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风平浪静的发酵了三天,她这边除了前天微信问齐珩所得知的情况,其他的就一概不知。

  丁棋迫于吃官司坐牢的压力,还是不情不愿的写下了谅解书,但警察局那边还不知道要怎么另外处理郑叙秋的情况。

  齐珩过两天要实习,这些天根本没来学校,她怕打扰了他的工作,自从那天给他发微信之后再也没发过。

  中午,她坐在宣传部工位上发呆,紧接着一沓资料轻轻的放在了她的桌面。

  她抬起头,看见了薛澜以及她脸上挂着的职业微笑。

  程思念立马起身,规规矩矩:

  “部长......”

  薛澜轻笑:

  “别这么拘谨嘛,放松一点。”

  她点点了手边的资料:

  “不好意思啊思念,可能要麻烦你加个班,这些是上个星期的工作汇总,要做个分类,你这方面的工作做的好,别人做的没你处理的让我满意,所以,要辛苦你了。”

  她话说的实在漂亮,程思念也确实没有拒绝的余地,她向来逆来顺受。

  “好的,我会处理好的。”

  这时,另一边的蒋世贤不疾不徐的走来,对着薛澜笑脸相迎:

  “我帮她吧,这么多的工作,怕是要把小师妹累坏了。”

  他回过头,又对着程思念比划了一个wink。

  程思念顿时掉一地鸡皮疙瘩,只觉得油腻......sxynkj.ċöm

  薛澜自是来者不拒,面对谁,她都是功夫做好,语言包装华丽:

  “太辛苦你们俩了,等这段时间忙完,我自费请大家聚餐,着重犒劳你们俩。”

  蒋世贤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要装作双眼放光:

  “那提前谢谢薛部长咯。”

  他嘴贫的很,显得一旁的程思念沉着稳重。

  薛澜的目光在他们俩人身上游走:

  “齐会长呢,后天要外出实习了,很多事务他也无暇顾得上,我们部门呢,又是上面领导最看重的,他放不下,这几天还忙里偷闲跟我交接工作,被他这么一弄,落在我肩上的负担就更重了。”

  她笑意盈盈的摇了摇头,彰显无奈,可看她的样子,哪像是抱怨话?倒像是......炫耀?

  程思念立马止住了内心恶意揣测的想法,薛澜的能力与优秀程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齐珩信任她,也是理所应当......而她,怎么又能因为这莫名其妙的醋意而这样想她......

  蒋世贤附和:

  “那真是辛苦薛部长了。”

  她精明的眼睛弯起:

  “怎么会?宣传部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都是要靠大家撑起来的。”

  想了想,她又说到齐珩:

  “齐珩会长呢,尽心尽责,人不在学生会,心却牵挂着,我们自然也不能辜负了他的心,他不在这段日子呢,会由我和副会长全权负责会里事务,同时也劳烦大家尽心尽力了,我也算对得起齐会长的信任了。”

  蒋世贤:

  “我们当然在所不辞了。”

  薛澜满意的点点头,将目光放到了程思念身上。

  程思念迟钝的展开僵硬的微笑:

  “我们会的......”

  她看着薛澜的笑容,总是会莫名升起一阵寒意,她很美,笑容也大方端庄,可隐隐就透着种迷人的危险,让人望而止步。

  蒋世贤没有耍嘴皮子,薛澜走后,他真的留下来帮程思念的忙。

  他搬来一张椅子,坐到了她身边。

  程思念觉得不自在,小幅度的把身子移到旁边一点。

  “你说,她是不是在宣示主权?”

  她翻文件的手僵住,头也没抬:

  “什么......”

  “她跟齐珩这档子事,犯不着拿出来在我们面前说吧?平时还觉得她挺低调的。”

  她咬咬唇,纸页翻动的声响代替了回应。

  ——

  下午,程思念来到医院探望郑薇夏。

  她提着精美水果花篮,刚一进门,就看见周雅琴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用刀子在削苹果。

  程思念敲了敲门,才走进去。

  刚刚还一脸苦闷的郑薇夏看见了她,露出明媚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下午没课么?”

