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呼吸声早已沉溺在了这茫茫的雨雾之,紧闭的眼眸已然是张开一条缝,混沌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
虽说他已经毫无知觉,连思考的力气也没有,等他明白,若是再这样下去,他绝无生的可能!
他不能就这样死啊,雨儿还等着我回家呢……
好想……好想再见到……他们一眼啊……
瞳孔慢慢的散大,呼吸声也慢慢终止……
破败的茅草屋内,勤劳的雨儿正在烧着晚饭。锅里,菜香四溢。
额头上一层薄薄的香汗覆着,雨儿单手掌勺,另一个小手轻轻擦去汗迹,再将凌乱的头发捋了捋,将几缕青丝别在耳后。
菜炒好后,雨儿贤惠的装盘上桌,并拿好碗筷,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
“爷,你说哥去哪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餐桌前,老人正在一旁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悠悠一叹道:“兴许是在哪儿躲雨呢,你哥今天出门也没带雨具,等雨停了估计也就回来了。”
虽然说的这么轻松,可老者的眉头却是微皱,眼中不免有些担忧之色。
少女似是看出老者心中所想,乖乖巧巧的不再过问。
“爷,要不你先吃饭吧。你衣裳湿了,等会儿吃完了脱下来,雨儿给你洗一洗。”
一听这话,老人紧皱的眉头顿时舒缓开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的破布麻衣,布满了泥土与脏痕,抱歉一笑:“呵呵,我们的雨儿越来越能干了。”
今日他也没带雨具,看雨越下越大也没个头,就赶紧飞奔回家,溅了不少泥水。
呼。
吐出最后一口白雾,老人啪嗒一声把旱烟丢在一旁,看雨儿在给他添粥,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好了好了,雨儿,盛少一点,今天爷爷没干重活,不是太饿。你俩多吃一点,看你俩现在都瘦成啥样了,跟个竹竿似的,多舀点米,长高了,长壮了,爷爷才高兴呐……"
雨儿没听老人在一旁絮絮叨叨,舀了满满一大碗递给老人,小嘴微撅:“下次不许淋雨了,对身体不好。”
老人慈爱的点了点头,接过那碗米粥,却是不动。
他愣愣的看着桌上的菜,没有荤菜,只有两道素的。
虽说食材极其平常廉价,不过被少女炒得油光发亮,香气四溢,看起来非常有食欲,让老人食指大动。
老人嗅了嗅喷香的菜,一脸享受,不由啧啧称叹:“丫头,不错啊,厨艺是越来越见长了!”
雨儿娇憨一笑:“嘿嘿,这都是跟爷爷您学的嘛,不好吃才有鬼喽!”
“爷爷你赶紧吃吧,再不吃菜都要凉了哦。”
老人拿起筷子搁在碗上,却是不动。
少女有点疑惑的看着老人,老人捋了捋长长的胡须,笑道:“不急,等你哥回来再吃,先给他盛好,他大概很快就会回来了……”
少女螓首轻点,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帮哥哥舀吧。
她手脚麻利的拿起一个碗,操起木勺子就要舀。
呯!
忽然,不知道是手抖还是怎么,那小碗竟从雨儿的玉手之中滑落下来,直直的砸在地上,碎了个七零八落。
雨儿的心也跟着猛的一颤,她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脸不知所措。
就在刚刚,她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充斥在了心头。
美目似有感应一般,直直望向苏恒的方向。外面,黑夜如幕,电闪雷鸣。
一双眼睛瞪向前方,似是要透过雨雾,寻找心中那人的身影。
“哥,你到底在哪儿啊……″
……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
荒郊的田埂之中。
苏恒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手足冰凉,且呼吸时有时无。
显然他已经陷入昏迷,他的满是污垢和血痕的手死死的扣住掌下的泥土,就这么紧紧握着,似是宣泄,他心中极度的不甘。
这荒郊野岭,无人可救,也无人能救,不出意外的话,按照苏恒现在这种体质,再过半个时辰,绝无生的可能!
所以,他怎能甘心!
残烛释放着他最后的火焰,呼吸声渐渐归为虚无……
或许是老天开了眼,又或许是苏恒,命不该绝。
就在这支烛火快要熄灭之时,一缕黑色的幽光尽诡异的从他丹田之中纷涌而出。
那是空灵根的位置。
渐渐的,黑色的雾气在苏恒的身上淡淡的升腾,弥漫开来。
一股死寂荒芜的味道随之扩散,若是有人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必然会惊讶万分。
只见那黑雾似乎凝成了实质一般,渐渐化为一个罩子,罩在了苏恒小小的身体之上。
那罩子凝实的密不透风,不知是什么材质而成,纷涌而至的雨水竟是渗透不入,一滴不剩的被阻隔在罩外,并且,黑雾似是拥有温度一般,盖在苏恒的身体上,印出阵阵白雾。sxynkj.ċöm壹趣妏敩
刺啦,刺啦!
