,齐珩盯着手术室上方亮起的手术中灯光看了一会儿,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冲她露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
“坐吧,应该没这么快。”
程思念看他这副样子,心里也不舒服。
自己喜欢的男人,因为别的女生而担忧,黯然神伤,任谁,谁都不会开心起来。
可眼下她也不想矫情,想到手术室里的郑薇夏,心里泛出担忧与心疼。
她扯出一个令人感到安慰的笑容:
“会没事的,别担心。”
他细微点头,用同样宽慰的微笑回应。
郑薇夏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额头上缠着纱布,苍白的面容好似破碎的白瓷玉,连唇上那一点朱砂红,也被病态的倦容所覆盖着。
她特意观察了下齐珩看到郑薇夏的表情,那模样,与她想的不错,他又皱起眉头,心疼的意味从眼里跑出来。
普通病房内,主治医师拿着病历本对齐珩交代着:
“脚踝扭伤了,腰椎也有些损伤,加上之前的旧伤,会难修复一些,头部也有一团淤血阻滞,没消除之前,会不断出现头痛头晕,切忌让病人受到刺激。”
这一番言论,别说齐珩了,连程思念都忍不住紧锁眉头,一次又一次的看向还没苏醒过来的郑薇夏。
齐珩这时候就显得淡定多了,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单据,刚往外走出一步,又停下步伐,转过身看向程思念:
“麻烦你,帮我看下她。”
程思念点头,义不容辞:
“放心吧。”
他勾起了没有笑意的笑容:
“谢谢。”
齐珩去缴费,她便小心翼翼的替郑薇夏拉好被子。
在她手心中的手腕,凉的骇人,她把郑薇夏的手臂全部放进被子里。
她看着沉睡中的郑薇夏,怜惜的唉了一声,怎么会那么不小心,会从楼梯上摔下来?摔下来的那一刻,会清晰感觉到骨头破裂的痛感吧?
一想到这种痛楚,她便控制不住的皱眉。
齐珩回来的时候,郑薇夏也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他比她先一步,走到郑薇夏身边,他宽厚的肩膀,挡住了她所有视线……
她止步在原地,观赏着他们即将要上演的温馨桥段。
郑薇夏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五官扭曲在一起,艰难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齐珩……”
齐珩这时候面容倒冷淡,也没回应,直起身去旁边倒了杯温水,贴心的插上吸管,送到她干裂的嘴唇边。
郑薇夏吮了口水,抬起水雾沾染的双眸,对看着她的齐珩来说,真是可怜楚楚。
齐珩难得不为所动,冷漠到底,连个怜惜的眼神也吝啬给她。
“怎么摔的?”
他的声音冷到极点,程思念差点打了个寒颤。
郑薇夏眼神飘忽闪躲起来:
“就……就不小心摔的……”
她的气息不稳,软塌塌的,不知道是疼痛引起还是因为要隐瞒某件事而底气不足。
齐珩冷笑:
“是么?”
他接着道:
“电话里,你哭着跟我说什么?还记得么?”
两人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程思念好奇的探出头。
郑薇夏压根不敢看齐珩,偏过头去看窗外的夜幕。
程思念也察觉出异样,难道,她坠楼……另有原因?
这个谜底将由齐珩一点一点揭开:
“丁棋,你那个男朋友。”
听到这个名字,郑薇夏单薄的肩膀明显颤了一下,她缓慢的移过脑袋,眼中已经含满了泪光。
齐珩只觉得可笑,声音很沉,仿佛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你是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郑薇夏倔强的把泪水逼回眼眶,垂着眼眸娓娓道来:
“我们发生了一点争执……推搡间我就摔下楼了……”
程思念瞳孔一缩,震惊住。
背对着她的齐珩看不见表情,只听见他的声线越来越冷,越来越没有温度:
“争执?什么争执?推搡?怎么推搡?话都说不清楚么?”
郑薇夏再也没忍住,大颗大颗的泪水夺眶而出,眼眸也染上了几分埋怨,她瞪着齐珩,费尽力气吼道:
“你凶什么?我都这样了,好不容易醒来了,你非要现在逼我么?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冷血怪物!”
说罢,她捂住脑袋低沉的呜咽起来。
程思念绕开齐珩,小跑到她面前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她分出一点视线看向齐珩。
他冷若冰霜的目光中依稀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错愕与僵硬,转瞬即逝,很快被更阴冷的情绪掩埋……
他什么话也没说,点点头转身往门外走。
刚平复过来的郑薇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情绪又激动起来。
她忍着疼痛紧紧抓住了程思念的手,哭腔使她的发音含糊不清:
“思念……思念,你跟着他,他去找他了……找丁棋了……”
程思念在懵逼中回过神:
“丁棋?”
“那个人渣,他去找他了,你帮我拦住他,别让他冲动。”
她不断说着他他他,程思念也分不清谁跟谁,冲动这个词,她不会与齐珩联想到一起去。
郑薇夏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更重了些,情绪也逐渐高涨:
“思念,拜托你……帮我劝劝齐珩,别让他去找那个人渣!”
——
程思念跑出病房,一路跑出医院,也没看见齐珩的身影,他快速的消失,无影无踪。
她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根据郑薇夏给自己的地址报位置。
车内的她忐忑不安,给齐珩发微信,没动静,她只好拨通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被无穷无尽的忙音占据,他的声音迟迟没有传进耳畔……
他去找丁棋?会做什么?他能做出什么事情?
冲动往往使人丧失理智,尽管她一直给自己洗脑,齐珩不会丧失理智,可事态已经发展成这样,超乎了意料,不信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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