  周雅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起身来:

  “思念啊,我们好久不见了。”

  程思念弯起眼睛:

  “阿姨好。”

  她走到病床的床头柜,将水果篮子放在上面,换来了周雅琴客气的苛责: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破费买什么水果啊。”

  说完,将削好皮的苹果递给她:

  “我刚削好的,拿着吃。”

  程思念没接,摆动着双手:

  “谢谢阿姨,给师姐吃吧。”

  她没来之前,这个苹果也是给郑薇夏削的。

  坐躺在床上的郑薇夏故作不满,瘪着嘴阴阳怪气道:

  “我说周女士,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呢?”

  周雅琴瞪了她一眼:

  “小心眼。”

  三人在轻松的氛围下闲聊几句,周雅琴意料之外的没有提关于郑薇夏受伤的事情,抬起手看了眼腕上手表,她站起来提起手提包:

  “你们玩,我还要回去买菜呢,这几天张妈请假了,家里没人料理,我就先走了。”

  程思念点头微笑:

  “阿姨路上小心点。”

  周雅琴走过来拍拍她的手背,笑得一脸慈爱。

  周雅琴离开后,郑薇夏调整了坐姿,身上的伤痛让她的动作很迟缓,她额头上纱布拆了,只在伤患处贴了块小药膏。

  程思念走过去坐下:壹趣妏敩

  “周阿姨怎么知道了?”

  进门前看到这个身影,她既吃惊又害怕。

  秘密包裹的好的话,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郑薇夏已经不在乎:

  “还不是齐珩跟她说的。”

  程思念愣住:

  “齐师兄?”

  那次她还跟她说,齐珩不会跟郑舒文周雅琴说,她怎么也没想到,亲手揭开保护层的,还是齐珩本人。

  郑薇夏解释:

  “他自己忙实习的事忙不过来,没空管我,就告诉我妈了。”

  “......”

  “不过他俩还挺有默契,都没告诉我爸,想必他们也清楚,我爸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出来。”

  她的形容词,让程思念忍不住发笑。

  她这是把郑舒文描绘成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了。

  “师姐身体好些了吗?”

  郑薇夏舒展开手臂,试探着身体所反映出来的感觉:

  “我都快泡在药罐子里了,每天不是吃药就是做检查,不过还挺管用,比刚开始舒服多了。”

  她身体逐渐好了,心态心情也重见天明般,向阳而生。

  她也拿得起放得下,经历那些事情,随着时间流逝,也如过眼云烟,在这点上,程思念倒是羡慕佩服她的。

  程思念思索片刻,最终道:

  “那丁棋那边......真的没有办法能惩治他么?”

  一听到这个名字,郑薇夏的脸色就冷了起来:

  “还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有办法可以不用再想起这个人,她宁愿从未认识过他。

  前一秒还咬牙切齿,后一秒她的神情连带着语气都轻柔了下来:

  “郑叙秋是我弟弟,我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坐牢不成?虽然这小子平时特讨厌,可他也是为了我才去打丁棋的。”

  她叹了一口气,身体姿态变得轻松,像一片羽毛一样轻盈:

  “反正丁棋现在也跟我一样躺在医院里,受着跟我一样的痛和罪,我心里也舒服很多。”

  程思念笑着点头。

  只要她觉得舒服了,扯平了没什么计较的了,她这个局外人也没必要担忧在这方面了。

  过了一会儿,只听走廊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是郑叙秋火急火燎的冲进了病房,急促的脚步声停顿在这里。

  程思念和郑薇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道身影吓了一跳,一时间谁也没反应过来。

  他站定在床尾,脸色冷的骇人,隐忍不住的怒气在眼神中升腾,只看到两团火光直直的投在郑薇夏身上。

  “郑薇夏,你有病是吗?”

  一声低吼响彻在俩人耳朵里,程思念直接被这状况吓懵了,郑薇夏已经从震惊里缓过来,本想问一句“你怎么回来了?”,谁知这小子一见面就出言不逊,没大没小。

  “你干什么?有你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

  她一样是个急脾气,被无缘无故,劈头盖脸一顿骂,自然过不去。

  “你要我怎么跟你说话,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感恩戴德的感激你救我?”