随即,破旧湿透的麻衣被彻底烘干,而苏恒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愈合的速度,竟是比某些筑基修士修炼过的身体还要快!
而苏恒一介凡骨,是怎么做到的?
无人能解释。
连苏恒自己都不知道,这诡异的一幕只有无边的夜色才能尽收眼底。
此时的苏恒像是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似乎是在做梦,却极为真实,如同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意识聚合离散了好久,才慢慢回归于脑海。
模糊间,苏恒宛似风中浮萍,随风飘荡。灵魂不由自主的出窍而行,幽幽的飘荡至远方,不知何处……
周遭的景物快速的掠过,意识在凝聚,混沌的思维也随之开朗了起来。
冷!
刺骨的寒冷!
苏恒睁大了双眼,模糊的景物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雪花向他呼啸而来。
他慌忙用手臂一挡,躲过这猛烈的风雪,雪花落在手臂上,瞬间凝成了一层冰霜,可见其温度是多么的低寒。
“这……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
苏恒皱着眉看着自己仅被风雪吹了一下,便冻得失去知觉的胳膊,惊讶之情胜于言表。
他低头一看,双目更是骤然紧缩。
此刻的他竟然悬浮在半空之上,脚下是茫茫的雪原。
雪,漫天的雪。这是一方由白色组成的世界。
冰冷的寒芒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而由于都是单调的白芒,没有别的色彩,看久了会让人感到极为不适,宛如置身于一头白色的洪荒猛兽面前,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雪花看上去极为的惨白可怖,在这里,在这茫茫的雪海之间,人如同小小的雪粒一般,微不足道。
呼!
一道不知从哪来的阴风吹来,让苏恒猛的一个激灵。
这阴风极其阴寒,吹在身上让人如同置于九幽地狱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他抱着胳膊,退到一边,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
“我是在做梦吗?”
苏恒掐了一下小脸,疼痛感和寒冷是那么的真实,心头本能的颤动。
“我刚刚不是被王麻子他们打晕过去了吗,应该还在田野里才对。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苏恒略一回忆,脑子突然像被人劈开一般,头痛欲裂,并且,越想之前的记忆,疼痛的感觉越明显!
似乎冥冥之中不想让他回想起残存的记忆。
苏恒捂住了脑袋,满脸的痛苦。
他再一次看向下方的雪原,此刻的他离地数十丈,完完全全的悬浮在虚空之中,不由一阵恍惚。
这种高度是某些元婴期修士都无法做到的啊!
众所周知,修仙的前两个等级,练气期和筑基期只能吸纳天地灵气,入体化为元力,从而操控器物,例如飞剑一般,勉强能低空飞行。
而到了金丹境界,才可堪堪打破桎梏,不凭借外力靠自身的修为,凝结空中之元气,化为凭依御空而行,也不过数余丈罢了。
到了元婴境界才可超脱凡尘,凭借强悍的修为行走天地之间,驾驭天地,悬空而立,高度数十丈到几十丈不等。
因此修为越高,对天地间灵气的掌控越灵活,元婴境以上的强者,缩地成寸,有时候心念一动便会瞬移到目的所在,且上升的高度并未有所限制。
但苏恒一介凡骨,却轻轻松松停留在这等高处,这他不禁感到十分诧异。
心神一片悸动。
苏恒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轻的可以被风儿托起,他放空心神,任自己的身体随风飘荡。透明的身子略显虚幻。
不知过了多久,思维略显混沌起来。
而就在这时。
唳!
清脆的剑鸣声响起,悠悠绵长。如同远古洪荒而来,带着纵横天下的孤傲寂寞。
苏恒猛然睁开双眼,朝那剑鸣声处望去
一道身影骤然现于茫茫雪雾之中,黑衣白发,白发如雪,黑衣如墨,二者之间形成鲜明对比,将剑客身影刻画的极为鲜明。
银发自风中飘散,与白雪相衬,显得极为妖异。衣玦微起,一股洒脱之气油然而生,衬着那悬浮在半空之中的身影,好似那剑仙下凡,以无双之名,冠绝天下。
有大道之纹隐隐浮现在他的周身,而周遭出现一道接着一道漆黑的裂缝。
那时空竟是撑不住他的威压,裂开了数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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