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元年,八月二十三。
一场与众不同的廷问,开始了。
杨廷和从华盖殿到如今走进三大营外新开出的训练场,他精神还有些恍惚。
楚言一介白身,竟能为群臣和皇帝讲学。
毛纪不解地问道:“五百士兵,对战两千大营的精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没有任何胜算啊!”
王琼更是冷笑:“哗众取宠,妄图以此媚上!”
王琼曾经指挥过部队,双方人数相等装备不同都打得艰难,更何况现在如此悬殊的差距。
他已然认定,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想欺君罔上。
费宏几欲开口,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他还在纠结廷问的形势突然大改,与礼不合。
朱厚熜站在高台,校场上的风景一览无余。
张璁格外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游离在三大营中,可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想看的人。
“诸卿以为算学等为小道,朕今日就让尔等看看,所谓的小道有怎样惊天动地的威力!”
朱厚熜言罢一挥龙袍,朗声道:“开始!”
高台两侧,士兵开始摆出阵形。
三大营地处京郊,平日里用来练兵的地方都不小。
为了让士兵们施展开拳脚,更是特地将比试的场地搬到了一大片空地中。
楚言沉着稳定发号施令,手中令旗不断挥舞。
经过这几日的磨合,他手下的五百士兵已经能够熟练地摆出阵形。
“咚咚咚”
三通擂鼓响,大军袭地来。
对方的主帅虽然也格外重视这次比试,但心底深处依旧不免藏了一丝蔑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高台上的群臣,时不时看看两方交战的队伍,时不时互相小声交谈。
在他们看来,根本没有必要动手,因为这一战,胜负已分!
以小博大有可能,但如此悬殊的差距,战神在世也焉能翻盘!
随着时间推移,两支军队逐渐接触到一起。
两千人的军队穿着灰色的战甲,另外的五百人为了方便区分,头上都扎着红发带,铠甲上绑着红布。
楚言不断下令,五百人的队伍逐渐呈包抄的队形,将两千人围了起来。
王阳明霍然站起,眼神凌厉。
杨一清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反应,立刻问道:“王尚书见过这阵法?”
“未曾见过,此阵确实暗合兵书之道。”
听到两人的问答,周围众人也被吸引了过来。
他们知道王阳明用兵如神,心中也不由发出疑问。
五百人对战两千人,难道真有赢的可能?
两股大浪终究砸在了一起。m.sxynkj.ċöm
兵士们手持木刀,相互劈砍。
由于种种原因,这次双方对战的武器都是染了颜料的木刀。
一旦“伤痕”达到十五道以上,则直接被视为死亡,直接被淘汰。
当时杨廷和就提出质疑,两方军队交战激烈,杀红了眼谁又知道自己该死了?
朱厚熜利用五色土“量子纠缠”和气运牵连的原理,造出了一台机子。
每当有一个士兵,被对方兵刃敲击十五次之后,方形圆台机子上就会对应减少数字。
士兵的铠甲也会在十五次攻击之后,自动松开。
此刻,杨廷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两个数字。
双方的军士们,都在拼命厮杀着。
战斗胜利的一方,每人都能获得五两天宝,这对他们而言,诱惑不可谓不大。
他们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手中的木刀,劈砍在眼前“发光”的敌人身上。
一刀
两刀
三刀
他们砍的仿佛不是敌人,而是行走的银钱。
而就在这两千名灰衣军杀得酣畅淋漓之时,王阳明却是微微一叹。
“他们输得不冤啊”
站在高台上,俯瞰下方。
目力所及之处,军队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
看起来两千人的大军,战斗力却被压缩在一个极为有限的空间内。
“1362,1220,800”毛纪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不断变小的数字。
他急切的转过头去,“420”
杨廷和的手攥得紧紧的,他的眼睛一寸一寸地从下方的战场上扫过。
迫切的想要看到数据失误的证据。
他失望了,看着一具又一具解开的铠甲。
王琼呼吸急促不已,他用手狠狠地拍在膝盖上,不知不觉几许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看了周围一眼,他故作无意把残泪拭去。
“当年若有如此战阵,何至于死伤数万百姓”
五军都督府的几位老将军,也被朱厚熜邀请了过来。
起初他们只是看客,认为皇帝在“胡闹”。
可随着战况焦灼他们比谁都更迫切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又是三通鼓响。
两千精锐,垂头丧气。
五百士兵,斗志昂扬。
他们簇拥着一个青年向前走来。
“陛下,我来了”楚言笑得很灿烂。
费宏皱着眉头,刚想厉声呵斥。
遇帝不拜,大逆不道。
以我自称,竖子狂徒。
朱厚熜也笑了,他指着楚言说道。
“楚言,楚景瑜,可比汉之霍去病!”
他一展龙袍,郑重地说道:“朕特许,他可以以我自称。”
楚言又笑了,洁白的牙齿展露在众人面前。
“且上台来,为众人讲讲方才一战”
大臣们还在天人交战,朱厚熜救命麦福搬来了一座棋盘。
“噼里啪啦”
琉璃的棋子和黄花梨的棋盘碰撞的声音。
这副棋盘,是当初孝宗皇帝特意留给武宗皇帝的。
他希望武宗常赏玩此棋盘,能三思而后行。
可惜武宗登基之后,这幅棋盘就被他封存在大内府库。
直到今日,才再度重见天日。
抱着各样疑惑的大臣,纷纷围了过来。
“少年郎,你这仗怎么打得这么神奇?”
仇钺搜肠刮肚,才勉强找到了这样一个形容词。
想他带兵多年,纵横疆场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用兵之法!
“是啊,这样的战斗,翻遍史书也找不到一场”王琼跟着附和。
“少年郎,能为我等详解否?”
费宏心中一度有阴暗的想法,会不会是两方人串通起来,故意作戏给他们看。
楚言摆弄着手中的棋子,将白色的棋子排列成方阵,黑色棋子推成半圆。
他单手一指,“诸位请看,关键之处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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