  郑薇夏顿时火冒三丈,第一时间就想跳下床给他一巴掌,只不过腰上有伤,做什么样的动作还由不得她。

  程思念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看向郑叙秋:

  “郑叙秋......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她的脾性与两姐弟完全相反,口吻更柔和。

  郑叙秋看也没看他,冷冷的板着一张阴沉脸,毫无气色可言,结痂的伤口附着在脸上,让人看了一时间不知是该心疼还是害怕。

  “我需要你救吗?你管好你自己不就行了,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要自以为是能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对于郑叙秋的变本加厉,不知进退,更是气的郑薇夏胸口起伏,咬牙切齿:

  “郑叙秋,你发什么神经?一出来就在这里跟我大吼大叫的,给你脸了是么?”

  “是啊,你是给我脸了,给了我天大的脸,我是稀罕你给我的这张脸是么?丁棋那个狗崽子你都能放过,你的心还真够大的。”

  郑薇夏的手紧捏着被子,声嘶力竭:

  “郑叙秋!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做事之前不经过脑子,我犯得着这样牺牲么?你自己不知道反省,还理直气壮地跑来指责我来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郑叙秋气笑了,嘴角划开一个诡异又冷冽的微笑:

  “我稀罕你牺牲?你真会自作多情的。”

  “你是不是想坐牢?你想的话我大可以满足你。”

  “你真以为我怕坐牢?”

  程思念被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夹在中间,吵的脑袋都要炸了,再加上双方都不肯罢休,非要吵的誓死不休,她只好站出来。

  “你们两个好了!”

  她这么一插嘴,还真管点用,左右两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乘胜追击,分别看了俩人一眼,继续道:

  “你们两姐弟也是,明明心里那么关心对方,非要乘这口舌之快,非要伤害到对方才罢休吗?”

  姐弟俩难得默契一回,瞪着对方不服气的吼道:

  “谁关心她(他)。”

  程思念只是笑了笑,感叹他们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她侧过了身,面向怒气未消的郑叙秋:

  “你气冲冲过来就是要跟你姐吵架吗?她现在躺在病床上,伤还没痊愈,更是受不了刺激,你非要气她吗?”

  郑叙秋听到这,抬起眼眸瞪向程思念,她的目光坚定,又无所畏惧,他倒是心里没底了,节节败退后还要嘴硬:

  “谁气她了?”

  “那你不能好好说话吗?既然你说不关心她,为什么又要找上门去把丁棋打个半死?不就是为了给你姐姐报仇么?又为什么在你姐姐拿证据交换谅解书换你出来时又要这么生气?因为在你心里,坐不坐牢根本无所谓,你在乎的,只是能还你姐姐一个公道。”

  他的眉心一触,面对她火热的视线,很快就让他败下阵来,他移开视线,放在了别过头去的郑薇夏身上:

  “谁叫她这么蠢,要拿这么重要的东西换我出来?反正受伤的是她,不是我。”

  郑薇夏用力转过头,忍着脑袋上的疼痛也要骂一句:

  “没良心的狗东西。”

  程思念接着道:

  “因为你是她弟弟,你的安危,远比那些东西要重要。”

  这下,郑叙秋不说话了,反倒是郑薇夏还死要面子,嘴硬:

  “你别胡说,他在我心里,连个屁都不是。”

  刚刚才缓和一点的郑叙秋又是一点即燃,比鞭炮的威力还要猛烈,程思念才说过的话就被烧的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郑薇夏的“屁都不是。”

  “你连屁都不如。”

  一个护士抱着病历本走进来,皱着眉头扫过他们一伙人:

  “你们吵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医院是吗?要吵出去吵,当医院是你们家开的吗?”

  这下几人才安静下来,程思念只好跟她道歉,让她消完气才离开。

  郑叙秋也跟着走了出去,还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

  程思念跟郑薇夏打了招呼,紧随着走出去。

  他没惹什么事,安安静静的坐在不远处的连排椅上,抱着手臂,脸庞还是冰冷阴沉,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周围偷瞄他的小姑娘们都被这气息吓的不敢上前。

  程思念走了过去,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他直接无视她的存在,动作没变,神情没变,显然是不想跟她说话。

  她欲哭无泪,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没有置身事外,还卷进了这姐弟俩制造的漩涡中去了。

  被他这么一直冷着,她实在是坐立不安。

  “你......你还生什么气啊?”

  他冷冷的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阴阳怪气:

  “我生不生气,关你什么事啊?”

  一句不过瘾,很快又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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